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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说什么。”听到诸伏景光的话, 安室透也严肃了起来, 两人一边朝外面走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hiro。”

    在并非完全安全的地方,安室透都会保持相应的警惕, 然而刚刚还是不自觉地叫出了幼驯染的专属称呼, 侧面表明了他此刻的心情的确非常紧张。

    两人离开了酒店,目前为止还是只有一条大道, 两人并行着。

    “zero的话,对江户川柯南的印象如何”诸伏景光却没有回答他,反而转过来问了安室透另一个问题。

    “柯南君的话。”安室透没有因为诸伏景光答非所问而急躁, 反而认真的思考起来, “很聪明早熟。”

    安室透在波洛打工也有一段时间了,最初只是为了近距离观察枝川空绪的幼驯染, 或许在关键时刻能派上什么用场。他熟识的那几个人,只有毛利兰是最好接近的, 毕竟楼下就是商铺。

    然而他过去没多久, 和枝川空绪关系最好的工藤新一就突然失踪了,且原因不明。他记得一开始空绪还非常的着急, 翘班也要出来找, 后来就忽然不再去费心思寻找了。

    同时, 叫江户川柯南的少年出现在了毛利家, 意外地和空绪关系不错

    “不会吧”他忽然联想到了非常离谱的事情,已经完全忘记了表情管理, “你是说柯南和工藤新一”

    “只是我的猜测,否则没办法解释他为什么独独对一个小学生另眼相看,他可不是那种对边会对什么人敞开心扉的人。”诸伏景光说道, 脸上的表情紧绷着,“只有这一种可能。”

    说到随便对人敞开心扉,他情不自禁地想起了那枚戒指,苦笑了一下。

    “但是这不符合科学”安室透虽然理智上已经相信了幼驯染的解释,可还是会下意识地反驳,只是很快他又驳倒了自己,“但是组织的话,也并非完全不可能。他们研究的是人类的寿命吧”

    身为情报人员,且这些年来一直深潜在组织内部,安室透已经摸到了那个组织的边界了。就算先代boss没有突然殒命,枝川空绪没有继位,他大概今年或者明年也能得知空绪是boss亲子的事情。

    毕竟这件事在组织的老人中并不算是秘密,想打听出来也不算太难的事情。而且枝川空绪从来没有隐瞒过自己对组织的厌恶,即便如此也能安然存活于组织之中,特别到了无论谁都能察觉到他不对劲的程度。

    “如果江户川柯南就是工藤新一,那么一切都可以解释了。”诸伏景光说道,声音听不出什么来,“这次的游园就是他设计的吧,让毛利小姐抽到奖券,然后与他们偶遇,都是计划好的吧。”

    枝川空绪在被询问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时,用了语言技巧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说是来与他约会,那么所有人都会将重点放在他们之间的关系上,从而很轻易的将这个问题化解掉。

    其实是很简单的公关手法,如果是经验老道的记者,说不定还能记得最初的问题,很显然,在场的人都更关注他本身,理由也被他逃开了。

    知晓一切的诸伏景光不会随便拆他的台,并且一开始就是枝川空绪说要来的,也没有告诉他理由。

    “然后就是工藤新一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大概与他有关吧。”诸伏景光猜测道,但是他如今更愿意相信枝川空绪本身的品行,“工藤君虽然还年轻,但已经是有名的侦探了,迟早会与组织对上。从这个角度来看,当初他失踪的时候,用了组织的手段也没能找到他,也证明了这一点。”

    在这方面,诸伏景光与琴酒的判断是一致的。工藤新一迟早要与组织产生冲突,枝川空绪选择组织的概率不会比他考警校的概率大。

    那么这两件事就不冲突了,保护他的幼驯染,以及毁灭他不喜欢的组织,最简单的方式就是

    让这个组织从根本上消失。

    “但是不至于自杀吧。”安室透的声音压低了许多,他轻声问道,“那孩子有着值得称赞的正义心,如果和他好好解释,他们又是朋友,不会到那一步的。”

