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科幻小说 > 买活 > 正文 第171章 郝君书绝赞美味辣椒酱(下)
    郝六哥、李小妹和安叔, 是要上班去的,连童儿吃完了早饭都要去上学,唯独张宗子这里, 他的工作时间相当自由, 还暂不必去报社报道,因此便留下来,一边帮郝太太收拾碗筷, 一边听她说起了那日就诊的经过。

    “手术是可以做的, 张少爷你说的那种麻醉,医生也有讲过那是用仙器来做的手术, 把人麻翻了过去之后,会将人插一根管子到喉咙里去, 帮助呼吸, 听说还有仙器能检测心跳、血压便是教科书上所说的东西,若是心跳太缓了,血压太低了, 便能跟着添减药量。”

    郝太太便介绍起了她现在能做的手术, “若是要把腿骨完全恢复,那是要用这种仙器来做手术的, 因为时间很长,而且要往脚里打钢钉,帮助脚骨恢复。听说这个是剧痛的,若是仅仅熟睡过去, 可能会被痛醒,甚至活生生痛死过去。而且这种手术, 大动干戈, 术后感染的几率也高, 便要动用更宝贵的青霉素这都不是钱能买到的东西,得有一定的身份和分数才可以。”

    这里的分数,便不是说一般的老百姓能够得到的了,以张宗子的了解,能够享受这么一套手术的待遇的,整个买活军只怕也没有几个人,说不准徐先生是可以的,还有连翘、陆大红这些报纸新闻里常提到的名字。张宗子哪怕把全家都带来,投献了家产,恐怕都凑不够这个分数呢。

    但,是不是说别人就完全做不了手术呢也不是的,也有一种新的手术办法,虽然贵,但对政审分没有太多的要求,便是用乙迷来进行麻醉,按照董医生的介绍,这种麻醉,会有一定的后遗症,譬如说头晕、呕吐,甚至如果运气极度不好,可能睡去了便醒不来而且剂量也是不好拿捏的,若是多了,可能会死,若是少了,手术过程中便可能会痛醒,因此并不适合耗时久的大手术。

    但,如果病人本人的意愿强烈,也愿意承担风险,乙迷麻醉也可以用在一些小手术中。不过乙迷本身的价格就相当昂贵,而且这手术董医生是做不了的,必须要请到买活军这里最擅长外伤手术的万医生来做,这个万医生曾经治好了彬山一个高级工程师的高低脚,算是买活军里骨伤科的第一人了。因此医药费是很贵的,至少要准备二十两银子。而且也不能马上就做,要先把感染脓溃之处治好了,再择机手术。

    “以我的脚来说,之所以很容易化脓疼痛,是因为小趾的指甲,或许是受了缠足的刺激,因此便长得畸形了,往往扣进肉里,那一处又被折在足心,行走时是个着力点,因此容易肿痛。可以切去小趾的一段,这样便会好得多了。”

    张宗子虽然刚吃饱,但现在谈论这个话题倒不会引起他的不适,因为在考证的过程中俨然已经习惯了,他关心地问,“需不需要先交押金呢若是这样,伯母千万不要客气,先把钱凑了,将手术做了是要紧。”

    郝太太的脚刚把指甲给剪了,现在垫了药棉在足心,又在医院配了两根轻便的助力拐杖来,至少走路不像是之前那样蹒跚了,可以凭借拐杖助力,在院中跳来跳去。闻言道,“让张少爷费心了,手术时机还要看这感染处恢复得如何,若是恢复得好,才能排号。届时还能申请一部分医药费的减免,若是到那时还是不足,也就只能厚颜开口了。眼下倒是还好,暂时无须银两呢。”

    张宗子听说,方才罢了,又对这乙迷好奇不已,向郝太太打探,郝太太道,“这东西似乎西洋人那里很早就有了,还有一种叫做快乐气的东西,只他们并不拿来做手术而已。以前买活军就有少量制备,不过这东西要用纯酒,还要硝石,还要硫酸便是我们叫胆精的东西,这些都很贵,因此乙迷也很贵,产量不多,买活军管得还非常严格,很少动用。”

    “听说本地的医院,上一次用乙迷,还是有人得了绞肠痧,药石罔效,眼看是救不得了,便给他开膛破肚,做了所谓阑尾切割手术,事后合拢了肚腹,居然这人还活过来了”

