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女生小说 > 再生欢 > 第173章 二更君
    闻北蓟双手捧着头。

    他的右手昨晚被薛放捏的几乎骨裂, 这会儿还有点行动不便,手指在头上摸来摸去,就仿佛在找什么东西, 又像是因为头疼难耐。

    那天在码头之外,闻北蓟拦住了王六。

    “你拿着这个,去找个大夫。”他把一块银子给了王六“你可能病了。”

    王六吃惊地看着这个小公子, 起初以为他是来闹着玩儿的。

    当看出闻北蓟是认真的,王六憨厚笑道“俺没病。不用看大夫,小少爷, 你从家里偷的银子俺不要你的。”

    闻北蓟道“这是我自己的钱, 你是不是总头疼我看得出来。”

    王六本来要走,听见他说自己头疼, 一下停住了“俺都没见过你, 你怎么知道你是猜的胡说的”

    闻北蓟迟疑了会儿, 终于挺胸道“我也会医术, 我当然看得出来。”

    王六打量他的眼神,带着几分好笑“你骗俺, 你才多大点, 就是大夫了”

    闻北蓟着急“你别小看人”他的脸微微涨红, 很不服气, 又想要让王六赶紧听自己的“你、你知不知道最近太医杨家的杨大小姐”

    王六本来几乎快笑出来, 听他说“杨大小姐”, 他吓了一跳“你你是女的你就是杨大小姐”

    闻北蓟的脸涨红了“我、我”其实在这时候, 他还没见到杨仪。

    王六仔细打量了会儿, 有点犹豫“你真是女的你如果真是杨大小姐,那你赶紧给俺看看,还用找什么别的大夫你要不是, 就别耽误俺的时间门了。”

    闻北蓟看他呆呆地望着自己,头上冒出的气味都好像要变成黑色在自己面前飘舞了。

    把心一横,闻北蓟道“你明天到西巷那里我、我给你看看。”

    那天闻北蓟回到府里,把丫头们都赶出去,自己闷在院中,用曼陀罗调了麻药。

    他没有把握王六是不是会按照他说的去,假如王六不去,他就把药倒掉。

    但望着手上长长的银针,闻北蓟却又有一种无法按捺的冲动,他想给王六治病,他也一定能给他治好。

    第二天,闻北蓟在西巷约好的地点等候,就在他几乎失望之时,王六到了。

    王六不怕闻北蓟会害他,因为在他眼里那就是个小孩儿,而且可能是个女的。

    何况哪里有人一上来就给银子叫他去看病的呢。

    又加上“杨大小姐”的诱惑,王六便来了。

    他虽然没把自己的头疼当回事,但如果一个人真的想给他治疗还不要钱,他愿意试试。

    闻北蓟叫他喝了自己准备的“麻沸散”,他自己找古方调的,不是很对,但已经足够用。

    拿出银针,他看着昏睡的王六,试了几次,终于在他百会穴上插落。

    而就在针一寸一寸入内,闻北蓟发现,王六身上的那种气息,也正一点一点消失。

    他其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动手,可心里好像有个声音正指点着他,告诉他这么做是对的。

    当王六醒来,就好像是睡了一觉,他看着闻北蓟“你对我做了什么”

    闻北蓟问“你试试看你的头还疼不疼了”

    王六摇了摇头,果然觉着脑袋里好像轻了很多,原本的沉重之意不复存在,他摸摸脑袋“真的不疼了”

    闻北蓟直视他的眼神,没再发现他身上有那种令人不安的气味。

    他比王六还高兴,把那块儿他没要的银子放在他手里“你拿去吧,买点东西吃。”

    王六想要推辞,但麻药还没完全退,等他爬起来,闻北蓟早离开了。

    闻北蓟干了这件事,心里十分痛快。

    那天,他去找解语,解语把自己的衣裳还给他穿,给他描眉化妆,把他打扮的漂漂亮亮。

    正在玩耍,就听见外头妈妈叫解语接客。

    解语抱怨了一句“真讨厌,说了今儿不接客的。大概是哪里来了个大头。”

    闻北蓟本来想走,解语又听说是个粗脚的汉子,便不许他走,只叫他躲在衣柜里。

    解语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笑说“你别动,我很快把他打发了。”

