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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r8be5整合12

    “大概就是在这个位置。”胆战心惊的共和军士兵向着下方的陡坡指了指,没有半点继续往前探索的想法,“我可以非常肯定地说,他们不是自己滑下去的而是被敌人抓走的。”

    麦克尼尔狐疑地看了看带领他前来这里的士兵,没能从对方的眼睛中找到什么异样的神色。他让跟随自己前来看热闹的士兵保持警戒,自己小心翼翼地来到陡坡边缘,向着下方眺望。虽然土坡上有一些凸起的石块,这些障碍物除了把从上面滚落下来的不幸者磕伤之外,再无其他用途。凭着自己的直觉,他敢打赌说没经过训练的普通人或缺乏经验的士兵都会从这里直接滑下去、顺着陡坡尽头的悬崖笔直地摔向下方的小树林。

    “我以为他们不够灵活,看来我错了。”麦克尼尔转过身,向着站在不远处打着哈欠的伯顿走去,“他们会把剩余的魔法师用作暗杀部队在成功地引起我军的混乱之后,再行从山谷突破。敌人一定是这么想的。”

    “但是,刺客和杀手只需要杀死目标即可。”伯顿选择同麦克尼尔一起前来调查最近发生的蹊跷事件的理由主要是担心敌人的魔法师无声无息地给共和军造成更多的损失,为此他不得不浪费了几分钟来说服帕克代替他坚守阵地并指挥那些已经疲惫不堪的士兵们,“然而,发生在这附近的袭击并不像是以动摇我军的士气和信心为目的的暗杀。麦克尼尔,你也听到了,有些敌军魔法师直接把士兵抓走而不是将士兵杀死”

    “啊,你这样一说,我也明白了。”麦克尼尔冷漠地点了点头,他说话的音调骤然降低了八度,“恶魔没有受到致命的损害,它们需要的只是那些躯壳而已。不过,我先前还以为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拿自己的士兵充当新的工具呢。”

    彼得伯顿笑了笑,没说什么。整合运动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复杂,在其中纠缠着的种种势力有着各自不同的动机和信念。或许敌人当中也会有主张直接把联邦军的普通士兵利用那种近似魔鬼缠身的原理转变为恶魔的极端派,但连敌人回收尸体是为了给恶魔躯壳这个结论目前也仅仅是麦克尼尔和伯顿的猜想而已。若是要验证它,麦克尼尔就得付出更大的代价才行,而代替他支付代价的当然是成千上万还在阵地上和敌人拼死奋战的共和军士兵们。

    “如果他们碰到更紧急的情况,我相信他们会那么做的。”伯顿眼中的整合运动在许多方面都有着一种可怕的务实,而这种务实是他在自己的前辈、同僚、晚辈之中都很少见到的,就连他自己也不敢说他能做到这一步,“我们还是来讨论一下对策吧。麦克尼尔,你真的打算主动袭击他们吗也许我们能大致锁定他们的指挥部所在位置,但那些被偷走的尸体的位置是我们无从追踪的。”

    哦,这可真是见鬼。看清麦克尼尔的眼神的那一瞬间,伯顿便明白,自己的战友又一次要冒险了。他不太喜欢这种感觉,尤其是在共和军第11师处处落入被动局面的情况下,作为弱势一方的他们试图四面出击只会更快地消耗所剩无几的防御力量。然而,话到嘴边又被伯顿咽了回去,脸上带着一道醒目刀疤的白人壮汉最终还是低垂下了头、紧跟在麦克尼尔身后,像个永远保持沉默的忠实保镖。

    “彼得。”

    “嗯”

    “没什么,不是要紧的事情。”麦克尼尔头也不回地沿着来时的路返回,周遭的炮声一阵比一阵密集,“有时候我在考虑,我们是不是应该在第二步兵师北上的时候重新做一次选择。你看,如今的巴西被我们的两个敌人一个是我们生前反对的,一个是我们现在也要反对的撕成了两片,而我们所期望的道路早就不见踪影了。虽然我无数次地对自己说,我们过去有过许多类似的妥协”

    伯顿停下了脚步,严肃地抓住了麦克尼尔的右肩。

    “喂,别做这种让人瞧不起的事情。”他说出这些话时自己都觉得有些滑稽,可他笑不出来,“麦克尼尔,我这一生当中和许多在自己处于劣势的时候就想要倒戈投降的军阀打过交道,而且他们确实很有用、很能讨我开心,但我不会希望我的战友当中有这样的人。”

    “确实,我也一样。”麦克尼尔咳嗽了一声,甩开伯顿,继续往前走,愈发光秃秃的土地取代了几天之前还青翠的草地,“所以,不管你怎么想,我还是要想办法破坏敌人的计划不能让他们把那群恶魔以同等规模重新投入战场。”

