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季渊闻言沉默了半晌，才道：“所以是要做选择是吗？”
选择偏向大众化审美，还是坚持现在的风格。
阮卿迟疑片刻，缓缓道：“我听安排。”
如果是以前，阮卿可能会选择坚持现有的风格，可是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将这幅画卖出去。
艾米丽笑着，笑容却有些勉强似的提议道：“我觉得，要不然就改一改，现在的风格虽然很好看，但是到时候要是画卖不出去的话，这大半个月的努力不就白费了？”
蒋温言看了眼唐季渊，又看了看阮卿：“还是要看唐总和阮小姐的意思。”
“看阮卿吧。”唐季渊目光投向阮卿，“你想改吗？”
阮卿一时间愣住了，刚才本来已经想好的决定这会儿却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她看向自己的画，良久才一字一句的道：“让我再想想，可以吗？”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随便二改自己的作品。
因为画这种东西，一旦画好之后再去改，就会失去原本的感觉和力量。
“好，这周五之前，想好要不要改，过来告诉我。”唐季渊盯着阮卿的双眼，语气陡然温和了很多，“不用有压力，一切都看你自己。”
阮卿的脸热了一些，点点头。
会议结束，蒋温言和唐季渊一同出了门，去了唐季渊的办公室。
“你跟来干什么？”唐季渊微微蹙眉，“还有事？”
“这么冷淡？”
蒋温言失笑：“我好歹也是你出了大价钱请过来的，不是还说要我留在你的工作室？”
唐季渊面无表情的看他：“如果你留下来，艾米丽就得掉一级，你说我是留她还是留你？”
“这个……”蒋温言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突然又想起什么，笑着道：“那个阮卿，是你从学校招来的吗？不瞒你说，几年前我看过她的画，当时还动过心思让她去我当时的工作室。”
唐季渊轻嗤一声：“你的工作室不是早都没了？”
蒋温言叹一口气：“是啊，那次回去之后就出事了。后来忙着别的事情慢慢的就忘了。”
他露出个恳切的表情：“要不你把她让给我，我现在新的画廊要开张了，她过来，一样能给佳卿工作室这边提供作品的。”
“你觉得可能吗？”唐季渊慢条斯理的说着，坐到了办公位上，好整以暇的看他，“我的人，你还想随便挖走？还直接来我这里撬墙角？”
蒋温言摸了摸鼻子：“这不是跟你商量，显得我有诚意？”
唐季渊没说话，蒋温言半晌后突然回过味来了，迟疑的道：“你，该不会是对那个阮卿小姐……有意思吧？”
“……你来这儿是拿钱的，你该去工作了。”唐季渊瞥他一眼，不再多说了。
蒋温言和唐季渊相识多年，看他这样瞬间了然，笑的颇有些惊喜：“可以啊，你这是老树开花？”
“我比你年纪小，谢谢。”唐季渊有些不耐烦了，“赶紧去工作。”
蒋温言憋着笑抬手：“好好好，不说了，那我先下去了。”
说着，他往门口走去，走到一半又想起什么，停下脚步转身笑道：“对了，中午一起吃个饭吧，叫上阮小姐一起。”
眼看着唐季渊的脸色有些黑了，蒋温言赶忙出去了。
来到楼下的工作室，蒋温言找到艾米丽，问了阮卿的画室所在，过去敲了敲门。
“请进。”阮卿很纳闷谁来这里还敲门，大部分工作室的人都是直接进来的。
她上前开了门，看见是蒋温言，颇为惊喜的道：“蒋老师？”
蒋温言温和的点了点头：“在做什么？”
“我在看画。”阮卿腼腆的将自己手里的平板给他看，“看了一些往期展出在会展中心的画，看看风格。”
蒋温言扫了几眼，反应了过来，挑眉诧异道：“你是有打算改画吗？”
“是。”
阮卿说的迟疑，点头却是坚定了很多：“我觉得，目前还是要以盈利为目的吧。”
蒋温言想起方才的唐季渊，不知道怎么的有些唏嘘，又有些想笑，忍着道：“为什么呢？抱歉我可能会问的有些唐突，是很缺钱，还是什么？”
阮卿不好意思的垂下眼睑，低声道：“这是一方面，更多的我也希望能给工作室带来收益吧。”
她从半掩着的门往外看了一眼：“目前工作室只有我一个画手，还是先盈利最好。”
“可能季渊并不在乎这个。”蒋温言意有所指的说道。
阮卿愣了一下，细白的耳垂微微变红了，轻声道：“唐总……可能吧，但是我作为他的员工，创造价值是应该的。”
见阮卿这么说，蒋温言有些不明白了。
刚看会议上的样子，再看看唐季渊的态度，他以为这两个人都是互相通着气的。
结果怎么看样子像是各想各的？
该不会还没捅破那层窗户纸？
蒋温言心中着实诧异。
这可不像是唐季渊的行事风格。
“那你想过没有，很有可能你的这幅画即使改了，还不如现在的样子。”蒋温言缓缓劝说着，“我相信你以后会比这画的更好。但是如果我没有估计错的话，以你现在的水平，这幅画已经是巅峰。”
阮卿眼中的光一点点沉了下去，眼神移到了画面上。
她很少用这样鲜明两眼的颜色，将画面处理的抓人眼球但又不过分嘈杂，画面上的女孩儿目光寂寂，但眼中又似乎燃着别样的火焰。
这是阮卿心中的自己，是独一份的。
纵使这幅画上的女孩儿面容相似度与她并不高，但是眼中传达的力量，却一直都是阮卿所向往，心中所期待的。
真的要改吗？
阮卿细嫩修长的指尖抚上画面，目光一点点变得迷茫。
她也不知道了。
“还是遵从本心吧。”蒋温言笑了笑，“而且我很确定，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你的老板都会支持你的。”
他眨了眨眼：“而且，谁说你这幅画卖不出的？又不是只有这一次的画展？这次不行，等下次也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