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挽明从萨尔浒开始 > 正文 第116章 天地有正气
    金虞姬深爱的那个男人,率汉家男儿在浑河南岸浴血拼杀,他们在沈阳城下堆起尸山血海,终于打败建奴,杀了几万个鞑子。最后,他亲手斩杀奴酋,为她和千万辽人报了血海深仇。

    浑河大胜,明国震动,皇帝龙颜大悦,给她官人裂土封侯,让他镇守辽东,封赏的爵位比李成梁还高。

    官人犒赏三军,待她养好了伤,率兵凯旋。

    回到开原,官人大摆宴席,正式迎娶金虞姬过门,一向从简的他,竟花费千金,开原城内,张灯结彩,军民同祝。

    那日惊蛰,漫天花瓣。

    凤冠霞帔的金虞姬被官人牵着手走过落英缤纷,众人纷纷给他们送出祝福,连诰命夫人也在人群中笑着望向她。

    婚后,她随官人纵马南下,阅尽江南繁华,过春风十里,赏二十四桥明月。

    却说一日,金虞姬和官人走在杭州大街上,街边一座上茶楼,正在讲冯梦龙的话本评书白娘子永镇雷峰塔。

    金虞姬在朝鲜时,便爱读这些明国评书演义、话本小说,到开原后追读了好多小说,不过辽东的话本更新不及江南,她便缠着官人进去听一听这个白娘子的故事。

    两人上楼找了个座位,吃着茶果,说书人从白素贞与许宣同舟避雨一见钟情,一路讲到讲到法海囚禁许宣,青白二蛇水漫金山寺,茶楼里响起茶客们阵阵喝彩声。

    金虞姬正听得津津有味,伸手去拿茶杯时,忽然被人从后面拍了下肩膀,感觉肩膀一阵剧痛,才从梦中惊醒。

    暮秋的阳光洒在帐篷四周,让人感到一抹难得的暖意。

    远处金色稻田,清风拂过,稻浪翻滚。

    金虞姬笑着睁开了眼,眼角还残留着两点泪痕。

    “若真是这样,该有多好。”

    她躺在总兵大帐的床榻上,身上盖着条温暖的被褥,那件血迹斑斑的鸳鸯袄已经不见,换了身干净的裙袄。

    被褥四周都是官人的气息,金虞姬和刘招孙虽还没有肌肤之亲,不过她对他的气息早已熟悉。

    肩膀剧痛仿佛减轻了很多,幻梦意犹未尽,耳边已传来凌乱的杂声。

    竹哨声和战马嘶鸣声在大营上空飘荡。

    她猛然惊醒,条件反射般抓住枕下那把梅花匕首。

    官人被刀砍中不知怎样了,她正要起来,手臂刚拄到床榻,一阵骨肉撕扯的奇痛吞噬全身。

    痛的金虞姬咬牙呻吟。

    这时帐篷外传来脚步声。

    金虞姬连忙握紧匕首。

    外面进来个胡须花白的老卒,手中还捧着个热切腾腾的碗。

    金虞姬将匕首放下,她认识这个老卒,是个军中医士,大家都叫他老宋头。

    老宋头原本是抚顺医家,沉默寡言,却乐善好施,经常给周围穷人义诊救治。

    万历四十六年,抚顺失陷。

    听说宋家颇有积蓄,一伙暴民砸开了大门将他们抢劫一空。

    全家一十三口一个没留,老宋头十五岁的女儿被暴民奸污,投井而死。

    老宋头那天恰好在城外给病人调药,回家亲眼目睹一个疤脸暴民正在奸污他女儿

    家人死绝后,老宋头也疯了,成了个疯癫游医。

    他在辽东一路流浪,沿着浑河走啊走,最后走到了开原,遇到了刘总兵。

    刘招孙收留他住在军营,做军中医官,每月给他发二两银子。

    在开原住了半年,他疯病渐渐好了,不过脾气古怪,从不要饷银,逢人就说自己是神医,谁都能救。

    “两处箭伤,能活下也是不易啊幸得遇上老夫,给你医好了,老夫可是辽东第一神医。”

