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女生小说 > 祝姑娘今天掉坑了没 > 正文 第25章 夜审
    沈瑛顺手抓了一个差役命他带路, 郑熹目前沈瑛一行人转过街角才收回目光,黄先生已气喘呼呼地跑了出来,扶着膝盖说“都、都、都传下去了,城门正在关着, 人、人也让他们传下去叫回来了。就、就快到了。”

    郑熹对他的识趣很满意, 道“咱们先开始吧。”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 语速不疾不徐,从头到尾没有一丝波动,弄得黄先生心中打颤,只觉得这样的人比钟钦差还要难应付得多

    黄先生的打算, 乃是卖新来的钦差一个人情, 也算是暗中给钟钦差一个难看好叫他知道, 谁才是此间门真正做主的人新钦差,看着年轻又好说话的一个人, 应该很容易糊弄住的。到时候自己等人协助他破案, 也算是立了个功, 万一能被他在朝廷里提上一笔, 更是稳赚不赔。

    京中贵胄子弟嘛刚走的那个周游就是京城来的,也不过如此,比他们小城二十来岁的年轻人,除了见的多一点, 脑子也未见得更聪明,也就那个样子了。

    现在,好像与料想中的不太一样。

    黄先生警惕地在前面引路,边走边说“您留神脚下”又喝着差役、牢头们掌灯、开锁,又请郑熹恕罪,说牢里气味不好。

    郑熹闻到了这股霉败的味道掺着火把、灯油烧起来的味儿, 混和在一起十分的“牢房味”,却没有抱怨,适应了一下光线,举步走进了牢里。

    到了牢里,好些人就开始喊冤,有人喊得中气十足,有人喊得有气无力。他们有喊自己冤枉,“就欠了点租子于是被抓了起来,家里没人干活岂不是更没有钱交租了”也有喊“不是我干的”还有喊“是那个贱人害我”诸如此类。

    黄先生眼观鼻、鼻观心,并不搭理这些人,只管让差役们在前引路,口中说“这儿有个坑,您小心点儿,衙门里钱粮有限,不能时时修补。进这门的人,没一个不说自己是冤枉的。”

    如果是个傻钦差,他还会有无数的话等着,此时就不再多嘴了。州府的牢房也不算太大,不多会儿就到了最里面“这是重刑犯关的地方。”

    郑熹左右看看,问道“分了处关押”

    黄先生不敢怠慢,低声道“听说您要过来,咱们加紧就将案子梳理了一下,这一边儿是京城里过来的僧道之流,为首的是个妖道,他的贼心思忒多,那伙人都听他的。这边是本地的傻子们,叫他们给弄过来充人头的。钟大人下令将本地的混子们的家眷缉拿了,只是这些人有的心眼儿忒多,一时间门不能全拿到。拿他们又有什么用呢还没判案就连坐,也不恰当。”

    郑熹平静地听着,他已听明白了这其中的关窍,黄先生等小吏确实别有肚肠。他们既是记恨钟宜下来严办他们,也是为了在本地继续作威作福的长久打算。小吏压根不想上头再派个什么铁面钦差下来多事。趁早打发了算完官吏,看似同在一个衙门里,实则也不是一条心呢。

    黄先生这一番解说,让郑熹越发笃定了一件事我回京入主大理寺,必得带几个“自己人”进去

    郑熹思绪渐远,想到了那个有趣的小货郎,心道你等着

    打开了左边的牢门,郑熹也吃了一惊“这是怎么回事”

    只见几个带血的模糊人形被铁链拴在墙上,铁链不长,仅供他们能够站起坐下再走一步而已,铁链的限制使相邻的两个人彼此之间门也不能够有任何的接触。正对着牢面的那面墙上一个长发、花白头发和胡须的人独享一面墙,他的双肩已被铁钩洞穿了

    黄先生低声道“他就是头儿,知府大人唯恐他有什么邪术,就将他的琵琶骨给穿了。这样他就再也施不得邪法啦”

    这么个货,酷刑之下还能活到现在,也是不容易了。郑熹道“倒是意志坚定。”

    黄先生道“贼皮罢了。您往这边请。”