    也许这种担心是不必要的,4月下旬的共和军已经逐渐走出了敌人神通广大的魔法师部队笼罩在他们头顶的阴影。联邦军突破各处山谷的计划失败后,战事又一次陷入了胶着之中。先前多少有些冒进的共和军第11师此时无论如何都不能后退了,他们必须坚守这里直到敌人丧失进攻能力或战场上的其他变化为他们反守为攻的机会为止。

    不过,对于永远要从现状中找到隐患的麦克尼尔来说,他的工作可不仅仅是每天千篇一律地组织士兵们防守阵地、击退敌人的进攻。世上从来就没有无法攻陷的堡垒,君特冯埃瑟林元帅也不是靠着阿姆斯特丹的钢铁长城逼退敌军的,而历史上那些自以为坚守着号称固若金汤的堡垒就能安枕无忧的蠢货大多已经下了地狱。主动出击是必然的,而且已经提上日程了,目前的主要困扰是该从哪里调兵。

    准确地说,是该说服谁来配合他那有些异想天开的计划。

    第四骑兵团的大部分作战部队都被联邦军困在阵地上、动弹不得。面对着在各方面都占据优势的敌人,没有哪个指挥官会愿意冒着丢掉阵地的风险去派遣自己的人马漫无目的地袭击敌人的营地,而且此时此刻就连麦克尼尔都说不准他打算要袭击的地点。又一次为自己不是指挥官而感到惋惜的麦克尼尔打消了去找塞拉少校谈条件的心思,他除了假借卡尔多苏上校的名义诱使对方出兵之外,根本拿不出什么有价值的砝码。

    麦克尼尔和伯顿返回阵地上的时候,联邦军的进攻仍未停止。由于第四骑兵团没能发挥灵活地袭击敌军补给线的作用,敌人的武器弹药得以从后方畅通无阻地运往前线,其直接影响是部分山丘的地貌已经面目全非,日后前来这里旅游的游人大概要花上很长时间才能辨认出这些丘陵的原貌。躲在山洞和其他掩体里的共和军士兵们不得不步步后撤、把外围阵地丢给了永不懈怠的敌人。有些山峰上的守军和友军之间的联系已经被切断,困守孤峰的共和军士兵们却仍然没有向敌人举手投降的意图。

    昨天夜里,劳动营的营长大卫塞拉少校按照麦克尼尔的建议,趁敌人暂停进攻时加固了防线、在敌人的炮火不易攻击到的隐蔽位置布置了从后方支援上来的火力。行动时怨声载道的士兵们终于在敌人的下一轮进攻开始后为长官的先见之明而赞叹,但其中也有一些人永远没机会向着塞拉少校或是麦克尼尔亲口道谢了。连成一片的山峰被淹没在一片火海之中,敌军不惜调来一整个炮兵营对阵地进行高强度炮击,企图就此打穿第四骑兵团的防线。

    迈克尔麦克尼尔轻车熟路地返回了塞拉少校所在的山洞之中,这处安全的临时指挥所还是他为对方挑选的。

    “少校,我们刚才对袭击事件进行了一些调查。”等到塞拉少校主持的作战会议结束后,麦克尼尔立即上前试探对方的意图,“毫无疑问,敌人的魔法师部队正在对我们的士兵进行暗杀和绑架由于这些活动比他们上一次在各处山谷的行动低调了许多,我认为我军有必要在下列关键防御地带增加兵力”

    “让我想想。”塞拉少校举起左手,打断了麦克尼尔的发言,“麦克尼尔,我们拿不出多余的兵力了。昨天我们就已经讨论过这个问题了,当时我和你说过我们必须再一次收缩防线。”

    “是的,少校。您的判断是完全正确的。”

    “你还是认为我们要在关键位置增加防御力量吗”初次和麦克尼尔交手就被轻而易举地击败的原代理市长叹了一口气,他相信麦克尼尔的判断,但他的部队却承担不起对应的代价,“唉,这样下去我们迟早是要失败的,还不如把兵力集中起来豪赌一把依我看,解除敌人的魔法师部队对我军威胁的最好方法就是把残存的魔法师部队消灭。只是守着这处阵地的话,他们随时都会来给我们送上致命一击。”

    “是的,您说得对。”

    塞拉少校差一点被麦克尼尔气死,他以为麦克尼尔当真要把他的部队赶着下山主动迎战敌人,顿时气得破口大骂。躲藏在山洞里的其他几名军官和士兵都听到了塞拉少校的抱怨,他们表现得像聋哑人一样、完全不理睬长官的大喊大叫。到了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任何不必要的耽搁都是致命的。