    “是刘大人给你换的裙袄,他背着你回来的。”

    老宋头将汤药放下,也不看金虞姬,转身就要离开。

    听说是被官人背回来,金虞姬心头一暖,遮住前胸的被褥稍稍放开,望着老宋头背影,急切问道

    “他被鞑子砍了一刀现在如何了”

    老宋头嘴巴撇撇,望向帐外奔走的战兵,有些不悦道

    “又没刺入脏腑,皮外伤而已,老夫若是治不好,也枉为这辽东第一神医名号了。”

    金虞姬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下,见老宋头又要离开,又问道

    “刘总兵现在何处”

    老宋头不耐烦道

    “大人率兵渡河了,他今日要灭建奴,给辽人报仇你赶紧喝药,辅兵都跟着过河了,我这边人手不够,好多伤兵还等老夫救治”

    老宋头说罢便走,走出几步,忽然又站住,背对金虞姬,神神叨叨

    “老夫以前好像有个女儿,好像又没有,她也和你这般大。”

    “朝鲜丫头,记住,别乱动,箭创伤要静养。”

    “你命丢了是小事,若伤口迸发,刘大人又要怪老夫医术不精老夫可是辽东第一神医”

    老宋头走出帐篷还有唠叨,金虞姬心中又觉得有些不安,想到官人早有筹划,应当能击败建奴。

    心中稍定,想到自己要赶紧痊愈,好去护卫官人,她端起那碗泛着热气的汤药,咬了咬牙,一饮而尽。

    此时,距离金虞姬三里之外,正白旗旗主黄台吉,正跃马立于山岭之上,用他左边一只独眼,认真观察着尸横遍野的浑河战场。

    “主子英明,刘招孙果然来沈阳了,幸好咱们及时放弃围打开原,否则又中了这狗贼奸计”

    黄台吉身边转出一骑,马上骑着的是一个汉人模样的将官,他脸上原本有一条刀疤,此时又增加了一条新的伤口。

    见旗主沉默不语,这个刀疤汉人又道

    “他以为虎墩兔就能挡住正白旗,是在是太小看咱们了。主子,奴才请率本牛录勇士,立即冲下山去,阵斩刘招孙,给主子报仇”

    黄台吉右眼位置包裹了一条黑布,他眯缝着左眼打量山下开原军阵地。

    其实他还想看看浑河南岸的后金大营,不过,这只独眼实在有点力不从心,只能看到浑河河面一片白雾。

    他又将目光收回到北岸阵地,喃喃道

    “旗号、金鼓皆无,没有壕沟,据马也没有摆设,看起来像是个空营。”

    黄台吉用手抚摸下巴,思索片刻,转身对那汉人道

    “曹忠清,你亲率一队哨马,小心哨探,看他们营中是否有人,若遇小股明军,全部格杀,不留活口,不使他们给刘招孙报信”

    正白旗牛录额真曹忠清,立即翻身下马,半跪着给他的新主子磕头。

    他脸上刀疤抖动,一脸媚笑

    “喳主子放心,奴才杀尼堪,从没失过手”

    黄台吉眼中混沌不清的浑河南岸,其实早已喊杀震天,刘招孙和努尔哈赤的决战已经让南岸变成尸山血海。

    刘招孙留给八贝勒的惊喜还没有完全抹去,黄台吉现在,眼睛和耳朵都不太好使,所以才看不见也听不清。

    不过,荣头强能听得清。

    他听到北门喊杀声越来越近,望着巷口外还在杀戮的彭勇,怒道

    “川娃子,你家甘蔗砍完没,别没事找事连累几个兄弟”

    狼兵开口就提甘蔗,彭勇听得烦了,好像这个物什很好吃一样。

    这个白杆兵也不去搭理荣头强,一手摁住那个醉醺醺的叶赫人,一手将匕首举起。

    旁边,几个被短弩射中的叶赫人在地上嚎叫,巷口倒着群女真蒙古模样的暴民。

    在那个蓟州青皮的惊慌注视下,彭勇手起刀落,像杀鸡似得割断叶赫人脖子。

    刚才还在屠杀辽人的叶赫勇士,此刻只能从喉管中发出咯咯声响,惊恐的望向眼前这个明军。

    “嫌慢,你们也不帮忙,老子就杀光了,催个锤子,仙人板板的”

