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锦衣大明 > 第二百五十七章 令和
    梁叛看见这两个字,忽然间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这文明是甚么意思?

    讲文明树新风?

    还是表示社会发展状态的那个文明?

    这时忽然一阵暖融融的夜风吹来,整个桃林都开始沙沙的摇动起来,也同时发出了无数刚才那种木牌与树干碰撞的“当当”声响。

    梁叛手中握着那块红线系着的木牌,放眼望去,原来每一株的桃树上都挂着一块相同的牌子,正随着夜风旋转摇晃。

    他抓住身边另一棵树上挂的木牌,只见上面写着“天文”二字。

    又是一个很有现代感的词。

    他一个个地看过去,总算松了一口气,其他的桃树上有的牌子写着“永正”,有的写“长享”,还有“明应”、“文龟”、“延德”……

    等他看到“应仁”两个字的时候,才终于反应过来,这些牌子上所写的,都是日本的年号……、

    因为他想起那场开启了日本战国时代的“应仁之乱”。

    梁叛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因为他突然看到眼前有一棵新种的树苗,长着稀稀疏疏的叶片,其中一根树枝上也挂着一个很新的牌子。

    他蹲下身去,看着那牌子在眼前不住地来回旋转,却并没有伸手捏住。

    因为他已经看清了上面所写的字:令和。

    于时初春令月,气淑风和。

    这同样是个年号,但在日本一千五百年的年号历史上还未曾出现过。

    这是梁叛当时为了捉弄天草芥说出来的,是五百年后日本德仁天皇的年号。

    当然了,眼下的历史已经发生了转变,至于这个年号还会不会出现在五百年后的历史上,此刻尚未可知。

    但是梁叛至少知道了一点——这块牌子,一定是天草芥挂上去的。

    因为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和天草芥,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令和”这个年号,即便另外有人听天草芥说起过,也不会写在这块牌子上,挂在这些过去已有的年号中间。

    梁叛心中忖度:天草芥挂了个“令和”的牌子在这里,显然就是给自己看的。

    那么这棵树自然就是天草芥想让自己找到的一棵。

    梁叛掏出匕首,在这棵树苗的四周轻轻插了几下,然后就找到了一块坚硬的地方。

    那是一块埋在泥土下面两厘米的瓦片。

    梁叛将瓦片掀开,底下依然是泥土,但他知道这不过又是一个障眼法,以防有人无意中发现这块瓦片,揭开之后看到下方所埋藏的东西。

    楠木盒子一尺二寸长,三寸宽、两寸厚,用油布严严实实地包裹着,埋在瓦片以下十几公分的泥土里。

    油纸剥开,露出盒子上精美的雕纹,以及木料之中天然形成的金丝细线。

    然而梁叛根本无法知道这个盒子里究竟有甚么东西。

    因为盒子上镶嵌着一个十分精巧的锁。

    他甚至连撬开这把锁的尝试都没有做,因为没有锁孔,这他娘的

    是个八卦密码锁!

    把盒子砸碎当然更加不可行,谁知道盒子里面有甚么,万一是炸弹呢?

    或者里面有甚么“强拆即自毁”的机关呢?

    他将翻出来的泥土掩埋回去,带着楠木盒子悄然离开了会同馆。

    梁叛没有直接去往户部街,他想回家取两件换洗衣服的。

    可是他在经过淮清桥的时候,又遇见了一拨白衣书生,也是在夜晚的长街上大叫大嚷,看样子是往聚宝门去的。

    旁边就是贡院,再往前不远是是夫子庙,可这几个书生丝毫没有敬畏之色,一样的肆意癫狂。

    此时早已过了夜禁的时辰,不过是一天的时间,这群书生就已经到了肆无忌惮的地步了。

    梁叛十分厌恶地瞥了一眼他们的背影,却还是没有多事,也没再往六角井去,而是直接回了户部街俞家。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那几个书生在转过贡院街以后,立刻就被几个黑暗中冲出来的人影给按倒在地,当场封了口用铁索锁起带走了。

    不单单是在这里,与此同时,在南京城内的数十个角落,都在发生着相似的事情。

    上百名金陵社的人在吃过了酒,去往城门“换班”的途中,便突然人间蒸发了。

    南京城今晚有好几处城门的堵门人都没有等到替他换岗的“占友”。

    相比聚宝门、三山门、通济门这些水路要道和人口聚居之处,明显有些荒凉的清凉门在迟迟等不到人换班的情况下,便更显得有些清凉。

    转过半夜以后,夜风渐渐寒冷,这些守了快四个时辰的书生们,只好望眼欲穿地盯着街道的尽头,苦等着那些一袭袭白衣的出现。

    可是夜晚的长街上始终没有动静,忽然间不知从何处蹿出几个人影来,远远地朝城门这里丢了几个东西。

    书生们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啪嗒”、“咔嚓”几声,那几个人影丢过来的东西落在了他的脚下,摔了个稀碎。

    那些出于本能被吓得后退几步的书生们,见状纷纷大笑起来,他们以为是那些被堵在城里的商贩的恶作剧。

    这些贱业营生的小商小贩,也就只能玩出丢鸡蛋这种可笑的把……

    “呕——”

    一个书生突然弯下腰呕吐起来,但是他越弯腰,鼻子就离地上刚刚摔碎的东西越近,那股刚刚散发出来的浓烈的、让人作呕的臭鸡蛋味直冲脑门。

    这位书生只觉眼前一黑,脚下踉跄几步,急忙扶住身边的一个人,肚子里翻江倒海一般,胃里的东西吐了一身。

    这时那几个特制臭鸡蛋的味道终于在门洞之中蔓延开来,更多的人忍不住呕吐不止,纷纷朝门洞外奔逃而去。

    不止是清凉门遭到了莫名其妙的袭击,堵金川门的书生被人一连泼了三桶大粪、神策门的被人丢了十几块大石头,七八个人被当场砸中,其中一个头破血流,紧急送往城内就医。

    可是这位就医书生以及送他来的几人还没走过一条街,便被黑暗中窜出来的一帮人给强行绑缚抓走了。

    金川门被泼了大粪回去换衣服的倒是没人肯抓他们,但是等他们换好了衣服一出门,也被悄悄带走。

    ……

    陈碌今天没在保泰街自家府邸里休息,他在城东皇城外白虎街南京锦衣卫衙门。

    听着门外一笔接一笔不断传回来的“捷报”,陈老板奸笑不已。

    他觉得自己越来越聪明了!

    还有两人坐在他的对面,一个是中兵马司的范大成范指挥,另一个是南京锦衣卫南镇抚司镇抚康昌年。

    康昌年些许时日不见,眼看着憔悴许多,淡淡地瞥了陈碌一眼,没好气地道:“你这种损招是跟谁学的?你们锦衣卫现在改泼大粪了?”

    陈老板长叹一声,故作深沉地道:“唉,没办法,近墨者黑啊。跟梁叛那小子接触多了,难免沾染了一些下三滥的气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