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允在通讯录里翻了一会儿，又打开维信翻了一会儿，“卧槽！你把她删了？秦空！”谢允无语地看着他，“你知道吗？你很像小孩子！”
“实在放不下，哥给你保媒。”谢允回头就准备问谁有苏苗的电话。
秦空在他手上拍了一下，声音低沉：“她嫁人了。”
谢允回过头来，看着秦空，意识到他说的是真的，又狠狠抽了一口烟，“草！”
半晌，才把烟屁股狠狠摁在烟灰缸里，“开店！哥从头到尾给你当参谋，直到你的店稳定起来。”
“谢谢允哥。”
谢允走进去，抢过学徒手上的扫把，亲自收拾着那些头模。
扫着扫着狠狠踢了一下地上的头模，“草！”
大家都不敢说话。
大多数发型师都会开店。
可能因为是秦空，允哥才这么大反应吧。
秦空吃了早餐就去宿舍拿了行李，坐公交到城里。
走进李家堆城中村，在一条巷子里“芳芳米线店”外站住。
已经十点过，城中村租房的都去上班了。店里只有一个身材瘦小，头发灰白，看上去有五六十岁的女人在抹桌子。
秦空眼眶泛泪，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儿，才进去。
听见脚步声，秦芳云转过身来，“吃什么？”看见秦空愣住了。
秦空嘴角翘起，“妈。”
“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秦芳云放下抹布，拉着他手让他坐下，打量着他的脸，“婚礼热闹吗？你爸也老了吧？小妈好处吗？”
秦空眼睛眨了眨，憋出一个笑容，“妈，对不起，我还是接受不了。”
秦芳云紧紧捉住他的手，良久，叹了一口气，“那是你没福，只能跟妈过苦日子。不舒服就算了吧。”
“嗯。”
“还回去上班吗？”
“我打算自己开店。”
“自己开店？”秦芳云明显一愣，“当老板并不一定比打工好。”环顾了一眼简陋的小店，“操心的事多了，你嘴又笨。有弟弟领着，你跟着他只管剪头发，不是挺好。”
秦空笑笑，“允哥说他会帮我的。”
秦芳云又看了他一会儿，“你是想去苗苗那边开店？”
秦空脸色一暗，怎么哪儿哪儿都绕不过苏苗呢？
看着他的脸色，秦芳云担忧地问：“怎么了？”
儿子不说话，秦芳云又宽慰：“你要是决定去那边开店，妈也支持。现在都不愿意姑娘嫁远了。你不用担心我，我在这边守着这个店，等你和苗苗生了孩子，重新一茬人了，妈也能回去了。”
秦空看着母亲，才发现之前自己太自私，只想着借助父亲的力量到苏苗那边发展，却没有想过最过不了那道坎的是母亲。
“妈，我就在这里。跟苏苗已经分手了。”
秦芳云刷地站起来，凳子嘭地倒了。
瞪着秦空，“为什么？”
“她考上教师证了，她家里不同意。”
秦芳云愣了一下，“你去她那边，她家也不同意吗？”
“不同意。”秦空低下头。
秦芳云愣愣地看着他，知道了，这是看不上儿子的学历和工作了。
“要是你爸爸帮你呢？学历和工作，那都是对普通人的要求。如果有钱，其他条件也可以放宽的嘛。你爸爸小学毕业，听说你小妈还大学生呢！你这模样、人品、年轻娃娃！还比不过你老头？”
秦空把嘴唇里面咬出血，喉咙一动，“妈，当年因为他和别人……我们离开。现在因为他有钱了和别人……我们就去求他，这……我感觉我像一条被赶走，又闻着骨头回去的狗。”
店里一阵沉默。
秦芳云急忙转身，“吃早饭了吗？米线还是面条？”
想起苏苗喜欢吃妈妈煮的面条。那时候看着说说笑笑的母亲和女朋友，还以为自己拥有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
秦空低下头，“米线吧。”
秦芳云走进厨房，顿住背影，抬起袖套擦擦眼睛，才转身笑眯眯地给他煮米线。
坐在对面看他吃米线时，秦芳云忍不住摸摸他的手，“都怪妈没能力让你多读点书。”
秦空吃了一口米线，抬起头笑笑，“妈，我现在挺好的。”
秦芳云眨眨眼睛，上阁楼去了。
一会儿下来，秦空也吃完了米线，秦芳云把一张银行卡递给他，“我知道你这两年工资才高起来，又要进修又要谈恋爱，没攒下什么钱。”
秦空接过银行卡。苏苗这四年生活费基本都是他负担的，他自己穿三十九块九五条包邮的短裤，给苏苗的内衣都是五六百一件，确实没存下太多钱。
“妈……”
秦芳云笑了笑，“本来就是给你攒的娶媳妇的。”脸色暗了一下，又笑笑，“拿去开店了，以后娶媳妇妈就拿不出来了。”
秦空面带笑容，握着银行卡都割手。
走失的灵魂似乎回来了一点……
“准备在哪里开店呢？”
“等下我去市中心步行街转转。”
秦芳云立刻担心起来，“那够开得起来吗？”
秦空倒是没太担心，“开不起来又去打工，手没断，就不会饿死。”
秦芳云点点头，“虽然咱没读书，但你当时选择去学这门技术，还是不错的。年轻人闯一闯也好，大不了从头再来。”
“嗯。”秦空感觉安定不少。那失落的魂魄又在母亲这里重聚起来。
秦芳云送秦空出门，秦空又转过身来，“妈，你就不要去问她了。”
“我知道。”秦芳云笑笑，“养女儿的心，咱也能理解。苗苗很懂事，她听她爸妈的也没错。”
秦空扯扯嘴角，一阵反胃，转身冲到路上，快步向巷子外走去。
看着儿子瘦削的背影消失在巷口，秦芳云眼泪喷涌而出。
返身走进店内，打开秦空的行李箱，给他收拾起来。
从夹层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首饰盒，打开，看着那颗闪亮的钻戒，眼泪又刷刷地下来。
当初，秦空第一次把苏苗带回来，她就告诉苏苗：空空是一个特别重感情的人，你要确定你是认真的，不会随随便便跟他分手，阿姨才会赞成你们在一起。
苏苗当时答应的：阿姨，我肯定是认真的。秦空特别好，我才会追他的。他虽然学历不高，但是特别感谢阿姨把他教育得这么好。我也会对他好的。
这么懂事的女孩儿，随着两人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长，秦芳云早已拿苏苗当儿媳妇看待。
外面一个顾客看着店里老板娘抹着眼泪泪水涟涟，转了几圈，不好意思进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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