    彭勇警惕的瞟了眼街道四周。

    在他南边一百多步外的南北大街街口,百十个辽民像兔子似得惊恐望向北边,其中不乏一些体格强健的青壮。

    他们远远望见彭勇在杀人,估计把他也当成了女真人,不敢朝这边逃。

    不断有人涌到街口,都伸长脖子朝这边张望,既不后退也不向前。

    “跑个锤子,一群怂货”

    彭勇啐了口唾沫,像杀鸡似的又去杀另一个叶赫人。

    他手中匕首刚刚举起,忽然听到北边穿来箭羽破空的嗖嗖声。

    彭勇连忙向前扑倒,没来及抬头,又往前打了两个滚儿,才终于躲开背后两支冷箭。

    他本是刀盾兵,这种滚地冲杀的动作极为熟练,几乎已经形成条件反射。

    两支重箭一前一后,擦着白杆兵护颈和脊背,朝南边十字街口撞去。

    重箭势大力沉,直接撞入那群还在观望的辽民,将前面一人撞飞出去。

    剩余辽民尖叫一声,一哄而散。

    彭勇心脏狂跳,猛地拎起一把丢弃在路边的椅子,挡在身前。

    他将身子伏低,右手紧握匕首,虎视眈眈注视向南边街道。

    向南三十步外的街上,忽然冒出一大片家丁模样的人。

    一个身材魁梧,全身披甲的壮汉,缓缓放下手中大弓,抬头望向彭勇。

    彭勇清晰看见对面那人脸颊上的一块肉不翼而飞,能看到下面牙槽蠕动。

    彭勇盯着这个怪物,眼中射出凛凛杀气。

    他扔掉椅子,捡起一把狼牙棒,顺手在它主人脖子补了一刀。

    “丁碧,你来送死了”

    丁碧冷冷望着对面这个身材矮小的开原奸细,牙槽微微张开,从漏风的嘴里说出三个字

    “杀了他”

    四名家丁立即挥舞重刀朝南边冲来。

    彭勇大叫一声,拖着狼牙棒迎头朝四个家丁冲去。

    狼牙棒齿牙在青石板街道上发出叮当声响,声音越来越密集,丁碧冷笑一声,伸手从箭插里取下一支重箭。

    嗖嗖

    十几支毒箭忽然从家丁和彭勇中间的一个巷子里面射出来,四个家丁猝不及防,各人身上被射中两三支毒箭,闷哼着倒在地上。

    丁碧放下步弓,饶有兴致的打量着那个射出箭来的巷道,对身后喝道

    “让佟养性也带人过来,人找到了,全都在这里,给我一个藤牌。”

    说罢,他举起藤牌,拎着把重刀,大吼一声,朝冲到近前的奸细杀去。

    身后几十名家丁也吼叫着冲向巷口,巷子里又射出一阵冷箭,家丁纷纷举起藤牌遮挡,短箭射在藤牌上被弹开,没有造成杀伤。

    这些人皆是丁碧手下最精锐的家丁,很多人都在后金抬了旗,这两天跟着丁参将四处追捕刘招孙的奸细,两边爆发过几次恶战,互有伤亡。家丁人数更多,占有优势,已经杀了十几个狼兵和白杆兵。