    诸伏景光还在担心另一件事,就是空绪本人的精神状态。

    从三轮家的事件结束后,空绪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从万事不过心,变成了非常受欢迎的完美偶像。当初在节目里,大家看的是他的脸,时刻保持着热度,最后获得高人气并不难。

    可在节目结束后,就要全靠他自己的营业了,如果不是几乎像是拼命一般的努力,哪怕有组织的后台,也不会这么轻易的申请下来东蛋的演唱会。

    虽然空绪表现的像是因为他的刻意保持距离才这样做,但诸伏景光也不是只会用眼睛看的笨蛋,这么明显的前后差距,察觉不出来才怪。

    “这确实是最理想化的结局,可谁”诸伏景光没说完,他忽然迅速地转身,手朝着衣服内侧伸去。

    男人双手插在口袋里,一步一步地朝着这个方向走来。

    看清眼前的人时,安室透的表情变得凶狠起来,他微微低下头,没有错过面前人的任何一个动作,咬牙切齿地叫出了来人的名字“赤井秀一。”

    听到空绪口中对他变了个称呼,也是变相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柯南却感觉自己的心情异常的宁静。

    就像是多年前的某个开学日前,他和空绪在一起补第二天开学要交的作业,明明还有八篇周记三本练习册没写,空绪却忽然把笔扔到了一旁,从满堆的作业中清理出一个空地,干脆躺平了。

    不得不说诱惑力非常大,工藤新一没坚持到半篇周记,在他身边也躺了下来。

    当时已经是黄昏时分了,夕阳的余晖从透明窗投射了进来,将两人的表面都勾了一层橘红色的线,窗外的树上是蝉鸣,从耳边传来幼驯染非常近距离的有生机的平静的呼吸声,仿佛时间都在此刻停滞了。

    然后他们两个人就被毛利兰叫醒了,再也忍不了的毛利兰在两人脑袋上一人敲出了一个大包,被强行压着写到了凌晨时分,总算是把欠了一个假期的作业补完了。

    想到以前的事情,柯南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好不容易把气氛提到了紧张模式的枝川空绪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柯南却越笑越大声,甚至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了。

    “”

    “我说你啊,至少要更严肃些威胁我吧。”柯南总算是笑够了,有些夸张地擦了擦眼角,轻轻叹息一声,“我没办法对你生气。”

    枝川空绪耷拉着眼角,金色的瞳孔里没有笑意,异常冷静地看着他“你以为我会在意吗”

    柯南没说话,远处的爆炸声还没有断绝,他们所在的位置并不算偏僻,但是没有任何人来打扰他,这肯定是某人早就计划好的。

    这段时间,他仔细的将过去的所有事都重新回忆过一遍,才发现其实空绪早就没有在隐瞒他了。

    他仰头看着枝川空绪,少年冷着脸的时候显得那张面孔更精致也更冰冷了些,面前的人与当初穿着蓝色的幼稚园制服的那个孩子重合起来,柯南有些晃神。

    “我知道了,那么就从最初开始。”柯南深吸了一口气,收敛了笑容,蓝色的瞳孔直直地看向枝川空绪,如同刚被雨水洗刷过的天空般干净澄澈,非常招人喜欢。

    “记得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空绪。”

    “我不想和你叙旧。”枝川空绪冷淡地说道。

    “不是叙旧,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应该很清楚,我的推理方式吧。”柯南的声音非常稚嫩,说出的话却与声音截然相反的成熟,“从最简单的线索,来得出结论。想要拆穿你的真面目,就要从相识开始。”

    “好吧。”枝川空绪沉默了几秒钟,还是顺从了他的要求,“那么久之前的事情,我早就忘光了。”

    “我记的很清楚哦,空绪对我说的第一句话。你说”柯南看着他,表情有些无奈,然后模仿了他的语气,露出了非常冷淡的表情,好像真的能透过他看到幼年时的空绪,“离我远点。”

