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长安差点气吐血。
一个三品巅峰妖王，还会怕一个人睡觉？
轻而易举窥视路小渔内心，见她并没有说谎，确实对一个人睡有着莫名恐惧。他恨不得一巴掌打死算了，这个师妹不要也罢。
路长安嫌弃道：“你说你丢不丢人？”
路小渔正想要噘嘴，却被他瞪着眼睛，赶紧扮作少年郎，正襟危坐道：“反正只有师兄知道，在师兄面前丢脸又不算什么。”
“还敢顶嘴？”
路小渔赶忙闭嘴，趁机赶紧躺下，赖着不走。
路长安数落道：“你现在已非同往日，根本就不需要睡眠，你应该把时间充分利用起来，白天埋尸磨砺心境，晚上则要打坐夯实基础…”
“师兄，你好唠叨呐！”路小渔不满抗议，捂住耳朵。
“……”
路长安信手一弹，一道灵光落入床前，哗啦啦化作一桶冷水尽数浇了下去，路小渔连着被褥被淋了个透心凉。
“咳咳，刚才师兄不小心失手，你没事吧？”路长安关心问。
路小渔泪花闪动，显然不是被感动的，一副泫然欲泣模样，想哭却又不敢哭出来。
师兄说了，她既扮作少年郎，今后一不准撒娇，二不准卖萌，更不准哭啼啼没个男子汉样。
“师兄教训的是，小渔知道错了。”
路小渔虚心听教。
路长安满意点头，盘膝坐于床上，继续说道：“我刚才说的，你可有异议？”
“没有异议。”
“上来吧。”
路小渔有些懵，“上…上来？”
但很快就反应过来，顿时喜笑颜开，胡乱吹了口气，吹干了自己身体，喜滋滋就爬上了床。
“嘻嘻，我就知道师兄最疼小渔了！”
说着就要往被子里钻。
路长安额头挂着三道黑线，面无表情看着路小渔钻的只剩下半个屁股在外面，伸出的手终还是没能落下去，气急败坏道：“臭小子，你当我话是耳旁风呢？”
“啊？”
路小渔将小脸蛋从被褥里伸出来，惊讶道：“不是上来睡觉么？”
“坐我旁边，打坐练功，我有些话要问你。”路长安强忍怒意，牙齿咬的咯吱响。
他早晚要被这臭丫头给气死。
“喔。”
路小渔悻悻从被褥里钻出，身上布衣是路长安特意为她用法力制作，一来屏蔽妖气，二来遮掩女性特征，可防止走光。
所以即便爬出来的姿势颇为不雅，也没有露出半点不可描述之处。
路小渔乖乖坐到了路长安面前，有样学样，盘腿坐好，闭目打坐。
可怎么也静不下心，只感觉天空在旋转，有好多东西在黑色视野里飞来飞去。
不由感叹，做人好累啊！
她没化形前，哪里需要打坐，只要肚皮一翻睡上一觉，灵气就自动会被吸入身体，自行运转炼化。
悄悄睁开左眼，偷看身旁的师兄，心里甜滋滋的。
嗯，以后自己不能再只做一条鱼了，她现在有了师兄，已经有了奋斗目标。
路小渔，你要加油，要努力做一个人！
想至此，又赶紧闭上眼睛，凝神静气，抱元守一。
忽然听路长安问道：“怎么样，埋了一天尸，心中可有什么郁结之处？”
路小渔想也未想回道：“师兄，什么意思？”
“我问你可有什么不畅快？”
“完全没有啊！”
路长安有点凌乱，不动声色问道：“你今日埋的那些都是水族妖尸，本与你同根同源，你就没有一点儿心理排斥？”
路小渔诧异道：“为什么要有心理排斥？我又不认识他们！”
说到这里，路小渔顿时来了兴趣，道：“对了师兄，我正要和你说呢！晚上我埋的那个黑鱼妖，他竟然还留有一丝神魂，跑出来大言不惭跟我说，让我带他出炼妖司，以后带着我在清江吃香喝辣。”
“然后呢？”
“我当然不信啦…了！一口水箭就把他给喷死了！”
路长安无言以对。
得，就路小渔这觉悟，还磨砺什么心境啊，可以直接送去炼妖司当斩妖仙师了。
“小渔，你有没有想过你也是妖族？”路长安想了想，还是选择开口提醒。
路小渔忽然惊道：“是喔！我差点忘了我也是妖族了！”
“……”
这…这也能忘的吗？
路小渔睁开眼睛，扭头惊恐仰视路长安道：“师兄，你该不会也要把我埋了吧？”
“当然不是。”
路小渔顿时松了口气，心想她就说嘛，师兄怎么舍得埋自己呢。
“除非你作恶。”
没想到师兄又加了一句，路小渔赶紧道：“小渔一辈子都只听师兄的话，师兄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作恶也是师兄逼得！”
“好，你可要记住今日所说。”路长安嘴角露出笑意。
路小渔伸出小手作发誓状，信誓旦旦道：“小渔一言，无码难追！”
“静心！”
路长安点头，忽然道了一声，舍房内瞬间变得安静，路小渔只觉心神静谧，从未有过的心思通透。
路长安这才徐徐道：“我是想要告诉你，被运到炼妖司来的这些尸体，生前都是作奸犯科之徒，不光是妖魔鬼怪，还有人族，你面对他们，千万不能生起半点怜悯之心，切勿被他们言语蛊惑。”
“也要以他们为戒，不得滋生恶念，不求你救助他人，只要你不为祸人间。”
路小渔神色认真道：“是师兄，小渔明白了。”
“好了，打坐吧。”
“是。”
……
漫漫长夜，无心睡眠。
路长安本以为终于可以安心打坐，感悟新领会的丹道，可没过多久就…
“师兄，天仙门是不是很厉害？”
“咱们师父是谁啊？”
“师兄你在仙门中能排第几？是不是也超厉害？”
“师兄，咱们什么时候能回仙门啊？埋尸好无聊的说。”
路长安满头黑线。
但为了堵住路小渔的嘴，他只好深深叹了口气，耐心道：“天仙门当然很厉害，师父他老人家神仙人物，说了你也不知道。”
“就师兄这点微末道行，在仙门中只能排中下游而已，所以你今后一定要好好修行，不可偷懒。”
“至于什么时候回去，那就要看你埋尸的表现了。”
路小渔听得大眼睛里异彩连连，眼看着又要张口发问，路长安顿时抢声道：“最后一个问题！”
“师兄你，能不能变回原来样子？”
“你现在好丑，我都不能安心打坐了！”
路长安冷声，“滚下去，睡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