    麦克尼尔保持着沉默,直到塞拉少校的怒火消散了大半之后才重新开口发言。他心平气和地对塞拉少校解释说,自己自然不会想出让已经被敌人压制得只能在防线里被动防御的劳动营主动出击这种主意,而且眼下的劳动营也缺乏执行任务所必需的战斗力。不过,他所提出的替代方案相比之前那句玩笑话,几乎没什么区别劳动营要佯装突围下山,以吸引敌军的注意力。

    “一旦你部有转移的迹象,敌人就会马上行动。他们的目标是把你们消灭,而不是占领这三座山峰,因为它们可以在防御从南向北的攻势中必要的掩护和有利地形,反过来就不行了。”麦克尼尔劝塞拉少校听他一言,尽管外面震耳欲聋的炮火声几乎会把他所说的每一个单词淹没,“不必怀疑我的结论,少校只要你们开始行动,敌人就会将攻打山峰的行动转变为围歼你们的行动。我们要利用的就是这个机会。”

    “我明白了。”塞拉少校听完了麦克尼尔的解释,这才转怒为喜,他和每一名共和军指挥官一样期待着久违的全面胜利,“本部能尽量克服对了,这是长官的意见吗”

    “长官的意见是,如果到今天中午为止他还没有展开对应的行动,那么就该由奥利维拉中校临时指挥第一营执行任务。”麦克尼尔面不改色地点了点头,他基本掌握了卡尔多苏上校的指挥风格,而且知道自己该在什么位置做些恰当的补充,“我们要确保任务成功,因为那群名为魔法师的怪物当中只要有一两个活下来就可能在关键时刻给我们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

    塞拉少校紧咬着嘴唇,他回到山洞深处,从头顶的岩壁上方掉落下来的石子不偏不倚地落在他的脑袋上。被战场内外的诸多因素困扰着的青年军官捡起头盔,来到已经熄灭的火堆旁原地打转。麦克尼尔看出了他的不安,于是也来到他身旁,陪他一同凝视着那一大团灰烬。

    “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塞拉少校脸上的皱纹又变多了,“我听说前天有两名军官逃跑了那是两个蠢货,不是吗会背叛一次,就会背叛第二次、第三次”

    “也许在另一个世界里,我安分守己地留在美国谋生,而您踏踏实实地做着您的代理市长。”麦克尼尔吸了吸鼻子,他绘声绘色地描述自己想象出来的自己的人生时总会产生一种错乱感,“每个人都会有后悔的时候,少校。”

    “我可没后悔,麦克尼尔。”塞拉少校突兀地笑了起来,些许暗红色的血液从皲裂开的嘴唇上渗出,“后悔是世上最没用的念头,它改变不了任何事。听你这么说,第一营差一点被敌人围歼的消息是真的了。我会马上通知各部队按照计划准备,你只管放心。有你这样一个只凭自己的头脑就能装下全部方案的好参谋,我们就算是死也能给敌人留下一份终生难忘的回忆。”

    目送着塞拉少校离开山洞后,麦克尼尔又和留守在山洞里的几名军官聊了几句,从他们口中了解到了劳动营目前的实际状况。这些军官纷纷请求麦克尼尔把他们的艰难情况告知团指挥部,当麦克尼尔答应他们一定会尽快把支援物资送到阵地上时,有两名军官甚至感动得大哭起来。

    过了中午,第四骑兵团指挥部所在方向毫无动静。见此情景,迈克尔麦克尼尔决定说服塞拉少校立即行动,后者同意了他的建议并要求仍然能够把阵地勉强连接起来的防御部队突围下山。

    “什么”消息传到阵地上时,帕克身旁的士兵们立即骂开了,“这到底算什么命令山体后方的道路不是还没有被敌人完全切断吗说是要突围下山,怎么非得往敌人的阵地上冲呢”

    “少说几句吧。”一些从最近的传言中听到了些许风声的老兵冲着自己的战友摇了摇头,“不必说,肯定是那群人的命令。”

    帕克一言不发地收拾好装备,等待着和伯顿会合。过了几分钟,伯顿也来到了阵地上,两人很有默契地把躁动不安的士兵们重新组织起来、让这些士兵做好突围的准备。乱哄哄地跑向敌人的阵地,还不如现在就饮弹自尽更省事一些。

    早在劳动营的残余部队试图突围之前,山下的敌人便已经从交火情况的变化中判断出了劳动营很可能即将放弃防线。等到伯顿和帕克所在的部队准备出发时,漫山遍野的敌人在炮火的掩护下发起了又一轮冲锋。颇有经验的伯顿很快注意到,敌人并没有只顾着朝山上前进,那些穿梭在两侧的鬼鬼祟祟的身影正表明敌人妄图把他们全歼在撤退或进攻的途中。

