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饭淡淡苦笑一下：“算了吧，叫不出口。”
“那就别勉强自己。”
“嗯。”
两个人的对话平等，自由，有深度。
俨然是两个大人的对话。
……
林小洛在一旁静静听着父子俩的对话，不发一言。
车子转了个弯，很快到了另外一个监区。车子缓缓停下。
有人飞快迎上来，随后在前面为他们带路。在那人的带领下，饭饭见到了楚邱。
半路上楚赫景动用关系，叫人把顾若香也送到这个监区。
很快，她就被人送过来了。
好几天没见到外面的太阳了，一出来顾若香觉得有点眼晕。
不过心跳也在飞快加速。
她的哀求果然有效果，现在她应该是要被送到楚邱那里，跟他见面了！
“儿子——”
顾若香眼底泛着泪光。
她日思夜想，日夜担心的儿子啊。
现在他们就要见面了。
“儿子，如果时光能倒流，妈一定不会这样做。妈会好好教育你，把你培养成才。你变成今天这样，都是妈妈的错。”
顾若香看着车窗外的夕阳感慨万千。
可她的后悔到底是来的晚了些。
……
楚邱被人带出来。手上还带着手铐。
几个月没见，他的变化非常大，以前总是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现在凌乱不堪，青色的胡子渣掩盖了半边脸，神色憔悴到难以辨别。
如果不仔细盯着看，几乎没人认得出这是曾经那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楚家大少爷。
“谁要见我？”
楚邱神色懒散，语气中带着不确定。除了母亲还会有谁来看他？
现在母亲也进去了，他以后的日子只怕是只剩下清净了。
以前用钱和权势交往的狐朋狗友，没一个过来看他的。
倒是得罪过的仇人，来了几个，打着看望的名义连讽带刺的，恨的他牙根痒痒。不过也没什么办法。
今非昔比，他早就不是高高在上的楚家少爷了。
从母亲把当年的事实真相告诉他那天起。
从他亲手杀死了白蓉那天起。
一切都毁了。
“见了你不就知道了？”
带他出来的人语气不太好。
楚邱也没再说什么，跟着那人走出来。
目光落在饭饭身上时，楚邱愣了一下。
“饭饭？”
他怎么都没想到，会是他。
“饭饭，是你？”
楚邱的喉头在滚动。他没想到这个小子会来看他。
想到他是自己儿子这个事实，他的心里五味杂陈。
“别想太多，是你妈求我来看你的。”饭饭出口，冷淡无比。
楚邱眼底的光亮暗淡下去。
“哦。”
随后又亮堂起来。
开始打问一些事情：“我妈她还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
楚邱：“……什么都没说了？”
“哦也不是，还说想让我救救你们。”
“是吗？”
楚邱紧盯着面无表情的饭饭，“那你是怎么回答他的？”
饭饭虽年纪小，也不喜欢被人套话的感觉。那种感觉，有辱智商。
他冷笑了一下：“那你觉得我会怎么回答？”
他的笑太过冰冷，淡漠。
楚邱眼眸缩了缩，心底的希望几乎破灭。
不过他依然尝试性的多问了一句：“你是不是说，不想救？”
“你怎么这么聪明？”饭饭笑了一下。
楚邱脸上的肌肉整个松弛下去。
眼底彻底没了神采。
他叹口气：“你这么说也在意料之中。何况，你也救不了。”
了解楚赫景为人的人都知道。
他做的决定，无人可改。
而且他，有仇必报。
看楚邱绝望到底的神色，饭饭冷冷的别过脸去：“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楚邱抬起眼睛，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
他沦落到被自己的孩子数落的地步。
而且数落的很正确。
的确都是他咎由自取。
可这全都怨他吗？
如果不是突然被从天而降的灾祸砸中，被自己的母亲牵连，他现在还好好的做他的楚家大少呢。
这么一想，他对母亲的憎恨又多了几分。
就在这时，顾若香被人带了过来。
母子俩相见，都愣住了。
顾若香这几日的折腾头发白了许多。脸上的皱纹也更加深了。
楚邱在看到她的瞬间，原本的恨意似又减轻了些。以前母亲疼爱他的场景也浮现在眼前。
他是恨，可又能怎样？
一切都无法挽回，恨也没用了。
总之他现在的心情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复杂。极其复杂。
“阿邱——”
顾若香一见就忍不住想扑向儿子。
可他们都带着严酷的手铐脚铐。
只能远远相望。
见面之前顾若香有千言万语想说，可真正见了面，她却只会哭，像是有流不完的眼泪。
“都是妈不好，是妈连累了你。让妈代你受苦受罪吧，妈现在就去死，能不能换回你安然无恙啊？”
“我的宝贝儿子……”
顾若香的哭声撕心裂肺，断人心肠。
“好了，别哭了。”楚邱开口，嗓音沙哑。之前蕴在心底想要发泄的恨，想要出口的狠话，也全都说不出来了。
“呜呜呜——”
“儿子——”
顾若香还是不能自控的哭。
“好了，有什么想说的赶快说吧，时间快到了。”
被相关人员提醒之后，顾若香才恍然反应过来，他们见面的时间很短，只有二十分钟而已！
她却哭了十分钟过去。
她擦擦眼泪，马上步入正题。
“饭饭，你过来。”
她向饭饭伸出手去。
双手是一起伸出去的，因为带着手铐。
饭饭往前走了一步，跟她还是有远一段距离。
“快，叫爸爸。”顾若香指着楚邱，“他是你爸爸啊。”
饭饭摇头：“再说一次，我没有这样的爸爸。”
一个杀人凶手，杀的还是他的亲妈的人。
怎么会是他的爸爸？
何况，他的心里永远只有楚赫景一个爸爸。
楚邱眼底暗淡下去，垂头丧气叹了了口气。
“他不想叫，就算了。”
他也自知不配。
“饭饭——”顾若香还想强求。
饭饭烦躁转身，好像随时准备离开。
顾若香急了，马上拉住他的衣角：“饭饭，奶奶都跪下求你了，你还是不肯答应奶奶的请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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