    关押本地犯人的房间门就比刚才的房间门要好一些了,他们没有被锁起来,也没有人被穿了琵琶骨。长长一条稻草铺的大通铺,有人坐在那里挠痒痒,有人喊冤,也有人趴在那里,估计是上回审问的时候挨了打。个个蓬头垢面,但是比起拴在墙上的那一些,境况又好了不少。

    看到有生人进来,有几个想扑上来喊冤,扑到一半看到黄先生在一旁,又讪讪地退了下去。黄先生低声对郑熹道“就是他们了,平时也弄些坑蒙拐骗,打几顿、关一关也不算很冤枉他们,吃点教训,以后少干不法的事,免得犯了更大的罪过命也丢了。”

    郑熹不置可否,道“出去吧,等沈副使他们过来陈家的事,你知道多少”

    黄先生还没回话,郑熹的一个随从打外面进来“七郎,知府已经送回去了,看他们府里出来人接手了我就回来了。这里地面不熟,也不知道哪个郎中好,由他们府里自请郎中去了。”

    郑熹一点头,从容不迫地转身出去,黄先生小跑着前面引路“走这边,府衙正堂离这儿不远的,知府大人也有用惯了的郎中。您来了,他能歇一歇了,伤病就能好一大半儿了。这几日怄着气,怎么能好呢反而加重了。”

    到了府衙,城内的差役、文吏正在陆续往府衙里赶,郑熹先不升堂,背着手,就着火光把这大堂看了一回,且坐在一旁喝茶。金良道“我去迎一迎沈副使”

    郑熹道“让他们去吧。”

    沈瑛已准备带着两个外甥从陈宅里出来与郑熹会合了。

    他的大外甥陈萌见了亲舅舅自不必说,甥舅相认,各叙别情。

    阖府上下多半是陈萌的心腹,还有些是当年陪嫁来的家人,见到沈瑛还要问一声“五郎好五郎长得好大了五郎也做官了大夫人泉下有知,不知道有多欢喜”呜呜地哭。

    “二外甥”陈蔚就是另一番情形了,他已经有些失了神智了,行礼也不太灵便了,让他拜见舅舅,他还要说“胡说我舅不长这样我舅明明是个赳赳丈夫,哪里是个病秧子样儿”

    陈萌的脸比沈瑛变得还要快,他勉强笑笑,对沈瑛道“舅舅,他疯了,咱不跟疯子一般见识。”

    “疯了”

    陈萌道“连祖坟都敢擅动,不是疯了是什么”他咬牙切齿地,“他才生下来我就被打发过来,那会儿他还不会说话也不记事,我竟不知他为什么能恨我如此之深为了要我死,连祖宗也不顾了”

    沈瑛将手搭在外甥的肩上,对着悲愤的外甥道“好了,如今都会好了。走吧,咱们去府衙。”

    陈萌惊讶道“舅舅难道不在这里歇一下现在就断案”

    沈瑛脸上浮出一丝浅笑“当然,就是要夜审,要快。记得,这次的钦差使者是郑家七郎。郑熹,字元光,说话的时候要记得避他的名讳。”

    “是。”

    “这府城乱七八糟的,究竟是怎么回事”

    “先是陛下派了钟宜钟钦差来整顿蠹虫,他倒是雷厉风行,几乎要将州、县小吏抓尽。正弄着,二郎回来了,说是做了个梦,梦到祖宗了,于是回来祭祖,谁料”陈萌哽咽中带着愤怒,“他们说漏了嘴,叫我听到了。舅舅,我本是个苦命人,自娘走后,我也活得没滋没味。可要因此连累祖宗,我百死莫赎。只得报官,好叫查明,以绝隐患。”

    沈瑛道“好孩子,你辛苦了。我来之前见过你父亲了,他说,秉公而办。”

    陈萌道“父亲向来一心为公的,二十年前也是依法,二十年后自然也不能枉法。”

    甥舅俩携手往外走,沈瑛边走边说“你知道你冯家妹妹的下落吗”

    “什么冯家三姨家的女儿吗在这里吗”

    “唉,那你是不知道了,也罢,先料理了你这里的事,咱们再找她。是生是死,总要有个下落的。”