    有时候,科技的进步是可以避免掉很多尴尬的。

    比如现在,安室透与赤井秀一坐在一起,不需要靠得太近,就可以使用无线耳机听到那边的声音。假设放在五年前,说不定他们两个就要共用一条耳机线了。

    耳机里传来沙沙的声音,声音不算太清晰,但是想分辨并不困难。

    fbi狡猾的在那位boss身上放了窃听器,并且还没被发现,如果是平时他肯定要站在枝川空绪的那边,但是现在,他这个阴险的举动就变得非常有用了。

    他们并没有互通身份,但或许已经不需要了。赤井秀一带着窃听设备前来时,身为组织成员的他和hiro,却还是暂且地与他达成了合作。

    耳机只有两个,他留下来和赤井秀一一起,探听关键信息,同时也可以根据周围的环境来判断枝川空绪他们究竟在什么地方。定位稍微有些困难,需要一段时间。

    毕竟园区很大,地毯式的搜查,靠他们三个根本不可能,诸伏景光则是去根据线索去找枝川空绪的位置。

    三年多了,全是卧底的威士忌组非常久违的开始了共同行动,原因却是为了拯救酒厂boss,都可以当地狱笑话来讲了。

    安室透和赤井秀一没什么话好说的,他手里拿着保持通话的手机,对面是正在找枝川空绪的hiro,嘴角绷得紧紧的,听着耳机里传来的声音。

    “那家伙,大概早就知道我们的身份了吧。”赤井秀一忽然主动开口了,但是并不像是在与降谷零对话,眼睛直视着前方,那里有个非常可爱的游乐园地标,装饰都充满了主题的可爱气息。

    安室透看了他一眼,他个人不怎么喜欢赤井秀一,根本不想和他闲聊,可对方说的这句话,实在是让他非常想接。

    “唔,所”

    只是他的话没说完,赤井秀一就继续说了下去,绝对牵扯了些私人人恩怨“组织里被发现的卧底,只要是经过他的手,存活率都是百分之百,我,两年前的那个叫榊原的公安,还有三年前疑似暴露的苏格兰。”

    安室透低头看着手机,那端的诸伏景光也没有说话,沉默着。

    之前并没有思考过这样的事情,一旦全部的串联起来,事实也相当清楚了。

    实际上的那个人与他刻意给人留下的印象截然不同,或者他从来都不知道这个人的真实内心。

    他似乎目标明确,从很久之前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向着这个目标绝不偏离地前进着,若他知道的事情都是真的,那从他做出决定时,他才多大

    “也是,那家伙的手或许比我们还要干净。”安室透笑了一声,语气略有些自嘲。

    “他说,先代boss是他亲手解决的。”

    安室透一愣,下意识看向了赤井秀一,那个男人墨绿色的眸子如同鹰隼般冷静,就像是说出一件早就确认无比的事实。

    “不是单纯的下令让他获得解脱,而是导致那位先生身亡的根本原因。这件事负责那位医疗的成员都有些许猜测。并且我还从他们那边得知了另一件事,他们原本是准备接收枝川空绪当成下一个实验体的。”

    安室透的嘴紧紧抿了起来。

    “当然,这一切也有可能是心机深沉的那位放出的烟雾弹,究竟事实如何你可以自己判断。”

    赤井秀一耸了耸肩,稍微凑近了些,对着电话那边的诸伏景光说道“往北边走,苏格兰,我好像听到了鸣笛声。”

    诸伏景光应了一声,继续赶路。

    从电话那边传来的声音他全部都听到了,他却丝毫不觉得意外,或者说他早就猜到了。

    不仅是先代,之前要了三轮浏臣命的火灾大概也和他脱不了关系。那天琴酒含糊地说有工作,然后他接到了喝醉的空绪,第二天就传来了发生火灾的消息。

    但是该因此而责备他吗无论是先代boss还是三轮浏臣都是罪有应得,并且注定没办法被法律所惩罚的。而且从小在这样的环境长大,没人教过他应该怎样做,要是能早些遇见他就好了。