    闻北蓟听她的话,躲在了衣柜里。

    他隐隐听见解语迎了王六进来,起初他不知道那是谁,衣柜里的熏香让他头晕。

    闻北蓟捂着嘴,只听见外头有些响动。

    依稀是解语的婉转低吟,她好像真的很快活,并非素日矫揉造作的假装,其中,还夹杂着男人痛快的低吼。

    看样子,今日这个人似乎没有像解语说的那样会被“很快打发了”。

    闻北蓟捂着嘴笑,倒是替解语高兴。

    解语之前曾跟他抱怨过,虽然是干这行,但几乎每次都是装着如何快活,讨客人欢心,实则无趣的很,只不过无趣倒也罢了,总比碰见一些变态的客人要好的多了。

    真正能体会所谓“鱼水之欢”的,简直少之又少。

    这次想必不错。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得疲倦,柜子里的香气又熏着他,昏昏沉沉,不知不觉,闻北蓟竟缩着身子睡着了。

    浓烈的血腥气将他唤醒。

    闻北蓟的腿脚都麻了,他几乎忘了自己为何在这里,想了好一会儿才清醒。

    他估摸着该完事儿了,也许解语已经累的睡了过去,毕竟这次她可非常的尽兴。

    闻北蓟听了听外间门,依稀听见鼾声,他小心翼翼地推开衣柜,来到外间门。

    当看见床上情形的时候,他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看见了什么。

    闻北蓟愣在了原地,只听见自己的心跳,一声一声,极为清晰,似乎脑仁也跟着跳动了起来。

    后来他仔细想了想,奇怪的是,当时他虽然惊骇,但眼前所见的那血腥异常的一幕,就仿佛意料之中似的。

    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但手脚却自动动了起来,他把解语的衣裳换下,穿上来时候的衣物,正想离开,外头已经开始敲门。

    正如俞星臣薛放两人推测的,外头的人冲进来,看到这一幕,都惊呆吓傻了,闻北蓟从墙根挪到门口,趁着人乱糟糟地,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去了。

    手指在头上揉来揉去。

    闻北蓟抬头,看向对面的俞星臣“仪姐姐真的会来吗”

    俞星臣吁了口气“闻公子,你为何这么想见仪姑娘”

    他没指望闻北蓟回答。

    闻北蓟看似很好对付,但一旦打定主意,还真叫人无可奈何。从昨夜到今日,他说的话超不过三句。

    还要么是问霜尺,要么问杨仪。

    谁知,闻北蓟出人意料地回答了他这句“你不觉着,仪姐姐和我很像。”

    俞星臣抬眸,他眼中带着惊诧,然后斟酌地“公子是说仪姑娘身体不好”

    闻北蓟捧着头,突然嘟囔道“你这人的味道很怪,我不喜欢你,仪姐姐也不喜欢你。”

    俞星臣皱眉,突然想起之前薛放说闻北蓟会闻出人身上的味道。他本来似信非信也不关心,此刻却突然心里一动。

    “闻公子,你说我是什么味道”

    闻北蓟抬头看了看他,眼神有点疑惑。

    “你不是能闻到人身上的气味吗”俞星臣让自己的表现尽量无害。

    闻北蓟却仍是微蹙眉头盯着他,过了会儿才道“是沉香气”

    沉香俞星臣扬眉,这倒不错吧,中正平和,气息雅致。

    然而闻北蓟没说完,“沉香跟”闻北蓟抚摸脑门“桂枝的气味。”

    “桂枝”俞星臣惊讶“那不是一味药吗”

    桂枝,味辛而甘,性温,能够温经脉,通阳气,多用于风寒之症。

    俞星臣啼笑皆非。

    闻北蓟没理他,双手抓着头,自顾自道“是辛辣味的桂枝,就像是生姜的气息,还有一点甘味,像是好的,又像是坏的,我不喜欢。”

    俞星臣心里想着他那句“仪姐姐也不喜欢你”,正琢磨着要不要再问一问。

    门口灵枢一闪“仪姑娘到了。”

    俞星臣想起身,却又矜持没动。

    闻北蓟却即刻站了起来,他似很高兴,眼睛放光。

    仿佛一时也不能等,闻北蓟脚步轻快地往门口走去。

    俞星臣眼睁睁地看到他走到门边,突然间门毫无征兆地,闻北蓟身子一软,就这么顺着门框倒了下去。

    灵枢在外头,没有提防,俞星臣奔到闻北蓟身旁,把闻公子扶住。

    脸转过来的瞬间门,瞧见他的鼻端有浅浅的血渍

    杨仪万万没想到,自己来到巡检司的第一件事,是救闻北蓟。

    俞星臣说道“原先好好的,听说你来了,往外走的时候就一下子倒了。”