    “nod兄弟会的信徒真的都是一群疯子。”帕克向着草地上吐了一口带血丝的唾沫,愤恨地骂了几句。

    “他们当然是一群疯子。”伯顿朝着山下迈出了第一步,他的视野范围内有几十个敌人从各个方向向着他靠近,而这些自以为聪明的家伙还做贼心虚地躲在稀疏的树林里、自以为能不被发现呢,“人生如此短暂,而那群疯子却不要享受眼前的美好生活,偏要几十年如一日地过着这种我们才体验了没多久的生活。我想我是永远没法理解他们的,他们比g更不可理喻,起码g当中的大部分武装人员也只是想占领蓝区、过上好日子而已。”

    敌人或许有些急于求成了,又或许是在唾手可得的胜利面前失去了理智。用麦克尼尔的话来说,只要敌人的指挥官不是那么急于歼灭他们,他的计划就不大可能起作用话虽如此,在劳动营的作战部队刚有所行动时就迫不及待地朝着山上扑过来的联邦军士兵们已经把长官的真实心态暴露无遗,而他们更没料到的是这群眼看着就要逃跑的敌人竟是要反过来冲击他们的阵地。

    战斗开始后仅仅二十分钟,彼得伯顿和尼克西摩尔帕克率领的突击部队便如同尖刀一样轻而易举地将敌人松散的战线拦腰斩断。鼓起勇气迎战敌人的联邦军士兵们只见到一群悍不畏死的战斗机器不知疲倦地向着他们进攻,那股凶狠的气势一时间让以为自己会见到一群衰弱的绵羊的联邦军士兵们心惊胆战。被冲散的联邦军士兵试图和自己的战友们会合、把这股率先突击的敌军围歼,但他们在那之前就已经被敌人的子弹夺取了性命没人能逃得过彼得伯顿的眼睛,就算他看不到的地方也总有经验在代劳。

    技巧、勇气、幸运凭借着这些东西游走在敌人的子弹间的伯顿不由自主地笑了。如果每一名敌军士兵的手中都有一挺重机枪,那时他和帕克也只好躲回山洞里了。然而,历史已经证明更先进、杀伤力更大的武器从来都不能阻止勇士们以身试法,更何况有些人所能想象到的最坏的境遇已经是活着本身了。

    纵使离子炮杀死了几千万nod兄弟会信徒,余下的人依旧前赴后继地站起来反抗gdi。帕克把这故事当笑话转述给伯顿听,语气和麦克尼尔说起同一件事时的调子也完全不一样,有时他甚至会感慨说离子炮消灭的nod兄弟会信徒太少了。

    迈克尔麦克尼尔没有到下方去参加战斗,他需要为可能的失败结果负责。即便是佯攻也会消耗劳动营的实力,一旦这支部队在佯攻中损失过大以至于失去了继续维持防线的能力,那么他就必须立即组织一场真正的突围。

    “看来敌人并没有注意到我们分布在山峰边缘的防御阵地毫无动作。”东侧的枪声传来的一刹那,麦克尼尔的思绪被打乱了片刻,“他们要是再细心一点,说不定就不会这么鲁莽地进攻了。可惜了,我自认为计划里存在这么多缺陷,然而他们完全没考虑这些不管怎么说,想从那几处悬崖飞过去,得搭上几百条人命才行。”

    “我不能理解。”塞拉少校脸上的肌肉不断地颤抖着,他并不像自己所说的那样对每一个决定完全不感到后悔。现在他们的命运掌握在奥利维拉中校手中,而且麦克尼尔认为劳动营至少要等到奥利维拉中校的行动结束之后才能撤回阵地。“你好像总是可以算准敌人的行动,实在是不可思议。麦克尼尔,有时候我会觉得是你在指挥我们这个团没别的意思。光是透彻地了解敌我双方的情报,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因为有时候连我自己都搞不清我手下还有多少士兵。”

    “我们都是同类,同类最能理解同类的想法,而且最希望置只会和自己竞争的同类于死地。”麦克尼尔转过身,向着南方第四骑兵团第一营所在的位置举起了望远镜,“因为想赢,所以肯定会中计。”

    “不想赢就不会中计吗”原代理市长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被共和军所擒的经历,他不得不承认麦克尼尔说对了,“那么,你缺少的是一个不想赢的强大对手。”

    “我承认。但是,不想赢的人没法活着走到这一步,他们在那之前就被淘汰掉了,连中计的资格都没有。”确认友军已经发射信号弹后,麦克尼尔心头的石头终于落地了,“比如说,当时您会愿意从代理市长的位置上离开吗放弃或丢掉那个职务,可不仅仅是一封辞职信的事会有成百上千的人头要落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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