    假设将来一定要审判空绪,他觉得自己已经没办法完全的袖手旁观了。

    他可以理解的,那种心情。

    一直被仇恨支撑了这么多年,找不到新的目标,失去生意是很正常的事情。空绪之所以会突然变得努力起来,大概也只是想找点其他的事情来填补空白吧。

    只是很显然,失败了。

    那种工作对他来说根本算不上有挑战性,虽然他表现的越来越活泼外向,但是那双眼睛却始终没有什么波动。

    因为过去的事情,无法认同组织的存在,从而无法认同自己存在的意义,如果自己消失的话大概才会得到好结局。

    空绪会做出什么显而易见。

    那位工藤君,能拉住他吗

    听到柯南的话,枝川空绪稍微有些尴尬地摸了下发尾“这样吗。”

    “非常凶哦,我当时被你吓了一跳,明明只是替老师叫你去集合。”柯南坐在长椅上时,脚够不到地面,只能悬在空中晃来晃去,“不过我还是对你很好奇,观察了你很久。”

    枝川空绪没什么印象,他那时确实戾气比较重,从天才最强魔术师变成没有任何力量的柔弱小鬼,他能高兴才怪呢。

    哪怕同班同学是工藤新一,那时的他脑子里也只有工藤新一算个x的想法。直到后来他开始逐渐发现生活的美时,看到工藤新一才有了些我去初音未来的心情。

    后来熟悉起来也是顺其自然的事了,他极会哄人,那种小朋友怎么可能逃得过肮脏的大人的心机。只是时间久了,他也真的把对方当成朋友了。

    今天来到这里,他做的准备并非是为了让他全身而退的,要是不幸死掉了就当是为民除害,能活下来他就准备离开。

    “你得出了什么结论。”枝川空绪的脸上没有破绽,问道。

    “这辈子都不会想和你说话。”柯南绷着脸说道。

    然而他们即便是此时也坐在一条长椅上,有种非常滑稽的宿命感。

    “你的结论是正确的,要是离我远一点,你说不定不会遭到这一切。”枝川空绪随口说道,他的手摸到了头顶的耳朵,伸手取了下来。

    “休想。”柯南立刻回答了他,他冲着枝川空绪翻了个白眼,“我已经牵扯进来了,想甩掉我吗”

    枝川空绪站了起来,看着仰着脸望着他的少年“我觉得你可能误会了什么,我不是来和你叙旧的。”

    “不是叙旧”

    “能听你说这些话已经是我的极限了,我脾气不是很好,你知道的。”

    柯南的瞳孔在一瞬间缩到了针尖大小,盯着面前黑洞洞的枪口,他的脸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比起所谓的危险,他更没办法接受对他举起枪的人是枝川空绪这个事实,他的双手在身侧握成拳,微微地颤抖着。

    就像是一击重锤,让他一下变得清醒了很多,他没办法从空绪的眼睛里看出其他的情绪,那双眼睛里没有高光,黯淡地像是被乌云遮住看不清的模糊的月亮。

    只有这件事他无法接受,空绪不可能对他做出这样的举动。

    曾经的过往在脑海中一幕幕浮现,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空绪从来都是笑着的,绝对是真心的笑容,没有任何虚假的。

    空绪会听他的要求改变对其他人的态度,会陪着他去侦破各种各样的案件,嘴上说着讨厌行动上却非常温柔,他不相信空绪会对他做出这样的举动。

    侦探是根据证据来得到答案的艺术,而不是以结论来捏造证据。十年的相识不会作假,经历的事情也不会骗人。

    就算嘴巴会说出欺骗的话语,但是他的灵魂是信任他的。

    “我知道。”柯南听到有人说话,声音非常的冷静,后来才发现说话的人居然是自己。

    “如果不是因为旧情,我早就会怀疑你了。”