    杨仪给闻北蓟号了脉,脸色惊疑不定。

    “怎样”俞星臣忙问。

    杨仪看了眼闻北蓟,皱眉“他像是脑风。”

    俞星臣不懂这个,但也听出这不是什么好病症“怎么会这样”

    杨仪摇头“他先前做过什么没有”

    “并无,只是说话”俞星臣一停,又道“他不停地揉自己的头。”

    “他的头受过伤”

    昨夜闻北蓟的头上还蒙着细纱布,到了巡检司后,不知何时他自己拆了去。

    杨佑维道“昨晚来到巡检司的时候,他的脉弦滑,似是头伤。”

    “怎会受伤”

    杨佑维不便说。

    俞星臣咳了声,道“大概是不小心摔伤了。总不会是因为这个而引发的吧”

    杨仪没有再往下问“尚未可知。”

    “如何才能醒来,可有危险”

    杨仪看向俞星臣“在这之前,俞巡检是不是该告诉我事情的来龙去脉,闻公子为何会在这里。”

    俞星臣把这两日的事情跟杨仪说了,包括昨晚上薛放潜入闻宅一节。

    杨仪从杨佑持口中听说过一二,只是并不详细。

    俞星臣道“本来只是揣测,但昨夜小侯爷说,闻公子亲口承认跟花魁被杀案有关,而且是他杀了顾瑞湖。所以才带他回巡检司,只是他始终一言不发,却要见你。”

    杨仪问道“为何要见我”

    “他好像跟你莫名亲近。”

    “我”杨仪总算看了眼俞星臣,不可思议。

    俞星臣只又问“他这症状到底凶险与否”

    杨仪道“不好说。只是方才看他头上并无明显外伤,或许可以先用安宫牛黄丸,加小活络丹试试看。”

    说了这句杨仪又道“王蟾呢”

    闻北蓟昏厥过去。

    奇怪的是,他虽然已经无法动弹,但却仿佛能感知周围发生的一切。

    他感觉到俞星臣将自己抱上了床,听见杨仪进内,他闻到她身上那股直透人心的香味,很想起来靠近她。

    闻北蓟听到俞星臣问她他的病症是否凶险,听杨仪说用“安宫牛黄丸,小活络丹”,心里想“仪姐姐真聪明,知道我不是外感风疾。”

    又听她问王蟾,闻北蓟的脑中忽然一乱。

    闻北蓟在六岁的时候,母亲下世了。

    虽然闻侍郎跟闻北宸十分疼爱,闻北蓟心中总是欠缺了一块。

    后来闻侍郎有了填房,那女子倒也不坏,但闻北蓟总跟她亲近不起来。

    有一天,他总算知道为什么他不喜欢那女子了。

    闻北蓟无意中听见他的继母跟人议论他,他的继母说“大人确实很纵容他,不逼着读书写字,就是怕劳心劳神的,总之是这家里的小祖宗了,得罪不得。”

    对面那人是他继母的眷族的,便道“看着他身体病病弱弱,又无出息,怎如此疼他少夫人不如趁着年轻,或许还可以再生一个麟儿,闻大人必定喜爱。”

    “谁知道,”继母对此好像并不很热衷,只道“大人喜欢小公子,可不仅仅是因为他生得弱,自然是因为他的娘亲。”

    “这”

    继母道“你不知道,那位原配夫人,正是因为怀他的时候大伤了元气,才年纪轻轻就老爷是惦记旧人才格外疼他呢”

    从那天起,闻北蓟才知道原来是自己“害死”了母亲。

    那次宴席上,闻北蓟认识了霜尺,发现她身上有一种萎靡将死的气息。

    闻北蓟起初以为她病了,但看来看去,并不是。

    当时霜尺人还在青楼,年纪渐大,境况窘迫,先前刚被老鸨打了一顿,手臂跟身上还有痕迹。

    闻北蓟知道她想寻死,安抚过后回到府里,不由分说从继母那里“拿”了些值钱的首饰,给霜尺赎了身。

    他交往的花魁们,多半都是在应酬的宴席上相识的。

    花魁们知道他是侍郎大人的公子,性格温存,生得又格外惹人怜惜,也喜欢跟他厮混,往往认识之后,便暗中联系。

    她们很善解人意,闻北蓟跟她们在一起十分自在。

    直到解语出了事。

    闻北蓟把这件事的详细都告诉了霜尺。

    霜尺听了虽震惊,但还是竭力安抚他,告诉他那不是他的错,只是个意外。

    谁知泗儿不知怎么猜到了他的身份,泗儿私下里试着问他。

    闻北蓟不想在她跟前说谎,便承认了。

    偏偏那时候,赵世因家中的事,要跟泗儿一刀两断。

    泗儿竟央求闻北蓟给她出一口恶气。

    闻北蓟不知她想怎样,泗儿便指着楼下在门外徘徊的一个青年书生“看到了么那个傻子,惦记我不知多久,可惜他家里管的很严,又没有钱,我为何要去应酬这种人哼,这种有贼心没贼胆的人,又想吃肉又怕被烫,最是无用”