    家丁距离巷口还有十步时,荣头强大吼一声,扔掉短弩,拔出半截蝎尾钩,率先冲出巷子。

    三十多个家丁已经堵在了巷口,他们也丢下藤牌,挥舞重刀大棒狠狠砸向对面冲来的狼兵。

    靠近北门的这个巷口,传出一片兵刃撞击之声,很快就有人倒在血泊里。

    彭勇望着巷口倒下的狼兵,有些后悔刚才出去救人,估计开原山地特种营的兄弟们今天都要死在这里。

    他越想越觉得愤怒,大吼一声,挥舞狼牙棒,猛地砸向比自己高出一头的丁碧。

    丁碧狗熊般强壮的身子轻轻一侧,狼牙棒带着彭勇往前跑了一步。

    彭勇心道要遭,连忙回身格挡,丁碧也不回头,一把重刀已经朝侧身后的丁碧腰口杀去。

    彭勇情急之下,连忙用狼牙棒挡住刀锋,他身材矮小,选择狼牙棒有点吃亏,不过当时身边也没别的兵刃,总不能拿着把匕首和眼前这头狗熊拼命。

    好在他身形灵活,狼牙棒堪堪挡住了对方致命一击,重刀刀刃被死死卡住狼牙上。

    丁碧爆喝一声,飞脚踢向彭勇颈部,这计回旋踢也夺命的杀招,只要被踢中,脖颈必断。

    彭勇身子一侧,肩膀被踢中,身子像被野牛撞击一样,腾空飞出五六步远,重重砸在青石板上。

    彭勇身后二十步外,便是南北大街十字街口。

    此时街口又聚集起百十个逃来的辽人,他们被发生眼前的这幕短兵格杀惊住,狗熊一样的丁参将朝这边走来,他们不知朝哪里逃走,呆呆望向受伤的彭勇。

    彭勇瘫坐在青石板上,对着这群辽民,呵呵笑着。

    “老子是刘大人派来就你们的,老子三十多个兄弟杀了两百个鞑子,你们这群废物,十几万人,被千把个鞑子追着屁股砍”

    他嘴角溢出血,转身望向朝自己走来的丁碧,怒道

    “丁碧,老子宰了你”

    他猛地从怀中取出短弩,也不瞄准,朝对面射去。

    当当两声脆响,短箭在刀刃溅起两点火花。

    丁碧狗熊一般的身子稍稍一滞,忽然加速冲到受伤的白杆兵身前,彭勇扔出匕首被他轻轻躲开,他一脚踩在对方胸口,望着奄奄一息的彭勇,又望向远处一个接一个倒下的狼兵,破碎的脸颊扭曲成恐怖的形状

    “今日,你们都得死,你们这群蝼蚁,为何都要给刘招孙卖命”

    彭勇吐出一口鲜血,低声道

    “你这狗东西,不会懂得。”

    丁碧没听清他说话,身子微微前倾,脚下死死踩在彭勇身上。

    “我说,你和我们不一样,所以你不懂。”

    丁碧眼中露出一抹疑惑之色。

    彭勇吐着鲜血,断断续续道

    “因为,你不是人,我们是。”