    “是哪个表妹”

    沈瑛苦笑一声“还能哪个能替换出来的只有那个才生下来的。”

    两人又是一番难过。

    出了门,扳鞍上马,陈蔚也被人带了出来,侍从们排队两行执火把在前面导路。此时天色已晚,街上一片昏暗,所以一行人没有注意到,一边角落里缩着一道人影。

    等这些人出了门,祝三从角落里更往巷中缩去,脚下几乎无声,退了数步才转身加快步伐很快地回到了自己的住处。越走越快,心下惊奇原来是钦差来了那我遇到的又是哪个哦,那天听说副的是陈家亲戚,难道那个郑七是正的

    只是从来没见过真钦差,她也不敢笃定如何,回去遇到张仙姑担心的眼神,她还要撑着说“没事儿,是钦差的副手来看亲戚。”

    张仙姑吃惊道“钦差来了那你爹的案子”

    祝三想了一下,担子自己也拿回来了,没什么证据落在郑七手里,郑七就算想顺藤摸瓜,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他。如果他是钦差,第一要办的是案子,可案子有了结果,她就要么接回亲爹跑路,要么就得收拾行李尾随亲爹流放充军。郑七到时候就算想起她来,她也不在本地了,有甚好怕的再说了,那样的富贵人家的子弟,好玩的事儿多了,哪能总记着她呢

    祝三道“明天再出去听听风儿。”主要是出门围观一下钦差长什么样子,如果是郑七,那么这个案子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朱神汉应该也死不了。接上朱神汉,她们一家就齐了。

    母女俩压根不知道郑七此时已经在办案了。

    有钟宜之前的一番捶打,本地官吏都有点害怕钦差,到得特别的齐整。

    郑熹却与钟宜完全不同,极具迷惑性。他不恐吓这些小官小吏,虽然是半夜折腾人,却极有礼貌“已经很晚了,都累了吗”

    黄先生抢先说“为大人当差,责无旁贷。”

    郑熹道“要说责无旁贷,你们守土有责,那才是责无旁贷。咱们今天辛苦一些,早早将案子断了,我与钟大人回京复命,此地也好安宁度日。”

    这可真是太好了您快把那个瘟神带走吧你们一走,我们就好了这个钦差虽然年纪不大,但真的太合大家的心意了

    黄先生道“不知要如何查问呢”

    郑熹道“我自有区处。”

    沈瑛和两个外甥到了,三个人与郑熹见礼之后各自坐下,黄先生等人小心地等着下文。郑熹先问苦主兼原告陈萌,让他陈述情由。陈萌将他自己首告亲弟的事儿给略了,只说“祖宗坟茔受辱,子弟痛心疾首。又恐有厌胜妨碍连累阖家遭殃、遗祸子孙,为舍弟名誉计,本想亲自拿下妖道审问,破除妖术。那就是私刑了私刑有碍国法,家父身为丞相,亦当守法。无计可施之下,只得报官了。请大人依法审问妖道,还我家一个安宁”

    沈瑛心中叫苦,坏了,忘了说了,郑熹的小名就叫“安宁”。

    郑熹轻笑一声“知道了。”

    再问陈蔚时,陈蔚已经不能自主了,听到“惊动祖宗,不怕报应吗”的时候,就滑下了椅子,磕头求饶“再也不敢了,我没有想动祖宗啊,我只想要那个孽种死犯官的外孙儿,平的什么反”

    郑熹一个眼风下去,马上有人过来捂住了他的嘴一番搏斗,陈蔚力气耗尽,好像又恢复了一点冷静。

    郑熹又问“动没动过墓园”

    陈蔚道“就烧了点纸啊大师给作的法哩,什么破大师啊,也不灵”说着,恨恨地瞪着他的哥哥,可是一点也不怕这位异母的兄长。

    郑熹又命人带京城“妖道”,这妖道实惨,人已不能正常行走,被拿条板凳抬了过来,门板都没捞到躺。

    郑熹也不跟这个货多费唇舌,先命除了铁钩,再命喂他点水,甚至差点要给他喝参汤。这“妖道”缓过一口气来,还挣扎着叫“冤枉啊不是我是他要我做的”