    一次次并不算高明的借口,有时候甚至会显得有些荒唐,可他还是一次次地相信了这个人。

    细细想来,并不是他完全没有怀疑,而是相信无论发生什么事,这个人也不会做出让他难过的事情的。

    “但是即便是现在,我还是。”

    柯南低下了头,他的声音微微颤抖着,就像是已经承受不住一般。

    他想起变小后与空绪同住的那个晚上,他们坐在一起像是以前那样聊着一些无聊的话题,可即便如此也不会觉得厌烦。

    那个时候的他的笑容是真切的,切实存在的。

    “我还是”

    赤井先生说过,当初能找到他是因为空绪的要求,他们几个都在空绪的庇护下非常安全的度过了这些年。

    “我还是,非常的”

    柯南抬起头来,他没有落泪,但是那双眼睛流露出的悲伤,已经和真的哭出来没什么差别了。

    “非常的喜欢你,空绪。”终于将那句话说出来,柯南好像是已经解开了封印,“经历的时间不会骗人,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全部是谎言,那你至少也骗过了自己。”

    枝川空绪像是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握着枪的手也微微松开了些许,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如果是别人,我绝对无法忍受。但是空绪的话,我相信你。”他朝着空绪走去,少年却一步步地在后退。

    “如果你做过错事,我就陪着你改正;要是你被抓,我就等你出来。”他的眼神非常坚定,“我不会扔下你的。”

    柯南朝着空绪伸出了手,他的手非常幼小,七八岁的孩童就是这样。虽然刚变成小孩子的时候他也会觉得很麻烦,但是他此刻已经完全顾不上这些了。

    远处的爆炸声还没有停息,天空上的烟花是早就设置好的,已经到了尾声,如今正是最大的金色礼花,是整场烟花会的高潮点。

    他有些担心空绪,他越来越往后,这里依据地形做出了不少景观,空绪身后是个很高的地形差。

    “别过来。”

    枝川空绪的手忽然动了一下,枪口就指向了自己的太阳穴。

    柯南的脚步僵在了原地,被空绪的枪口指着他并不担忧,也没有任何害怕的情绪,因为他知道他不会开枪。

    但是当形势逆转的时候,他终于感受到了恐惧。

    “空、空绪”

    少年的脸上已经没有刚刚的冷寂,此时真心实意地露出了非常温柔的笑容,安静地看着面前的孩子。

    “工藤新一就是这种人啊,像天使一样的去拯救所有人。”他的声音略有些哑,没有任何修饰的温和的本来的音色,“果然,我也非常的喜欢你。”

    柯南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他的额头上冒出了些冷汗“你别”

    “我知道的,如果是你,一定能成为毁灭那个组织的银色子弹”他说到后面那个词的时候有些笑场,很快地补充道,“但是只有我的存在是多余的,要是因为我而让你心软,那就是这个世界的悲哀了。”

    “只要我还活着,这个血脉还存在于世界上一天,组织就没办法彻底消失。”

    找到了赤井秀一听着耳机里的话语,手上的动作一刻没停,反而更谨慎地调试着设备,他的头上也冒出了些汗。

    安室透也终于坐不住了,他冲了出去,手机扔在了赤井秀一那边,听着他报出的位置,全力以赴的朝着那边奔跑而去。

    诸伏景光离得要更近些,听到了从耳机里报出的位置,从他所在的地方跑过去只要四十秒。他听到了好友已经按捺不住离开,知道空绪那边可能发生了什么变故。

    他没有任何犹豫地冲了过去,路边还有着爆炸引起的火焰。

    枝川空绪朝着某个方向看了一眼,黑发青年的身影出现的那个瞬间,他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

    从他身后的低陷处忽然发生了巨大的爆炸,火光燃起了很高,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亮光下。

    “是你赢了,名侦探。”

    他将手里的枪朝着柯南扔了过去,那孩子手忙脚乱地接住,下一秒,枝川空绪从栏杆上翻身过去跳入了火焰之中。

    “空绪”