    “真有这样的事吗”张宗子的眼睛又亮了起来,他觉得这也是非常适合刊登在第六版、第七版的内容,“此人现在还在云县吗伯母可知道姓名”

    虽然凡是年长些的女人,都免不得有喜好探问的非议,嘴里常说的是东家长、西家短,但郝太太嘴里的秘辛却是不同的,张宗子觉得他往往能从中得到许多灵感,发现新闻的线索。这令他对郝太太很钦佩,更觉得有些惋惜如果郝太太的脚是好的,那么她说不定也能做个采风使呢

    “这个人似乎是一个海商,康复后便出海去了,不知道有没有返回,也不知为何,官府没有大力宣扬这个事情。”郝太太也有些纳闷。

    这一点张宗子是知道的,“应该是害怕术后感染的关系,若是这事情传扬得不好,许多人都想来做开腹手术,这不死人还好,皆大欢喜,死人了可能是要闹事呢昨晚我们开会时,六姐就有说起土法制备青霉素的事,徐先生说会尽力去做至少要等青霉素能土产了,才好大规模地做手术。”

    “可是呢,医生也说了,若是这几个月青霉素能够土产,我的手术也快得多。当时还疑惑青霉素是什么。”郝太太忙道,“这样说,医生也是很不够的,尤其是能做手术的医生。”

    她不由就琢磨起来了,“若是能考进医学专门学校,真不失为很好的前程。可惜,我们六哥是个粗人,做不得这事儿,倒是童儿还能试一试。”

    一个码头苦力之母,一个是大家公子,两人居然谈得相当投机,一起收拾完碗筷,张宗子便去雇了驴子来,载着郝太太,又拿了一坛子辣椒酱,去码头边上的张家铺子找诸掌柜诸掌柜倒不是每天都去交易大厅,这一条街里,相邻的铺子合伙,每天轮流出人去交易大厅抄货单,诸掌柜这种做长生意的,每天看看货单,再根据自己铺子里的存货余量,第二日更改自家的报价、数量便行了。

    张家之所以财雄势大,除了有地以外,也是有厂,他们家一向是自产丝绸的,在乡间到处地搜寻了蚕茧来做,云县码头起来了之后,还去买了乡邻家自产的丝绢,运到云县来卖,在交易大厅里,一单便是成千上万两银子的买卖。

    这样做大宗买卖的铺子,看着门庭冷落,伙计们里里外外闲得发慌,赚头却是比那些做乡邻生意,顾客盈门的铺子还多了许多,诸掌柜本来正在后院用茶,手里拿着炭笔,在报价单上圈圈点点,见到少东家来了,便忙起身让座,又忙叫人端了几色糕点,如云片糕、龙须酥等上来,笑道,“这是刚从家里送来的新制点心,素来是少爷最爱吃的,因您今日忙着要搬家,便还没送到屋里,先在这儿尝些吧。”张宗子的秋衣还是从铺子里拿的,诸掌柜自然知道他搬家、转租的事情。

    张宗子现在对这老式的点心,便有些看不上了,捻起一片来送入口中,让了让郝太太,便说起了郝太太的这门辣酱生意。郝太太在一旁都有些赧然这样的大铺子,如何看得上她这样一点小生意张宗子是年少心热,她是有些占便宜了。

    诸掌柜倒丝毫没有轻视,一听张宗子说了,便立刻请伙计去买了一筐馒头,一筐烧饼,又请铺内五六个伙计都来品尝,其中有能吃辣的,都是赞不绝口,笑道,“我们已是吃过早饭了,吃这烧饼却还觉得胃口大开,吃了还想再吃呢。”

    辣椒可以开胃,是报纸上已说过的事情,但落在生活中,却还是不自觉感叹其的神奇,诸掌柜道,“这辣酱相当的下饭,回味无穷,确实超出了市场上如今售卖得多的醢菹。只不知道炮制起来是否费时,而一次又能出产几斤呢”

    这些是郝太太来之前便已经想好的,此时便如实告知,道,“若是原料都有,锅灶也有,那么一日熬个两三大锅,几十斤是不成问题的。不过此物费油,本钱必定是比原有的那些要更高。”

    “这是自然的”诸掌柜对于定价的主张和张宗子不谋而合,“若只是一天几十斤,我这里都能包销掉,这东西油多,可以久储,做路菜也好,平日里做菜调味也罢,都是有用场的。一斤一百五十文大宗出货的话,少于一百五十文也是不像话的。”