    “妖道”的徒弟们也跟着喊冤,郑熹道“你们且慢慢道来”

    当下由个伶牙俐齿的徒弟出来说,他们本来是在京城混口饭吃的,也就帮人做个法事超度或者混点香油钱点灯祈福之类,有时候还跟有钱人家那儿当个帮闲。正经人不理他们,但是无赖纨绔们却与他们混得熟,陈二因为一个朋友知道了他们,就找上了他们,要他们帮忙咒他大哥

    “小的们哪敢干这么个丧天良事儿啊可是他是相府公子,势力又大,我们只好骗他说,那得去祖坟他也得亲自去。想他家祖坟隔得远,这等公子听说这事,竟然认了真,将我们挟裹了来。我们也不敢干这咒死人的事儿,只是摆个样子,倒好为大公子祈了几阵福哩求钦差大人为我们申冤呐”说完,扎扎实实磕了个头。

    陈二公子此时如果还清楚,得跳起来咬死他们他好酒好肉招待这些人,现在倒成了个冤大头连他大哥陈萌都觉得他蠢得有点可怜了,沈瑛也边连摇头叹气,他对姐夫陈丞相也有诸多不满,可见着姐夫的儿子这么不争气,居然有点同情起姐夫来了。现世报啊

    郑熹依旧稳如泰山,语调没有一丝改变,问道“就这些了”

    “就这些了”

    郑熹又命带了本地的神棍们来,问道“那他们又是怎么回事不是你点的人”

    本地神棍开始喊冤“我们什么也不知道啊,连祭坛都不得上。不干我们事啊说好了他们开坛缺人,拉我们凑人头呢。只装个样子就行的。谁知道就赚个辛苦钱,反而换来了一场大牢呢”

    郑熹看向“妖道”的徒弟,这徒弟又是一个头磕下去“为了糊弄有钱的傻子呗多些人,阵仗摆得大些,才好开花账嘛”

    最后妖道一方集体喊冤“我们就是想多骗点钱,不敢干丧良心的事”

    本地神棍更冤“我们都没想骗钱,就赚个糊口的辛苦钱啊”

    郑熹命将两伙人分开,让他们分别说作法时的位置,又说对方的位置。“妖道”方安排的各人位置,虽然有刻意撒谎,主祭坛的位置是无法掩饰的,确实是他们一伙在墓园核心的位置,让本地神棍们在外围,还有几个本地神棍被安排在了陈宅里烧香念经。

    直到此时郑熹才命金良将断了的玉簪和铜铃取出,一是让陈萌辨认是否是失物,二是让神棍们辨认这是谁的东西。看到这两件东西,“妖道”们大惊失色神棍们里有人认出来了,说这是“妖道的东西”。

    陈萌道“禀大人,学生不认得。”

    郑熹道“你自是不认得的,本该埋在你先人墓中的东西,入敛时你若不在又怎么会认得”

    沈瑛吸了口凉气“墓中作法这”他也不傻,连黄先生等人都很快回过神来,一齐愤怒

    黄先生忍不住看了一眼那个被派去驿站的文吏,扯到角落里低声斥问“你怎么没提前打个招呼”

    此人也懵了,道“他、他不是这样的呀。”

    得,是这傻子眼拙不识真龙,黄先生只得认栽,只盼着这位过江龙世事洞明,也知道怎么与他们相处,凡事能留一线。如今大案是没他们表现的余地了,他们必将小事细处给这位大人料理得干净整洁

    带着这一份心思,黄先生躬着身子,小心地上前伺候。

    郑熹看他一眼,道“不必如此。”

    黄先生赶紧道“小人也有些下情要禀,不想大人明察秋毫,倒没有小人们说话的余地了,只有些零碎儿边角料了。”妈的他把案子梳理好了,单看他把两个不同地方的人分开囚禁,就知道他也差不多知道谁为主、谁为辅,就差跟钦差提个醒了。

    现在倒好,好好的“起义”变成个“投诚”,越想越憋屈

    郑熹道“不急。”下令,金良带队,他的钦差随从分一半会同本地的差役连夜开城门去城外墓园勘查命将陈蔚收押,让陈萌与金良同行。

    他又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赃物在哪儿”

