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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r3e4血海沸腾1

    由众人的齐心协力才能勉强航行下去的大船永远面对着错综复杂的形势和多种多样的危机,被迫滞留在这艘大船上而没有任何办法逃离的乘客和船员中不乏那些误以为自己有机会离开破船的乐观者他们相信更快地搞定这艘破船会让他们得到前往新世界的船票,直到美梦破灭的时刻他们才真正地意识到自己的失误。即便没有他们的暗中操纵,因意见的分歧和群体性的怠惰导致的偏航不可避免地影响着大船的命运,而其中或许没有任何一个乘客和船员刻意地希望葬送眼前的一切。因此,他们会在有人需要承担责任时竭尽全力地把罪责推卸给别人,并发自内心地相信自己完全无辜。

    “这就是为什么一些最努力的天才有时候可以创造出人类历史上最不堪入目的地狱。”

    躲在安全的掩体后方,麦克尼尔目不转睛地监视着街道,以免有朝军士兵从他眼前溜走。相较前几天而言,周边的街区变得安全了许多,这部分地归功于韩军的英勇抵抗给朝军带来了不可忽视的伤亡并重创了朝军特殊作战部队的主力从而使得朝军清醒地意识到他们无法通过一次或多次疯狂的突击夺取这座城市。尽管韩军在外围的作战以失败告终,若借此判定战争的天平倾向于朝军,未免为时过早。在他身后,伯顿和米拉协助他控制着这处火力点。

    “这似乎是你的哲学,你更看重这个船长的头衔。”米拉把校准完成的狙击步枪递给了麦克尼尔,“但是,你又说大船最后沉没是所有人的责任。”

    “责任既是分散的,也是集中的。”麦克尼尔总是怀疑这里有朝军士兵出没,当他开启了舒勒的插件并找到了红色的网格时,他明白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不管舒勒使用了什么办法,他为麦克尼尔的插件确保麦克尼尔得以通过寻找敌人的攻击范围来揪出潜藏的敌军士兵,“是的,所有人都有责任。船长有责任,船员有责任,乘客也有责任。”

    他隐约看到废墟后方闪动着绿色的身影,而在他迅速地把准星对向对应的位置后,绿色的身影又消失不见了。消灭每一个敌人之前,麦克尼尔都需要足够的耐心去等待,直到合适的机会来临。他曾经是并且也将一直是一名战斗英雄和战斗专家,所有的战绩建立在他人的尸骨之上。有无数强敌接受了他的挑战,其中大部分是在世界范围内具有相当程度影响力的庞然大物。如今,在这东亚的半岛上,曾经在麦克尼尔眼中渺小的朝鲜,恰如其分地向他证明了自身的战争潜力。这个国家拥有一支强大的军队和随时愿意奉献出生命的士兵,他们的战斗意志令麦克尼尔惊讶。作为朋友,麦克尼尔愿意同这样的战士并肩作战;处在相互敌对的立场上,麦克尼尔就必须更加谨慎地对付他们。

    尤其是统率着朝军特殊作战部队的明海俊。

    “咱们在这里蹲了整整一天,没有半个朝鲜人出现。”伯顿抱怨道,“我们真该做些别的事情,敌人不会在遭遇惨重损失之后盲目地发起进攻。”

    “或许他们相信军事行动的象征意义高于实际作用。”麦克尼尔评论着。

    “别开玩笑,他们的委员长都没了,这些士兵和指挥官要表演给谁看”

    “下一个能当委员长的人。”

    麦克尼尔一直在寻找的那名朝军士兵从废墟掩体中钻出,准备转移到几米远处的另一掩体之中。在他抵达对应的位置之前,麦克尼尔扣下了扳机,击中了那名显然不够幸运的朝军士兵。同那些需要在地上痛苦地惨叫几分钟或是几个小时后才能断气的受害者相比,他无疑是最幸运的,在他的脑袋炸开花之后,这名勇敢地深入敌方控制区的朝军士兵再也不用忍耐这等痛苦了。离麦克尼尔大概5米远的窗口旁,伯顿也开枪朝着一名路过的朝军士兵设计,却没有打中目标。受到惊吓的朝军士兵连滚带爬地钻进了弹坑中,伯顿无法从上方准确地捕捉到对方的位置。

    “见鬼。”他稍微将眼睛移开,仍旧警惕地观察着街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以为原本应当是我来向您请教才对。”

    “他似乎正因为浪费了子弹而感到困扰。”米拉的工作是确认周边敌军的位置,不然留守在这些火力点中的士兵或许直到被敌军完全包围时才会察觉到异样,“而我认为你们的差距体现在直觉上。”