    他并没有过问详细的成本,这要靠郝太太自家去算,郝太太扫盲班毕业,算数是做得来的,一听说一斤一百五十文,顿时喜上眉梢,又道,“这会否高了诸掌柜万勿看在张少爷面子上,做折本生意”

    诸掌柜笑道,“哪里话来郝太太,你且看今日的报价单罢”

    说着,正好将手里的报价单送到郝太太面前,指点着说道,“今日的油盐酱醋,报价都在上头,除了盐以外,只看这油,一斤便要六十文,油多的酱,如何能不贵呢”

    “再看这酱油,也要十七八文一斤,这还是云县这里,什么东西都便宜,郝太太这个酱,又有油,又有面酱、豆豉酱做底,还有辣椒辣椒也不便宜呢,一斤要五文,若是晒成干,一斤要十文,这里都是本钱,还有海带泡水,海带干也要钱呀”

    实际上郝太太的本钱,应该是所有原材料加在一起,按配比来计本,只是这些原料,一般都是每日里买一些,价钱随行就市,很不容易算得清楚,此时从报价单上看了各样原材料的价钱,在心底姑且按这些价格计算了一番,便道,“如此,我一斤辣酱的本钱在四十文左右呀原来我儿一个月要吃四十文的酱”

    她还有些习惯的心疼这个价格,若是放在从前叙州那里,自然是很不能接受的,那是连一文钱都要省着花的日子。可在买活军这里,似乎又很无谓了,郝六哥一个月大概能赚九百文的工资呢,而郝家人上工都能吃一顿食堂,这一顿是尽量吃饱的,回家吃的那一顿,往往就是辣酱佐餐,因为来时已是深秋,绿叶菜很快便没有了,便炒个雪里红腌菜,或者是炒个土豆丝,配着稠粥,辣酱拌上小咸菜,郝六哥肚量大,再吃两个便宜的杂面馍馍,便是相当不错的一顿了。

    “本钱都要四十文了,郝太太还要费人工去买菜呢。”诸掌柜断言,“一斤一百五十文是不贵的,这样上等的酱料,卖五十文也好,卖两百文也好,客人根本都不在乎,甚至于卖得太便宜了,他还觉得这货太便宜了,配不上他的架子哩”

    “您若是情愿自己劳动,再去雇两个小工来,我这里一日三十斤包销,那是决计没有一点差池的。若是您不想这样费事儿,那么或者也能和我们合股您只管出方子,看着小工做事,尝尝出品的风味,别的事一概不管,便坐收三成的利,每年冬月结算,半点不会拖欠。”

    本钱四十文的酱,这里诸掌柜一百五十文收去,一斤便是一百一十文的利,一日哪怕只炒卖给张家的三十斤,这里也有三两银子了,不数日便能凑齐放足手术需要的银子,至于说水泥房也好,郝六哥的婚事也好,甚至于说大了,包船回叙州去接船工也好,在这一个月一百两银子的出息面前,似乎也不在话下了

    有了这生意在,郝六哥还需要赎政审分吗他们大可以先包船去叙州接人,回来了之后再分期收回路费,还能加收利息,如此细水长流,彼此滋补,便永远都能有船只来往于叙州和云县之间带人因为带来了船工的缘故,郝家还能加政审分,哪怕便是没有利息的收益,梦寐以求的政审分这不就来了吗

    而若是选择了和张家合股,那便甚至还要更好,郝太太也不必迈着小脚,辛辛苦苦地去买料、炒料,只需要在工坊里坐定了把关便可。小工炒料,总是比她自己炒要出产得多,若是足够信任张家,每年算下来,说不定收得比自家去做要多更多呢

    谁能想到,一个主妇偶然在家庭厨房中钻研出的酱料,只是被张宗子品尝到了,便乍然间敷衍出了这么一大篇的文章甚至连郝家人梦寐以求的政审分难题都迎刃而解,郝太太也是晕晕乎乎的,半日方才回过神来这里诸多关节,有些是郝太太自己想到的,有些则是诸掌柜提到的,至于说政审分的获取,那自然是对此分曾经梦寐以求的张宗子提出来的喽。

    诸掌柜还建议郝太太不论采取什么方式和张家铺子合作,都先去买活军那里登记商标专利,“若是想要登上报纸做广告,这商标是非得先申请好不可,此外还有配方专利,若是信得过买活军衙门,也还是去登记一下好些呢”

