笔趣阁 > 女生小说 > 闺门秀 > 第一百五十八章 追捕
    朝廷派出去捉拿洪文成、上海知府一众逆党官员还未到达江南,甚至太子还未回到宫中时候,洪文成等人阴谋就已经暴露了。江苏巡抚手握兵权,拿到名单,又见过赵玦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派亲信回苏州搬救兵,同时借了奉贤县城一百名官兵,往邻近金山县也借了一百官兵,再紧急前往松江城借了当地三百驻军,加上自己带来一百人,凑够了六百人后便冲去嘉定抓人。

    虽然他知道那份名单非同小口,一旦上达天听,整个朝廷都要震一震,就算他已是一省巡抚,也未必担得起这等大事。可是建南郡公夫人张氏说了,太子早已平安脱险,不日就能抵达京城,等太子回到京城,颖王逆党阴谋就会真相大白,那他又何必为那些逆党做掩饰呢?就算事情真一发不可收拾,也有赵玦这个爆料人承担责任,不是吗?想明白了这一点江苏巡抚,毫不留情地开始了捉拿逆党行动。

    上海知府和嘉定行宫总管,以及钟家女婿马万延等人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很就被控制住了,倒是洪文成因派出去行刺赵玦人没有按时回来,知道事情不妙,也没跟同伙们打声招呼,就带着几个亲信匆匆离开,只比江苏巡抚人找上门来时间晚了三个时辰。

    三个时辰其实不多,只够洪文成逃去南汇港,找熟悉洋商马特手下人,意欲坐船出海。然而这时候已是年,港口上几乎都空了,本地客商和小工甚至是市舶司官员都回家过节去了,就算是外洋客商们,也都入乡随俗地上岸寻地方找乐子,吃吃喝喝,或是沉浸温柔乡。船上顶多就是留几个人看守。洪文成就算能找到船出海,也没有足够人手去开船。

    无奈之下,他只得先找地方藏起来。南汇常年有各地客商往来,租赁业发达。房东们其实不大理会租客底细,只要他们不拖欠租金就行。洪文成等人换上寻常百姓布衣,租了个小院藏起来,每日派人乔装出去打探消息,得知一众同伙都已束手就擒,也不知京城里颖王得手了没有,就算得手,恐怕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就算坐上了皇位,也坐不稳。他还是想想后路吧。

    洪文成决定要等马特商队船上水手回来后,先坐船出海避祸。虽然狼狈了些,但他们出逃时,也带了些财物,逃到南洋无人知道他们地方。未必不能过活。等过几年风声过去了,他们再悄悄回来打探家人亲友消息,大不了隐姓埋名,偏僻乡下躲一辈子。

    说起来也是洪文成不走运,威尔斯商队人除了格温妮丝带着一队水手驾船出海北上以外,剩下表兄弟们大都留了南汇。对于马特这位仇人手下,他们一向是十分关注。当他们发现马特手下商船似乎这不适合出航冬季——还是这个国家年节日里——做航行前准备工作时。就觉得里头大有文章了。他们信不过本地官员,因为后者曾经帮助马特欺负过他们,但他们认识赵氏族人,认识赵家二房,所以他们立刻就找到了二房派去南汇管理出租房舍家人,让通译从中传话。示意他捎信给张氏。

    张氏听得那家人回报通译转述话,想到马特原是借着上海知府与朱家势才做大,手下忽然准备驾船出海,会不会是有逆党要逃脱?她立刻就打发人去通知了江苏巡抚。洪文成一伙人就刚刚踏上码头土地预备上船时候,被江苏巡抚从苏州搬来精兵拿下了。

    因此。当朝廷钦差驾临嘉定时,一干逆党都已经被关进了牢里,就等着他们审问发落了。面对着前来禀报兼交接江苏巡抚,钦差大人们除了干笑着夸一句能干果决,几乎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不过他们看到江苏巡抚交过来赵玦供词后,也同样冒了一身冷汗。若赵玦所言是真,那朝中可就真热闹了,这一回还不知会有多少人头落地。

    江苏巡抚则交待完所有知道情况后,迅速将赵玦这位重要污点证人移交到钦差手上,然后干脆利落地告辞回苏州去了。反正功劳他已经立下,后面麻烦事,他就不掺和了。

    钦差大人们冒着冷汗将犯人们一一进行了初步审问,旁敲侧击着赵玦供词里那份名单真实性,没想到他说还真有几分可靠,好几个逆党大刑之下都招供了,透露出同党姓名,都那份名单上。他们不敢做主,连忙将事情急报京中,请皇帝示下。

    此事关系重大,收到奏报太子与重臣们都不敢瞒下,便小心地禀报了皇帝。皇帝看着名单上那些他登基后大肆提拔大臣、勋贵,还有宠妃娘家人,以及好几个所谓亲信,立时就吐了一口血出来。

    他宠信这些人,抬举他们,不顾前后两任太子与朝臣们进谏,结果换得却是他们背叛。登基十年,他眼睛都瞎了么?!

