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没考过进士。”
梁叛一面呵呵笑着敷衍，一面心里暗骂，这老东西果然是来拆台的，不光拆自己手下主事的台，还要拆自己的台。
童山也很意外，斟酌地问：“那……是贡生？”
“惭愧，不曾考过功名，连学塾都没上过，一年前还不认识几个字。”梁叛还是笑呵呵地回答，只是笑容之中已有些冷淡疏远之意了，只是童山完全没有察觉。
而且他说的都是实话，一年前那个梁叛，确实不认得几个字，他这完全是自带干货投胎。
童山更加愕然，正要再问，却听门外一群人吵吵嚷嚷，其中有人大喝道：“请曹尚书出来说话！”
老萨的声音急匆匆地道：“曹尚书不在，在孝陵，在孝陵！”
“那叫方侍郎出来！”
“方侍郎也在孝陵。”
“吴侍郎呢？”
“吴侍郎……吴侍郎在视察教坊司……”
“那你们主客司郎中总在的罢！是谁，快叫他出来!”
说着一群人已经冲到了院中，听声音正朝主客司这边闯来。
梁叛和童九岩相顾愕然，还没等两人反应过来，一群人已经冲到了主客司门外，气势汹汹便要向内闯。
一位中年文官被众人簇拥在当中，已经一只脚迈进了门槛来。
“常……常尚书？”
“梁叛？！”
……
梁叛坐在正中的那张大案上，双脚跷在桌面上，盯着潘六挪东西。
让出主桌，是潘六主动提出来的，但这是在梁叛将他一顿爆锤暗示之后。
常朴发现吏部主客司郎中是梁叛的时候，惊愕半晌，梁叛也是慢慢听旁边人说才知道的来龙去脉，虽然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可还是将人保下来了。
谁让现在部里头头脑脑都不在，主客司只有他能说话呢？
向那群户部堂官又是作揖又是赔罪，还给行用库赔了十两银子修缮门窗之后，加上常朴的面子，才把这事儿给平了。
送走常朴，并大致约了个前去拜会的时间，梁叛便将主客司的屋门关了，“审问”起潘六来，三言两语便将这小子的底细给掀了个干干净净。
“你小子挺有能耐啊，还有你那甚么吴大哥，亳州太子哥？”
潘六肿着腮帮子，一边收拾一边冷笑：“亳州地面，我们家吴大哥说一不二！”
“啪！”
梁叛甩手一巴掌拍在潘六的后脑，顿时将他另一撇胡子也拍掉了。
潘六当即暴怒，抄起桌上一只干巴巴的砚台便要砸下来。
“啪！”
梁叛又是一巴掌甩过去，潘六瘦弱的小身板立刻被他扇得跌倒在地，一脸惊恐愤怒地盯着梁叛，手里砚台早丢了。
“啪——”
梁叛弯下腰，又是一个嘴巴子呼下去：“亳州一哥是不是？”
潘六已经完全被扇懵了，瞪着一双眼，冷不防又是一巴掌抽来，声音比刚才脆，还比刚才响！
“知道这是哪吗？知道我是谁吗？”
“你他娘的谁啊，老子不认识，等我大哥来了弄死你信不信？”
潘六一边颤抖一边吼道。
梁叛一愣，又不认识我？
老子热搜才过了四个月，南京城就把我给忘了？
呵呵，这个流量至上、没有记忆的时代！拔吊无情！我呸！
潘六见他不言语，以为是怕了，便嚣张地道：“呵呵，怕了？怕了就……”
“啪！！！”
梁叛又扇了个大嘴巴，及时打断对方施法，潘六半边脸已经肿了，嘴巴一瘪，竟然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妈的起来。给老子收拾完了再哭！既然是混子，我也不跟你讲斯文客气的那一套了，以后主客司老子说了算，你给老子马上学会端茶递水，再得瑟还抽你知道吗？”
潘六一边哭一边懊悔，心想吴大哥说得对，还是要讲斯文，你不讲斯文，别人给你大嘴巴子啊！
他抽抽噎噎地将自己的东西全都收到那张小桌上，站在那里红着眼瞪着梁叛。
后者撩起眼皮扫了他一眼，潘六吓了一哆嗦，连忙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低着头不敢言语，心中却是恨意滔天。
“喂，老子还没问你，你们闲的没事去抢行用库干甚么？打劫国库是啥罪名，没我罩着你得杀头知道吗？”
梁叛纳闷地问。
潘六一边收拾一边冷笑：“你踏马就吹，吓唬三岁小孩啊！我们要修乌蛮驿和会同馆，不要钱啊？该他掏就得掏，行用库不掏钱老子告死他！”
“卧草……”梁叛差点给气噎着，一时间有点怀疑人生了。他连忙吸一口气，勉强稳住摇摇欲坠的三观，问道：“不是……谁告诉你可以直接找行用库拿钱的？还有，你们要修缮报批了吗？”
“报批？甚么东西？”潘六梗着脖子道：“你不要唬我，我们买官的时候都打听清楚了！”
梁叛都给他举手投降了，好不容易捋顺了气，才掰着手指给他说：“你们要认为乌蛮驿和会同馆需要修缮，那就得写公函往京师报批，上边同意以后会下令南京工部营缮司负责组织匠人修缮，同时下令户部从广惠库拿钱交给工部，一个铜子儿也不会从你们手上过的。
“而且行用库是他娘的收换用烂掉的宝钞的地方，你们就算抢钱也要抢对路子啊！还有，会同馆要不要修跟你们有特么半毛钱关系吗？会同馆归兵部管啊！你们也就是没撞上巡视京仓的锦衣卫，不然这会儿已经在昭狱吃饭了。”
潘六听了一愣，肿着脸挠头道：“那我们怎么捞钱？”
“你踏马……”这玩意儿太缺心眼，梁叛已经无力吐槽了，“到底是谁告诉你们能这样干的？”
“大理寺的栾琦啊！他说俺每这两个是肥差，不然我吴大哥花一万多两银子买两个官干嘛！”潘六茫然地道，他突然回过头来，恶狠狠地盯着梁叛，骂道：“你这厮骗老子是不是？你想自己捞钱！吃独食烂肚肠啊你！”
“啪！”
梁叛抓起一本空账本丢在潘六的脸上，懒得跟他啰嗦了，棒槌一个，跟这种玩意儿说多了再气出病来！
不过南京大理寺也真是黑啊，栾琦那小子，也是没教育到位，南京礼部这种清汤寡水的衙门，也能给忽悠成肥差，还卖一万多银子，这俩人怕是三辈子也捞不回本……
他翻动着手中的《西游记》，看完两回便丢在桌上，指着潘六道：“给老子老实点，再出门给我惹麻烦，老子就把你沉到秦淮河底！”
说完便站起来，背着手朝大院内走去。
潘六小身板朝椅子里一缩，没敢吭声，目光却怨毒地盯着梁叛，一看他出了门，走向对面的祠祭司，立刻站起来，捂着刚才摔疼的屁股，一瘸一拐地逃了出去。
喜欢锦衣大明请大家收藏：(m.biqigewx.com)锦衣大明笔趣阁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