    总兵大人的案几上,放着本卷了边的话本小说。

    那是刘招孙上次进京献俘时给金虞姬买的新书,早被她翻了无数遍,故事讲的是南宋一位女将军帮丈夫抗击金军的故事。

    金虞姬心急如焚,自己走到营门口,朝南岸大阵眺望。

    南岸喊杀声震天,鼓声急促。

    浮桥往东五六百步远的地方,一抹红色被一片一望无际的黄色包围,两黄旗将向东突进的开原兵死死挡在这里。

    在他们东边五百步,隐隐能望见跳动的红色人潮正围住一个车营,车营已被攻破,从中间涌出无数红点一样的士兵。

    金虞姬知道,那是两红旗在和浙兵缠斗。

    也不知官人现在如何了。

    她望了一会儿,毅然回到自己帐篷,从一个木箱里翻出了自己的衣物。

    大红通袖麒麟袍、本等革带、官绿裙,红风帽,马靴,箭袖金甲。

    三个时辰前,刘招孙背着金虞姬走过尸山血海,对她喃喃说,此生此世,不离不弃。

    金虞姬忍痛将铠甲披风穿上,这时外面传来弓弦震动声,她连忙握住匕首,躲到帐篷后面。

    营帐外倒下两个辅兵,一个刀疤脸放下步弓,在空荡荡的大营四处搜寻,后面还跟着两个后金兵。

    所有战兵都奔赴南岸作战,连夜不收和哨马都被抽调过去攻打两黄旗,留在营地里的只有伤兵和几个辅兵。

    刀疤脸狞笑着望向四周,忽然猛一回头,劈向一个从身后冲上来的断臂伤兵,一刀便将他另一只手臂斩断,然后猛地砍下头颅。

    金虞姬躲在暗影里,眼睛透过帐篷缝隙,看见刀疤脸带着两个后金兵正朝自己这边走来。

    金虞姬额头渗出一层冷汗,即便她没有受伤,对付眼前这个刀疤脸也没十足把握,若是官人在,倒能将这贼人杀死。

    耳边响起三人沉重的脚步声,金虞姬已经能听到三人的呼吸声。

    一个阴冷的声音在帐篷外面几步响起。

    “人都杀光了,我留下放火你们回去禀告八贝勒,说刘招孙已是强弩之末,让主子赶紧率兵过河送这些南蛮子上路”

    躲在帐篷里的金虞姬痛苦的摇着头,心头涌起一阵悲苦,箭伤又开始疼痛。

    正白旗终于还是赶来了,等待他们一旦渡河,开原军腹背受敌,必定覆灭。

    门帘被一只粗壮的手臂缓缓拉开,一把沾满人血的重刀先探了进来。

    金虞姬轻轻闭上眼睛,攥紧匕首朝帐篷门口刺去。

    嗖

    接着便是箭簇撞击铠甲的叮当声,身体已经踏入帐篷的刀疤脸立即退了出去。

    接着金虞姬就听到一声大吼,她连忙走出帐篷,刀疤脸已经向五十多步外的一个辅兵追了过去。

    金虞姬环顾四周,瞥见河边拴着几匹杂马,是帮辅兵运送物资的,还没有过河。

    她穿着大红通袖麒麟袍,腰中系着条本等革带,快步朝河边走去。

    身后传来喊杀声,射箭的辅兵很快被刀疤脸杀死。

    “站住”

    曹忠清大吼一声,拖着重刀朝距离自己五十多步那团飘逸的红袍追去。

    “站住,否则老子放箭了”

    曹忠清在镶蓝旗时就听说过,刘招孙身边跟着个朝鲜美姬,随他征战四方,想必就是眼前这女子。

    他心头一阵狂喜,若能抓住这女人,必是大功一件,把这女子带回赫图阿拉交给主子们,折磨一番,再给她凌迟处死

    曹忠清很快发现,那朝鲜女子好像受了伤,走的很慢,他冷笑一声,丢下重刀,加快速度,准备生擒这女子。

    距离红袍越来越近,他甚至已经能听到那女子的喘息声。

    忽然,背后传来脚步声,接着嘭一声,曹忠清后背被打了一下。

    所幸对方力气不大,这位正白旗牛录额真踉跄了几步,摔倒在地,回头茫然的望向身后。

    一个胡须花白老卒手持一杆狼牙棒,像恶鬼一样狠狠望向自己。

    “曹老二你这狗东西,现在做了包衣啦”

    曹忠清翻身站起,他的重刀刚被他扔到了十步之外,去捡也来不及,他从锁子甲抽出一柄匕首,抬头打量眼前这个老头,觉得他有些面熟。

    “你做打行时,我还给你治过伤,你却杀了我女儿,抚顺城破,你给鞑子当了狗你不是人”

    这时,那个朝鲜美姬已经骑马走上浮桥,杂马走的很慢,像是在散步一样朝南岸走去。

    曹忠清笑了笑,转身望着老头,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

    “噢,你就是宋掌柜啊,我想起来了。”

    曹忠清像是回忆起极遥远的事情,眼中表情不断变化,最后拍拍自己脑门,狞笑道

    “当时留下你不杀,已经对得起你了,你现在要杀我你有良心吗”

    老宋头拖着狼牙棒朝曹忠清冲来。

    曹忠清回头望了望逃走不远的红袍女子,对着冲来的宋掌柜道

    “宋掌柜,这两年,我认得的人都死光了。难得遇上你,想和你叙叙旧,可惜桥上还有刘招孙的美姬,这女子必须死,便不和你叙了,一起送你们上路吧”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