    “妖道”们死咬着牙不肯说话,黄先生挺身而出“你们既是吃这碗饭的就该知道受什么罚,主犯从犯所罚不同,可是如果不说,一顿板子打死了,也就死了。反正案子如今已然算是破了”

    这话,郑熹说出来都不如他说出来好使,因为这群小吏,手是真的黑。

    “妖道”们还在犹豫,神棍们已经开始发挥了自己的“聪明才智”,又说知道他们之前住哪儿的,肯定是藏那儿了,有说他们是不是藏在陈府里灯下黑了的,各种猜测吵得人脑壳疼。

    黄先生道“都闭嘴”而后躬身上前,道“他们就没有家眷么往京里一查,十个里总有一两个有家人的吧与他们住在一起,能没见过盗出来的东西也必是个窝主了,一并办了强盗的罪,大约也不是很冤枉了。吃肉时一起,挨揍时自然也一处。”

    “妖道”里有人绷不住了“我说”

    有人开口,接下来就好办了。

    案情很快被理清,陈蔚一个被溺爱长大的纨绔子弟,从小顺风顺水,亲爹要教训他的时候还有亲娘护着,他这娘也不是一般人,家世颇佳、外公还是前前任的丞相。现在他只要弄死他大哥,可大哥不在眼皮子底下,谁都不知道他大哥长什么样儿。十几年了,老大没回过京城,被流放了一样。

    他就想到了诅咒。

    可巧遇到了一群盗墓贼,这群人胆子也大,想在京城挖丞相的祖坟肯定会有许多人追捕,我去他老家,等到事发,总有很长一段时间门了,到时候我们早跑远了,有种跟他们自家的不孝子算账去

    陈蔚听说要回老家施法,居然没有反应过来不对劲,他都能回老家了,为什么不带个刺客回去呢

    接下来的事情,就与大家猜测的差不多。只除了本地神棍里有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从中牵线,招呼了好些后辈一起分享一场大法事。他咬死不知道诅咒的事,只是陈府管事亲自登门,到他的道观里央他帮忙,又付了定钱,他才答应的,不想大家一起掉坑里了。

    折腾了大半夜,出去的人也回来了。陈萌两眼通红,金良等人也一脸的不忍心,金良对郑熹禀道“开棺见尸了。”

    那就是个死罪了黄先生心里乱嘀咕着。

    郑熹道“人犯收押,供词叫他们画押,赃物先封存,一并带回京城。明日公告全府,是群盗墓贼,并非什么诅咒,也好早日安定民心。”

    黄先生等大喜一齐道“大人英明”钦差下来查案也分几种,有的能够当场就判罚,该杀的杀该打的打,这种一般是紧急情况有临机专断之权的。还有的需要把一应人证物证带回京城,连同自己的判断一起奉上,请京中做最后定夺。一般情况下,皇帝大部分会采纳钦差的意见。所以钦差的意见,基本也就算案子的结果了,不过执行延后。

    显然郑熹是后者,钟宜应该也是后者。但是钟宜太讨厌了他赖着不走,手伸得太手,想拿本地给他垫脚,做梦

    黄先生试探地问“那这些人”他指着本地的神棍们。

    郑熹问本地神棍们“你们,有谁原是富贵人家子弟,后来家道中落的吗”

    神棍们不敢扯谎,都说不是。

    又问“知道这一行中,有谁是这样的吗”

    神棍们又说不是,都说“富贵人家的子弟,哪怕后来穷了,给有钱人当帮闲也比我们这样赚辛苦钱的强百倍哩”

    郑熹道“择一二要紧中人,一并带去做人证。至于其他人,既没有巫蛊案,还要拿他们做甚无关的人都放了。你们,以后趁钱生活时也要谨慎些才是。”说完又觉得最后一句话说得十分没意思。

    金良道“是。”

    郑熹又吩咐黄先生他们“你们且要辛苦一下,城门先不开,待明日昭告全府之后,你们再帮我办一件事,我再放你们的假。”

    黄先生已见曙光,急问“何事小人们现在就办了。”

    “明日此案一结,便将本府邻长、里长唤来,我有话问他们。”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