    诸伏景光一瞬间感觉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全部都停止了,所有感知在同一时间消失。

    他本能地也要翻过那个栏杆往下跳,却被追过来的安室透拦住了。

    “放开我,zero我去看看”

    两人都是熟得不能再熟的关系了,诸伏景光用力地挣扎着,力气变得特别大,几乎要将安室透推开了。

    下一秒,他的脸上被安室透的拳头击中了,诸伏景光的脸非常大幅度地偏向了一旁,头发遮住了他的全部表情,整个人也终于安静下来。

    “你清醒了吗。”安室透喘着粗气,他的手在抖,如果不是这家伙非要去找死,他绝对不想对hiro动手。

    诸伏景光缓缓站直了身体,左脸微微地肿了起来。那双如同深邃的碧蓝海水般澄净的蓝色眸子中染上了令人不安的阴霾,朝着安室透非常缓慢地点了点头。

    “我没事了,谢谢你,zero。”他朝着安室透身后的方向走去,与安室透擦肩而过,甚至还对他笑了一下,“我从这边下去。”

    安室透没办法放任他一个人,但是那边还有已经扶着栏杆坐在了地上明显状态也不对的柯南,不知道该走那边。

    下面还燃烧着火焰,偶尔发出了啪啪的声响。

    烟花表演总算结束了。

    从那天游乐园发生恶性爆炸事件,已经过去一个月了。

    犯罪分子很快就被抓到了,是个有前科的炸弹犯,虽然并没有造成太大的人员伤亡,但因为性质太过恶劣,他也被判了非常久的刑期。以他现在的年龄来说,大概得在监狱里火化了。

    那位炸弹犯被抓时一直在喊自己是冤枉的,但是没有人相信,犯罪者全都是这样说的。

    诸伏景光走在医院的走廊上,他换上了比较正式的西装,因为种种原因,他已经结束了卧底任务了。

    他登上了电梯,忽然听到有人喊着让他等等,于是伸出手挡了一下,那人追了上来,居然是柯南。

    他抱着一束鲜花,非常安静地站在了他的身边,进来后只是朝他点头当做打招呼。

    诸伏景光看了眼那束花,突然想起今天是空绪原本订好的演唱会的日子,几天没做经纪人,他居然已经忘记了。

    那场演唱会早就已经宣布取消了,毕竟在那场事件中,枝川空绪成了唯一一个受伤的人。

    那天他在下面找到了空绪,运气非常好的,他并没有被火焰包围,所以没受到太大的烧伤,高度也不算高,除了几处小骨折外并没有其他的伤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一直都没醒来,已经睡了一个多月了。

    或许是他之前工作太过辛苦,所以在用现在的时间补眠

    诸伏景光的嘴角抬了抬,但是却感觉那块肌肉非常的僵硬,好像已经很久没有笑过了。

    “绿川先诸伏先生。”身边的小孩子忽然开口叫了他的名字,如今他的身份已经不是秘密了。

    组织被他暂时稳住了,作为之前最亲近枝川空绪的人,他是有资格处理这些事的,而且不知为何,琴酒居然非常配合他。

    从一年前,枝川空绪继位起,组织的性质也慢慢地发生了变化,主营的事业变得渐渐合法化,虽然其中必然还存在一些黑色产业,但是如今已经算不上威胁性特别大了。

    如果枝川空绪一直没醒,这段时间他就可以将组织打散,留下的一部分完全可以合法化。但是如果他一直没醒,他做这些有有什么意义。

    诸伏景光看向了柯南,应了一声。

    “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一件事。”柯南垂着头,将脸埋在那束鲜花中。

    直到空绪失去意识,他以前做的那些事才渐渐的浮现出来。

    无论是隐藏起重要的卧底,还是当初还在做情报工作时,尽力保护过的普通人,以及灰原哀的姐姐如今也回了日本,灰原已经开始着手研制atx4869的解药了。

    “那天他是不是原本就打算好这样做的。”柯南的语气非常失落,那天晚上的事情回忆一次都会非常的痛苦,但是他还是不断地回忆细节。

    “他根本就没想为难我,不管我做出什么回答,他都打算”