    他恨不得让他们全部去死!不但要让他们全都身首异处,还要灭他们满门,诛他们九族!

    太子与广平王领着一干重臣齐齐跪他病床前,向他恳求:“父皇熄怒。若真照着这份名单上名字,将所有人都诛九族,死人何止十万数?只怕京城都要空了一半。况且里头还有追随太祖皇帝驱逐清兵功臣后代,手握丹书铁券,不可轻杀。而其中旁支宗室,论九族,岂不是将皇室子弟都算里头了?想我高氏宗族,子孙不茂,能经得起几轮杀?儿臣恳请父皇,只诛首恶,那些从逆之人,按其罪行各作论处便是,无辜之人,也别让他们冤死。上天有好生之德,父皇向有仁君之名,天下共知,何苦为了一干逆贼,损及父皇清名?”

    “仁君之名?”皇帝笑了两声。可脸上表情比哭还要难看,“只怕他们就是认定了朕要做仁君,才觉得朕不会杀他们吧?!”

    广平王低声劝道:“父皇,朱丽嫔与颖王先后叛乱。眼下还是要以稳住大局为要,若真下了诛杀令,只怕天下动摇,到时候局势就难收拾了。”

    皇帝喘着粗气,闭上了双眼,过了一会儿,似乎冷静了许多,才重睁开眼睛:“皇儿说得对,朕已经不行了,太子登基后。还要收拾残局,朕不该给他添乱。”

    太子心里虽然就是这么想,但此时倒不好意思承认,只能低下头去:“父皇言重了。那起子乱臣贼子,本就让人恨极。若不是为了朝廷稳定,儿臣也想要将他们全数诛杀。”

    皇帝缓缓地摇了摇头:“罢了,朕这辈子都没为你们兄弟几个着想过,临死前也该做一回好父亲,何必让子孙们增加罪孽呢?九族就算了吧,就依你们意思,将名单上人都审问清楚了。该革职革职,该下狱下狱,该流放流放,直接参与谋逆,全数处死!”他猛然睁大了双眼,“朕闭眼之前。要看到他们伏法!”

    皇帝这一句话,直接让数万被无辜牵连人逃过了死刑,太子、广平王与一众朝臣们都暗暗松了口气,对于皇帝要求,自然是答应下来。立时便传令下去,让大理寺与刑部照着名单上名字,一一审问涉案皇亲、勋贵、官员与武将,抄检他们住所,有问题立刻投入天牢,同时命朝廷派去上海钦差火速将逆党押送回京。

    赵玦名单出来前,京城里已经有不少人被大理寺和刑部捉拿下狱了,如今又添了一大批人,两处衙门牢房都容不下了,只能暂时借了京兆衙门监狱收容这些犯人。其中喊冤,招供,畏罪自,百般狡辩意图脱罪,表现各异,每日都热闹得很。

    京城里各家也是人心惶惶,就怕什么时候官差会找上自家大门。虽然很多人都不曾参与过谋逆,可是朱丽嫔与颖王得势时,京中人家有几个没巴结过他们?请安、送礼、请宴之类人情往来是没少过。就算他们问心无愧,也难保上头不会敏感太过呀?听说皇帝这一回都气得吐血了呢,发话绝不会轻饶了那些人,甚至一度有过诛逆党九族话,还好太子劝住了。否则京中各家连络有亲,一旦诛人九族,死人可就海了去了。

    太子仁善好名声,倒是借着这一回传闻,迅速建立起来了。

    这一片惶惶之中,赵家兄妹表现可能是淡定。他们跟逆党分子几乎都有仇怨,而且直接破坏了逆党计划,救下了太子,不管被查出来从逆分子有几个,总之不会有他们家份。他们此时注意力,都集中老家来信上了。

    张氏将他们离开后所发生事全都写了信里,虽然孙子孙女都信中劝她上京,可是她近日又犯了旧症,不便远行,只能先休养上一阵,等天气暖和些再说。

    张氏暂时不能上京,固然是让赵玮赵琇都觉得很失望,但加让他们惊讶,是张氏信里提到了赵玦与赵泽父子行动。

    赵琇忍不住问兄长:“哥,赵玦这一回……会不会逃过死罪?他这算是戴罪立功吗?”

    赵玮皱起眉头:“不算吧?我看他应该是死性不改才对,知道谋划失败了,还意图报复祖母,直到被族人捆住了,才说要戴罪立功,其实不过是畏罪招供罢了。他所招供东西,即使他不说,朝廷也能从其他逆党嘴里知道。我看他这样情形,该是怎样罪名,还得是怎样罪名,不会轻判。”他低头看了看手里信:“倒是赵泽,竟然有胆气阻拦他父亲行凶,还真是让人意外。”

    赵琇问:“那他又会怎样呢?如果赵玦是注定逃不了死刑话,赵泽会受牵连吗?”虽然她对赵泽没什么好印象,但对方既然护住了祖母,那她也希望他能有个好下场。

    赵玮眉头皱得紧了。对于这个问题,他还真是回答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