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大早天还没亮，阮卿就洗了脸刷了牙飞速出门了。
看着天边还没褪去的点点星光，阮卿才觉得松了一口气，多了几分逃脱炼狱的轻松。
坐上车来到工作室，看到工作室内已经有人了。
看到自己的画室亮着灯，阮卿上前推开虚掩的门，赫然是唐季渊的背影。
阮卿呆了一下，发觉他在看自己的线稿，忙上前想要拿过来，不好意思的笑道：“唐先生，您怎么来这么早？”
唐季渊身上还有露水的气息，微凉清冽，像是刚来不久，看到阮卿，镜片后的双眸微微含笑：“有个早会，需要提前准备一下。结果宋毅还没到。”
阮卿有些惊讶：“宋特助不是您的助理吗？为什么比您还来的早？”
难道是睡过头了？
唐季渊闻言顿了顿，而后勾唇无奈一笑，捏了捏眉心，颇为苦恼的道：“这个，原本是想编个借口哄你的，被你戳穿了。”
阮卿闻言，脸上顿时有些发烫，却是明白了些什么，“您，您是想看我的画吗？”
“是。但是想想你昨天对我的态度，可能不会答应。所以只好偷偷过来。”唐季渊如是说着，却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反而坦荡的让阮卿有些羞窘。
说着，唐季渊的目光却是微微凝滞，在阮卿的唇瓣上短暂停留，又看向她那双微肿的眸子，蹙眉道：“昨天发生什么事了吗？”
阮卿的呼吸瞬间凝滞，昨晚的种种立刻涌上了脑海。
她拼命的让自己冷静下来，但依旧难掩艰涩：“没什么。家里的私事。”
听到阮卿说私事，唐季渊果然不好再追问，绅士的点点头。
“那个，我想问一下，关于上次说的，公司安排住处的事情，什么时候能好？”阮卿忍住羞赧问道。
她也不想直接问唐季渊，可是眼下，她真的不想再在阮家多待一天。
唐季渊直觉阮卿不大对劲，但是出于礼貌还是没有多问，只回答道：“着急的话我让他们今天就收拾好。”
他顿了顿，煞有介事的道：“公司统一安排的住处，需要时间收拾，所以费时间。”
阮卿不疑有他，点点头：“如果今天能好，我今天就会搬进去。”
唐季渊颔首，顿了顿道：“那你继续，我先上去了。”
“好。”
看着唐季渊离开，阮卿有些失神的坐到了画架前，看着自己这几天陆陆续续打的线稿，心里五味杂陈。
而唐季渊回到办公室，宋毅正在里面处理文件，见他进来，沉稳道：“一会儿会议的文件已经整理好了，我去给您买早餐，您今天吃什么？”
唐季渊坐到办公椅上，凝眸看着桌上的文件许久，方道：“房子收拾好了吗？”
宋毅微愣，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快了。今天中午大概能好。”
“嗯，加快速度。顺便，你再去给我查一件事情。”唐季渊打开文件翻看着，语气淡漠不带感情，似乎和往常一样在布置工作，“去查一查阮家的底子，最近出了什么事，或者别的什么异动。”
宋毅了然，对于唐季渊最近格外上心阮卿的事情他已经见怪不怪了，无比认真的记在了自己的小本子上。
下午，宋毅就带了份不薄的文件进了唐季渊的办公室。
“阮家前段时间的一个项目出了一些问题，是跟孙家合作的娱乐园项目。”宋毅推了推眼镜，不苟言笑的说着，“那块地做到一半被国家收购，孙家的集团之前涉嫌偷税漏税，他们为了补上漏洞，将拆迁款私吞了一大半。”
唐季渊正在签文件，闻言修长的手指微顿，在钢笔上轻轻摩挲了几下：“多少？”
“三千五百万。”
唐季渊挑眉，示意他继续。
宋毅轻咳一声：“不过因为孙家在那次项目当中本身就是占大头，很多事情并不跟阮家商量，拆迁款也没有给阮家。阮家的现金流吃紧，所以选择……”
他微微蹙眉，抬眼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下唐季渊的表情，才接着道：“让阮卿阮小姐跟孙健联姻，得到新的项目和现金流支撑，以免被强制宣布破产。”
“阮家不知道孙家把拆迁款拿去做什么了？”唐季渊冷不丁问了一句，宋毅赶忙停顿下来，想了想也觉得荒谬，但还是如实道：“对。阮家现任的董事长阮平成经营不善……”
他皱眉，似乎是并不想这样在背后议论另一个人：“可以说是，不太会经营。这件事孙家瞒的很好，阮家算是吃亏了。”
其实宋毅一句话没好意思说完，他那替人尴尬的毛病刚才都要犯了。
那不是吃亏，那是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嗯，还有吗？”唐季渊依旧神色淡淡，似乎没有什么能触动他的。
宋毅跟了他许多年，没有错过刚才说起联姻时唐季渊面上那一闪而过的阴翳，于是更小心了一些：“对于阮家的私事，我也查到了一些。昨晚阮家的大公子回去了，叫阮沥川，原先在意大利留学。算是阮小姐的堂兄。”
其实宋毅还查到了一些陈年往事，但是可靠性不高，而且有些过于离谱，并且说出来很有可能让唐季渊都震惊，所以才三缄其口。
只道：“阮卿小姐跟她这位堂兄，关系不太融洽。”
唐季渊蓦的抬眸，想起阮卿今早那双微红的眼，还有红肿的唇。
他微微蹙眉，已经设想到了最坏的结果。
“你确定就这些？要是让我查到了别的，这个月的奖金就拿去请你底下的秘书吃饭。”唐季渊淡淡的说着，放下钢笔直视宋毅的双眸。
宋毅那一瞬间脊背都凉了。
这事他实在难以启齿，只得上前将文件放到了唐季渊面前，强调道：“这是从阮沥川的一个朋友口中得知的，具体事实难以佐证。”
唐季渊垂眸看去，等看完最后那几行字，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就在宋毅连呼吸都不敢大声的时候，唐季渊却突然轻笑出声：“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