    后面的话他说不下去了,声音有些哽咽但是他还是忍住了没有哭出来“如果他醒不过来”

    忽然间,他感觉到脑袋上多出了一个压力,一双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我会陪着他的。”诸伏景光低头看向他,眼神非常的坚定,“我会陪着他的,就算他再也不会醒过来。”

    柯南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总之,待会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他能感觉到的。”诸伏景光对他笑了一下,“他很在意你,不要难过。”

    柯南低下头将其他情绪都咽了下去,抬起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嗯”

    两人一起朝着枝川空绪居住的那个病房走去,站在门口的时候,虽然知道不会有人应答,柯南还是敲了敲门,说道“空绪,我和诸伏先生来看你了。”

    他将病房的门推开,房间里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窗户打开着,窗帘被风吹的鼓了起来,朝着房间里面飞了起来。

    “窗户怎么开着护士也太粗心了吧。”柯南将花束放在床头,想去关窗户,手上的花束却忽然跌落在地上,有几片花瓣被摔了出来,散落了一地。

    病床上的被子被推开到角落,吊瓶的针管被扔在了一旁,枕头上还有着凹陷,但是在那里的人却不见了。

    柯南伸手试了试床上的温度,冰凉一片,什么都没有了。

    他回过头看向诸伏景光,对方也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楞在了原地。

    在地毯式的搜寻后,他们终于只能得出一个结论。

    枝川空绪失踪了。

    枝川空绪将两袋子采购的食物塞进了冰箱里,并没有吃点什么的意思,从餐桌上拿起前几天没读完的书离开了房间。

    他现在居住的是洋房,房子不大但是非常精致,最得他心的是那个种了一整片玫瑰的花园。

    他顺着特意开辟出的小路走到了玫瑰丛的正中央,那里放着一个躺椅,收拾的非常舒服,完全是按照他的喜好做的。

    伦敦的天气艳阳高照的时候少,很时候看书,他正在准备拿毯子出来的时候,路过的大婶非常和蔼地和他打了个招呼。

    枝川空绪也笑着冲她挥了挥手,将毯子盖在了自己的腿上,然后躺在了躺椅上。

    他总算是达成了人生的终极目标,退休了。

    这里是他早就准备好的退步之处,既然那天他运气好没能死成,这就是上天的意志。

    反正他一定是要休息的,这些年他真的感觉非常疲惫。

    不过退休的生活并没有想象般闲适,他的时间一下变得特别多,每天可以通宵打游戏,累了就睡觉,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任何的突发事件,也不需要去处理其他工作,又在欧洲的乡村,没有任何人认识他。

    本来以为这样的生活会很令人放松的,但是他却有些无所事事,意识到这件事时,他不禁暗自骂了自己一句劳碌命。

    不过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回去的意思。虽然按照那些人为他争取的,他可以继续当他的偶像,组织也会留存他需要的部分为他服务,继续过着和以前一样的生活。

    可是他不想回去。

    日本已经没有什么让他在意的事情了,或者说他本来就是这样冷淡的性格,这些年来,也没什么能让他为之停留脚步的事情。

    唯一能让他在意些许的是那位从始至终都对他非常温柔的母亲,从一开始不想叫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小姑娘妈妈,到后来能非常自然的叫出口,妈妈付出了多少努力可见一斑。