    年轻的士兵回过头,以赞许的眼光望着已经低下头继续去做着自己那份工作的米拉。

    “直觉。”麦克尼尔自言自语道,“没错,也许是直觉。不过,当我们的每一个念头、每一个行动都可以被一连串的电信号解读时,我并不认为世上还存在什么诸如直觉一类的近乎通灵的词汇。科学地讲,也许只是各自的电子脑之间的运作互相干扰导致的。”

    “听起来很没意思。”伯顿嘟哝着。

    麦克尼尔又击毙了一个目标,那名被他击中的朝军士兵从半破损并露出了钢筋的水泥柱后方跌落下来,砸在下方一辆破烂不堪的卡车上,直接砸穿了驾驶室,整个人形似插在田地里的玉米作物。愉悦地吹了一声口哨后,臂章上画着三道黑色横杠的外籍难民士兵略微侧过头,保证自己的其中一只眼睛正对着瞄准镜,以仅能让外人隐约辨认出他在说话的张嘴幅度清晰而简明地说道

    “许多东西的本质都是乏味的,乐趣存在于我们的想象中。”

    “没错。”米拉表示赞同。

    再过两个小时,他们才能离开这处据点并将防守工作交给下一批韩军士兵。多亏了柳成禹的提议,韩军士兵们得以轮换作战而不是一直留在前线直到精疲力竭地被朝军抓获或是当场击毙。利用多方调查获得的统计数据,柳参谋长精确地计算了对应的休息时长确保士兵能够放松过度紧张的精神而又不会陷入厌战和倦怠之中。

    但是,这种规矩对于那些拥有着更为强大的能力的士兵而言,则完全不适用。被柳成禹委托了特殊任务的麦克尼尔直到消灭明海俊和朝军特殊作战部队的核心后才能真正放松下来,那时他们的后方防线也就彻底安全了。只要韩国人不在总体的战略上犯下致命的错误,保持目前的均势并逐渐发动反击、将战线推回到战前状态,再适当地同对方接触以避免过激的应对策略招来大东合众国公开干涉,韩国就能在这场灾难之中幸存,而麦克尼尔也不必遭遇被遣返回国或是被朝军扔进拘留设施的命运。

    与其说麦克尼尔被那些颐指气使的韩军军官用鞭子驱赶着走上战场,不如说他自始至终对于战争抱着一种既追求而又逃避的矛盾心态。当他的双脚站立在被鲜血浸透的干硬土地上时,那种自始至终从未真正远离的自信又一次地出现在了他的身上。期望着改变不合理的现实而又缺乏合理手段的人们,正是像他这样逐渐学会了使用自己仅存的办法去推动着大船向着自己希望前进的方向航行,尽管结果并不总是尽如人意。在麦克尼尔眼中,明海俊是一个必须被铲除的目标,不仅因为对方是朝军特殊作战部队的指挥官,更由于明海俊的特殊身份他先是统治者中的一员,其次才是受害者。或许是有着这层特殊身份的影响,明海俊选择了效忠于祖国而不是继续怀揣着旧日的怨恨。

    李林是正确的明海俊无疑是一个耀眼而让麦克尼尔感叹的竞争对手。李林又是错误的,至少在麦克尼尔看来,对方并没有了解他真正的动机。麦克尼尔秉持着一种特有的自尊,他选择将明海俊视为放弃了抵抗的奴隶纵使被迫忍受残酷的命运,仍然保持着近似愚蠢的忠诚。为了证明这种忠诚的失败,麦克尼尔非得将象征着赎罪和精锐的明海俊打倒不可,要让朝军的特殊作战部队在他面前落荒而逃。

    “我们的目标也许在最近几天中都不会来干扰我们了。”伯顿松了一口气,“也幸好他们同样失去了进攻能力我看得出韩国人有些懈怠了,他们的士兵今天看起来很没精神。”

    麦克尼尔环顾四周,注视着那些埋伏着韩军士兵的火力点。从这里无法直接看到那些士兵,他相信韩军士兵就躲藏在半倒塌的建筑或是地下室中。刚才他们发现有朝军士兵越过防线时,周围的韩军士兵大概也在同时发现了目标,但最终是麦克尼尔而不是其他人率先开火。在麦克尼尔击毙目标时,他确定周围没有同时传来其他方向的枪声。

    “他们需要休息。”麦克尼尔随口应付道,“和我们不一样,他们更不像机器。”

    “不,这些士兵应该是被调往其他地方了。”米拉检查了周围的通讯信号,“他们保持着沉默这很不正常。要么是他们被敌人悄无声息地全部歼灭了,要么就是他们在没有通知我们的情况下擅自离开了岗位。”