    郝太太也算是有见识、有眼光的人物了,但来到买活军这里以后,仍感到目不暇接,有太多不甚了了的新事物,闻言忙又急切问道,“什么是商标申请所谓配方专利,又是什么咱们这日产三十斤的酱料也能登上报纸做广告吗”从原本预料中一天卖几斤,一个月卖个几十斤的小本生意,变成如今这样讨论着广告、专利的大手笔,郝太太实在是感到很不可思议。

    诸掌柜笑道,“酒香也怕巷子深呀若是没有广告,这酱料该如何打响名声呢至于商标、配方专利,那便更简单了,郝太太您请想,这广告这一栏里,有什么货是不标明产地的譬如这温暖牌毛衣,便注明了是临城县一厂生产,倘若温暖牌这三个字不是商标,没有专利,那么什么人都可以来卖温暖牌毛衣了,报纸又有什么缘故不给他们刊发呢难道温暖牌三个字,只许临城县一厂用,不许别人用不成”

    “这难道不是如此吗”张宗子比郝太太还困惑,“就譬如说甬城港的咸呛蟹,天下知名,似乎往外卖的时候也都叫甬城咸呛蟹,出了一个陈记之后,所谓真陈记、真正正宗陈麻子记等等招贴,更是层出不穷。”

    “在买活军这里便是不许的,温暖牌登记专利之后,其余真温暖、温暖心等这类商标,便不可能通过审核。”诸掌柜似乎对买活军很钦佩,“至于配方专利,便更是神乎其神了,往常一家的方子做得好,便要想方设法进行保密,甚至是投献生意给本地大族的做法,在此地完全不必要。只要先将自家的产品和配方在买活军处登记,那么往后的仿制者,无论如何也不能做得一模一样,倘若当真做得一模一样,影响到了你的生意,告诉查实之后,要缴纳天价罚金呢”

    便是张宗子,也听过些怀璧其罪的故事,一般的百姓有了什么秘方,凭此发家致富的不是没有,但更多的便是因此家破人亡,被本地的豪绅大族夺去了生意,哪怕是一栋酒楼,做得喧嚣了,惹来了上头的注意,也有可能从此易手。便是无人惦记这些,商户的经营也不容易,不得不面对同行群起仿制的局面,也全无办法为自己申冤。

    民间对此,也是习以为常,甚至不觉得是什么不好的事。买活军酒楼刚推出什么菜色,仿制者便蜂拥而至,便是一样的道理。以百姓们拥护买活军的程度,倘若他们以为仿制不是好事,断断是不会这么做的。因此郝太太对自己的生意原本没有很高的预期若是好卖,街坊是一定会来仿制的,而雇佣的小工,倘若不是家里的血亲,过几年辞工之后,没多久也一定会出现口味极其相似的酱料来争夺生意。这种一日三十斤,一斤一百多文的好日子,或许根本就不能持续多久。

    但有了这种专利制度,那么至少别人来仿制的时候,就要再麻烦一些了,这笔独门的钱也能多赚一段时日了。郝太太因此便一下振奋了起来,不过她是有城府的人,把情绪都压在心底,只是说道,“买活军这里的生意真和外头太不一样了”

    诸掌柜也说,“买活军这里的生意又好做,又不好做,对于真的想做生意的人来说,这儿的生意,才叫做真正的生意呢。”

    这句话的滋味,注定只有诸掌柜一个人能品尝了,因为其余两人是完全没有做过生意的。张宗子听得目瞪口呆,手下唰唰地记着,似乎俨然又有一篇雄文正在酝酿,而郝太太仔细斟酌了一番,便决定先去登记专利,之后再和家里人商量,看看该如何与张家铺子合作。

    既然如此,第一件事便是要给这辣酱起个体面的名字了,此事自然非张宗子莫属,他也是摩拳擦掌,当仁不让事实上,张宗子之前问名字,便是很有起名的欲望,将来若这辣酱流传海内外,传到了后世,也是他这未来大人物,与郝太太这江湖奇女子之间的一段佳话

    “郝妈妈红油辣酱,如何”

    他眼睛一眨便想了个名字,还自己解释道,“这酱贵,要在名字上体现出贵的道理来,因此加个油字,郝妈妈,则取其谐音,又便于传扬,伯母以为如何”