    闻北蓟看着王蟾,却想起了王六哥。

    “那姓赵的原本说的好好的,如今为了他那母老虎老婆,说踢我就踢了我,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我又听说他在外头可还有人呢”泗儿却凑近了道“蓟哥儿,你不是会用针么你就像是对王六那样,我已经约好了赵世,回头等他来了就让此人杀了他你说好不好”

    闻北蓟大惊“这怎么行王六是病了,那个人他又没有病。我、我不能,再说”

    赵世是夏绮的夫君,夏绮又是陈献的表姐。

    只是泗儿不知道罢了。

    泗儿道“你怕什么,又不是没干过,再说,这种男人留着也是祸害,听说那个母老虎被气得胎都不保请那个什么杨大小姐给保胎呢。”

    闻北蓟本来不肯的,听到这里,忽然心里一动。

    那次陈献带他去见夏绮,他从夏绮的身上,感觉到无尽的酸楚跟难过,在那屋子里坐了半晌,他几乎给那股悲酸绝望的气息淹没的窒息。

    也许,真的是一件好事

    泗儿道“蓟哥儿,去吧,再说你的针未必管用,也许上次只不过是凑巧了不如你去试试看,如果能成呢,就是赵世该死,如果不成,那大家就一拍两散,我也不强求了,也出了这口气。”

    泗儿叫丫鬟将后院的人打发了。

    闻北蓟下了楼,骗了王蟾入内。

    王蟾喝了茶后晕厥。

    闻北蓟运针,可手一直抖,这不像是给王六用针,王蟾身上没有那种熏人的气味,他没有病。

    大概是过不了心里那一关,闻北蓟的手失了准,甚至再也没法继续。

    而这会儿王蟾突然醒来,他如同发疯一样,推开了闻北蓟,跌跌撞撞出柴房,跑出了后院。

    泗儿正等候,发现人跑了,大失所望。

    “赵世眼见来了,这不是又叫他白羞辱我一次我不管,你答应我的”她不依不饶。

    闻北蓟道“姐姐,我、我怕一来这个人没有病,二来,万一再出意外,或者像是害了解语姐姐一样,再伤着你,我岂不是”

    泗儿不由分说地呵斥“别提解语那个蠢货,我又不像她那么低贱肤浅,我如今好好地,他怎能伤着我”

    闻北蓟小声道“你你怎么这么说解语姐姐。”

    “我怎么说她了”泗儿满脸鄙夷嫌弃“她不蠢么整天什么烂的臭的也去应付,为了点儿钱,连混码头的穷酸货色她也伺候的起劲儿,她算什么东西死了才是报应,我提她都觉着污糟”

    闻北蓟向来把这些姑娘都看得十分美好,尤其是解语,听了泗儿这么说,只觉着完全不认识面前这个人。

    泗儿却又笑道“蓟哥儿,我知道你好,你替我除去赵世,以后我长长远远的跟你在一处,好不好”

    闻北蓟道“什么什么意思”

    泗儿抱着他道“还有什么意思,你娶我进门,我自然就能伺候你一辈子了。你不是也很喜欢我吗”

    闻北蓟呆了“你不是喜欢赵世吗”

    泗儿轻蔑地一笑,却又媚笑道“我如今只喜欢你。”她说着将衣裳脱下,紧紧地把闻北蓟抱住。

    闻北蓟跟解语霜尺混了那么久,把这些人当作很好的友伴。

    起初解语也曾经勾搭他,闻北蓟因听陈献说那种滋味甚是,也想试试看。

    谁知试过后,没感觉到,只觉着不过如此,累的很,又弄一身脏,还不如大家说话有趣,便再也不想要。

    解语看出他没那个意思,就再没弄这种。

    泗儿跟解语的性子不同,她有些清高,闻北蓟一直以为她不会主动这样干。

    到泗儿倒了一杯酒,含在嘴里要喂他的时候,闻北蓟忍无可忍。,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