    听到米拉这么说,麦克尼尔也不得不重新考虑自己的处境。韩军没有理由随意地撤走附近据点中的士兵,那当然不利于他们防守此处街区,况且是第一机甲机械化旅团目前的指挥官柳成禹而非他人命令士兵们坚守此处。韩军士兵全部离开岗位,只有一种情况更高级别的指挥官越过正常的指挥顺序调动士兵去从事其他工作。比柳成禹级别更高的,是他的上司也就是师团长和军团长,至于陆军地上作战司令这种级别的大人物恐怕不会关心一个代理旅团长的活计。

    “要不,咱们暂时撤出这里,去后方看看”麦克尼尔提出了一个有些危险的建议。

    “那我没法保证朝鲜人不会在几个小时之后出现在首尔市中心位置。”伯顿耸了耸肩,“老实说,他们对我们很不公平每一次都这样。”

    麦克尼尔调出了通讯程序,思索着要不要在这时候给任在永发送一条消息。他和任在永之间有专门的联系渠道,每次任在永获得了相关的重要情报时,会优先将一部分他认为需要麦克尼尔知情的消息告知对方。当然,这些所谓的机密情报多半只同麦克尼尔当前负责的任务有关,其余的则是麦克尼尔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从任在永口中套出的绝密。同身为前线作战部队指挥官的柳成禹不同,任在永所在的情报部门因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争而获得了额外的权力,这使得任在永接触了许多他平日根本无从了解的消息,而陡然间变得重要的任中领显然没有立即适应身份的转变。

    给任在永发送了一条通讯后,麦克尼尔告诉伯顿留在原地看守,他和米拉从被炸塌一半的楼梯上爬下,准备先行调查其他据点的状况,再决定是否联络上级。每次他们从这些摇摇欲坠的楼梯附近通过时,麦克尼尔都会担心楼梯被他们的体重压得倒塌下来,幸好这种情况至今尚未发生。

    “听说其他部队出现过倒霉的可怜人。”

    “他们的运气不太好。”

    米拉的猜测完全正确,原本应当认真地留在据点中看守街区的韩军士兵全都不见踪影。麦克尼尔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轻,他怀疑自己又一次碰上了那种随随便便抛弃阵地和手下直接逃之夭夭的败类长官,于是顾不得他之前思索再三的保密性,连忙用手中的通讯装置联系了柳成禹。不出意外的话,柳成禹大领的指挥部还设立在那座银行大楼中,只要麦克尼尔愿意在安全路线中浪费大概半个小时去绕路,他就能顺利地找到柳参谋长。

    “柳上校,这里的士兵全都离开了但我不记得我们接到过撤退命令。”

    从柳成禹的声音判断,这并非出自他的本意。

    “长官要求我们派遣一部分士兵进入市中心区域的地下设施,说是有北韩军入侵了通道”柳成禹本人也感到十分费解,“我也不清楚他们是怎么入侵的,按理说,在本次的反击战结束之后,我军应当已经断绝了敌人所有的入侵路线”

    麦克尼尔还没来得及询问详情,柳成禹已经匆匆地结束了通话。同样一脸茫然的米拉跟随麦克尼尔站在墙边,两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清楚是什么让柳成禹被迫执行同他的作战计划相抵触的命令。

    “糟糕。”麦克尼尔大呼不妙,他背着手在原地踱步,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发生什么了”米拉不解其意,连忙向麦克尼尔询问事情的原委。

    “柳上校说得对,反击战结束之后,韩国人基本巩固了对现有控制区的防御而且,仅仅是几个普通的敌军士兵入侵地下设施是根本用不着师长通知旅长特地派兵的。”他不自觉地在墙上用石块刻画着混乱的路线图,“相反,假如敌军大举入侵,那么在防线彻底崩溃的时候,指挥机构能否有效运作都成问题。”

    似乎是发现米拉没有理解自己的观点,麦克尼尔不好意思地尴尬一笑,直截了当地给出了答案

    “这不是用来对付敌军的。确切地讲,韩国人的军队打算去对付他们想象中的敌人。”

    所谓想象中的敌人,不外乎藏在内部的间谍、卧底、特工或是不知情但已经被敌方收买的潜在合作者。韩军有理由这么做,尤其是当战争真正爆发之后,每一个曾经发表过亲朝言论的公众人物都十分可疑。让这些人继续光明正大地活动,无疑是在后方埋下了一颗定时炸弹。战时就要有对应的战时措施,诸如完全地控制舆论麦克尼尔相信这也是必要的决不能让怀有二心的敌人躲藏在友军之中。