    郝太太寻思片刻,道,“这名字虽然好,但这妈妈二字,有些地方是叫老妈子的,酱卖得这样贵,起个贱名,是否不妥呢旁人一听名字,便觉得这货便宜了去。”

    诸掌柜倒对郝妈妈刮目相看,拊掌笑道,“郝太太这话有理,给佳货起名,便犹如文章立论,最是要紧不过,以鄙人之见”

    “啊”张宗子着急忙慌,大叫了一声,打断诸掌柜,忙道,“既然不叫郝妈妈,何如便直接以人名去登记呢郝君书红油辣酱,如何伯母这名字典雅,如此一来,令人顿感神往,仿佛系出高门,为大家私方”

    诸掌柜在旁无奈小声说,“少爷,其实便用了我的名字,也可以归功于你呀”。张宗子只做听不见,又道,“如今做医馆的,有方回春堂,做剪刀的有张小泉剪刀,可见这人名作为商标的,古已有之,不是没有传承。而且伯母流落时,应当年纪尚小,不记得出身,这郝字是随夫姓,唯有君书两个字,才是你的名字,郝君书这三个字,堂堂正正,从此天下买到辣酱之人,都知道了伯母的大名,这岂不是扬眉吐气吗”

    郝太太不由为他的孩子气失笑,但仔细寻思,也觉得张宗子这话说到心底去了,因道,“这君书两个字,也不是我的真名,真名似乎未起过,襁褓间便被卖到了鸨母家里去,由她起了这个名字,随的是她的姓,只她待我也不太好,嫁人后不愿要她的姓,到了哪家,便随哪家的姓,确然只有君书两个字,一辈子跟着我,不是我的,也成了我的。”

    她的来历,只看小脚、身份,明眼人自有猜测,诸掌柜见郝太太说得大方,不由也是暗自点头,心道郝家人果然不凡,才来了不到两个月,已是这般大方,俨然完全融入买活军,将来只怕还另有一番成就,未必仅仅局限于这辣酱而已。

    他便合掌笑道,“善哉,善哉,郝君书红油辣酱,朗朗上口,又透着尊贵。宗子少爷果然才气不凡。”

    张宗子闻言,便洋洋得意,亲自拿来报纸上的广告栏,以从前没有的仔细钻研了一会,又道,“这商标画,那也定当由我来画的伯母你瞧,这温暖牌毛衣的商标便画得很好,字上头这个缎带里,还有小字两行,写了合体如意、抵风御寒咱们是不是也在商标画上加几句鼓吹的言语”

    如此众人又计议了一会,张宗子执笔,学着温暖牌毛衣的格式,先画了线框出来,再做了简单的吉祥花纹,在框中以工整隶书,写了郝君书红油辣酱七个大字,又在上头以楷体写了四个小字,绝赞美味,对郝太太说道,“这绝赞两个字,也是从斗破乾坤中来,包保那些识货的人家,一看就知道,这是买活军里出来的好东西。”

    郝太太还没来得及看话本呢,听他这么说,也不怎么当回事,便应了下来,实则她现在对这门生意,真实感仍然不强,只拿准了合作形式,这在她看来是最重要的,因此要回去和家里人商量,至于其他的,无可无不可,只由着张宗子一头热。

    如此,商标的名字、招贴画都定下了,已是具备去衙门登记的条件,诸掌柜便起身领他们出了自家铺子,走到隔壁一间小门脸里,拱手笑道,“金花大姐,今日有事烦您带挈,我这里有个朋友,要去衙门登记商标,不知你们霍大郎可在家么”

    那铺子应当也是做大宗生意,伙计并不多,只一个打扮严整的年轻妇人在柜头打算盘,听诸掌柜这么一招呼,顿时走出来笑道,“他刚去交易所送单子去了几位先坐下说”

    又见郝太太打量铺子里成筐放着的海货,忙又道,“看上什么,只管问价,我们这里买卖一向公道,童叟无欺,嫂子尽管放心”

    听她殷勤口气,倒像是铺子的东家一般,郝太太不由向她看去,诸掌柜在一边就介绍道,“这徐金花大姐是离了婚出来自过的,不到一年时间,经营起这间门脸,一个人撑门立户,最是能干不过”

    又对金花大姐笑道,“大姐,我今日这朋友便是郝太太她也是要一人支撑起一门生意,你若有什么好话儿,便只管说给她听,我们都领你的情”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