    然而,那是麦克尼尔站在gdi全军角度的想法。既然反对派的议员主张提高难民的待遇甚至是给难民以公民身份,作为潜在受益者的麦克尼尔只能选择同反对派共进退。韩军若是采取对内行动,其目标必然是反对派,届时麦克尼尔有望获取的更高待遇和勋章都成了泡影。考虑到连同胞都被他们怀疑是北方派来的特工,麦克尼尔不认为像自己这样的外国人能逃过调查。

    “但愿我的猜测是错误的。”麦克尼尔活动了一下手腕,他宁愿自己的全部猜想都是错误的,“我们去对应的地下设施入口附近看一看,也好确认那些被临时支走的士兵到底被派去做什么。”

    他晚了一步。等他姗姗来迟时,麦克尼尔只能隔着层层叠叠的士兵隐约地看到有几名西装革履的中年人被全副武装的士兵从一个隧道押送往另一隧道之中,其间不乏士兵们的叫骂声。他在士兵们看不到的位置解除了光学迷彩,接近了一名同几名卫兵留在出口处站岗的韩军少尉。

    “您好,这里发生什么了”

    那名年轻的军官诧异地看了麦克尼尔一眼,似乎是因为头一次见到穿着韩军军服作战的外国难民,而后才缓缓开口解释道“什么都没有,只是误会。大统领阁下被人误导,解除了合参议长的职务总长正打算带人去讲理,没想到双方发生了交火”

    其他士兵你一言我一语地把经过添油加醋后的事件全貌呈现在麦克尼尔眼前。原来,合同参谋本部议长李观默大将因为存在未经授权的访问而被怀疑是泄露作战计划从而导致首尔解围失败的嫌疑人之一,这名在军队中具有绝对威信的将军为了避免陷入挟兵自重的两难困境,主动决定接受命令。不料,早就认为包括大部分反对派国会议员在内的部分政客都是卧底的殷熙正大将对此极为不满,以朝军入侵为名调动士兵,企图逼迫总统放弃决定。

    真正的误会只有一处不仅殷熙正大将向手下强调这是朝军入侵,连李璟惠总统本人也当真以为朝军打进了核心设施。在殷熙正昂首挺胸地迈进总统的办公室并提出请求之前,总统本人吓得不省人事。

    发觉自己声讨的对象彻底失去战斗力后,殷熙正大将同他手下的将军们呆若木鸡。

    “这下可糟了。”黄闵少将喃喃自语,“我们之前顶多算是用武力胁迫阁下,现在是无论如何也摆脱不掉兵变的名头了。”

    殷熙正大将下令士兵们将昏迷不醒的总统抬走,而后迅速地抓住了转瞬即逝的机会

    “不能继续沿着错误的道路走下去,这是纠正错误的良机。立刻以阁下的名义通知长官级官员来开会,把他们全都控制住。”

    李璟惠总统设立在地下防空洞中的办公室有着联络各部的紧急通讯方式,她能够随时随地呼叫各部部长以便了解最新情况。就像没有哪位将军敢拒绝来自合同参谋本部的开会要求那样,同样没有某位部长决定不出席这一奇怪的临时紧急会议。他们放下手头的文件或是保健产品,打扮得无比体面地来到了地下议事堂,在那里等待着他们的是殷熙正大将和一千多名荷枪实弹、个个沾过血的士兵。

    “大统领阁下因病重,不能继续履行职务。”殷熙正大将装出一副沉痛的模样,痛心疾首地站在讲台上向着鸦雀无声的部长们诉说着自己的请求,“但是,战争还在继续,凶恶的敌人试图把我们赶尽杀绝,而敌人的间谍却能够肆无忌惮地从事各种对我军不利的活动。为了避免我们的国家遭遇彻底的毁灭,此次我希望各位同意扩大对戒严的解释”

    “殷总长,李观默合参议长在什么地方”国防长官申昌洙见状,率先站出来反对殷熙正的越权决定,“先不说我们没有这种规矩没有合参议长批准,你无权在这里发表意见。”

    “长官,今天稍早些时候,阁下在一小撮叛徒和内奸的逼迫下,被迫以伪证解除了合参议长的职权。”殷熙正大将夹在胖脸上的两只眼睛露出了凶光,“他们还在这里,就在我们的心脏中继续为非作歹。”

    要是李观默大将没被拘押,他肯定会反驳。但是,没了合同参谋本部议长,陆军总长就成了军队的实际控制者,而官员们在武力面前总是先失了一层把握。一个小时之内,噤若寒蝉的到场各部长纷纷在士兵们的注视下同意了殷熙正大将的大部分要求,并决定采取手段制裁那些害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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