    在他总算认真起来做个能让那个人高兴的好孩子时,那个人却再也看不见了。

    但他并没有改变想法,像她希望的那样去接触其他人,变得受欢迎,交到朋友,生活也变得充实起来。

    有时候会觉得有些累,但是还可以忍受。

    他谋划了十年,终于为她报了仇,但是内心的空洞却始终没有被抚平,甚至有种越来越大的撕裂。

    回忆中的那张脸已经渐渐的变得模糊起来,就算看旧时的照片也有种陌生的感觉,他已经记不起她的脸了。

    好痛苦。

    这件事让他的内心有些烦躁,可还是忍耐了下来。

    至于别的人

    枝川空绪不想再想下去了,低头看着手中的小说,可他却发现,里面的单词他每个都认识,连起来却有些无法构建句子。

    意识到这一点,他忽然生气了起来,将手上的书非常用力地朝远处扔了过去,书掉进了玫瑰花丛。空绪气冲冲地在原地坐了半分钟,又气冲冲地跑过去捡书。

    将书上的灰尘拍了拍,他又有些懊悔。

    空绪能感觉到自己最近的脾气越来越坏了,他其实并不是这样的人,尤其是现在的生活非常安静,他本来不应该有这些坏脾气的。

    这样下去不是好事,他也有意识的在忍耐,只是有时候还是会想发泄一下。

    看着有些折了的书页,他伸出手轻轻地抚平。

    “这是退休综合征吗我是不是得找点事情做。”枝川空绪自言自语道。

    可是他又实在是没什么力气去做别的事情,一想到要起来,就有种从心里冒出来的疲惫感。

    “还是算了。”

    他缓缓地在躺在了玫瑰花丛中,不在意花刺会划破他的皮肤,也不在意泥土会弄脏他的衣服,他现在已经什么都觉得无所谓了。

    “真的,好累。”

    “空绪”

    空绪闭上了眼睛,似乎听到了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他其实对自己的状态略微的有些意识,或许是抑郁症之类的东西吧,不过即便是知道,他也懒得去治疗,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空绪。”

    他又听到了有人在叫他的名字,甚至还具体到了,他觉得这是诸伏景光的声音。

    他的病已经严重到了出现幻听的程度了吗这就有点影响生活了吧。

    “空绪,醒醒。”

    “知道了知道了,明天就去医院。”

    他不怎么耐烦地回答着自己的幻听,然后下一秒就被人捞了起来。

    “唔”

    他扶着对方的肩膀才能站稳,还没来得及看一眼那个人的脸,就被紧紧地抱住了,那双手非常有力气,是已经很久没好好吃东西的他完全没办法挣开的。

    青年将脸埋在他的颈边,身体略微有些颤抖,枝川空绪的手有些尴尬地支在空中,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我说你怎么找到这里的”过了半天,他总算憋出了一句话,他试探着将手放到了诸伏景光的后背,不怎么熟练地拍了拍他,“苏格兰”

    他仍旧被紧紧地抱着,鼻尖都是熟悉的味道,如果再继续下去他或许会忍不住沉溺其中。

    “跟我回去吧,空绪。”

    诸伏景光的声音中略带了几分沙哑,他没回答空绪的问题,这还是第一次。

    “我不是在说这个”

    “跟我回去。”

    诸伏景光终于略微松开了他些,现在他能看到对方的脸了。只是诸伏景光的手还是紧紧地箍着他的腰,似乎是担心一松手他就会消失。

    枝川空绪有些麻烦的摸了摸头发,看到了那双非常漂亮的让人心喜的碧蓝双眸,下意识躲开了“你都找到这里了,看来我还得搬家啊”

    “回来吧,空绪。”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我会陪着你的,如果不知道想要做什么,我就陪你去找,要是心情不好,冲着我发泄也是可以的。”

    “”

    “我知道你难过,没关系,我在这里。”诸伏景光非常温柔的收紧了手臂,将空绪抱在了怀里,“我都明白的,我知道的。”

    枝川空绪的眼圈忽然红了,他知道诸伏景光现在看不到,但是还是不想示弱。

    “你是以什么身份说这种话的”

    “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熟悉的气息将他整个人包围起来,比之前那件一直没还回去的外套要更温柔,也要更温暖。

    “我”

    空绪的声音忽然变得弱了下来,他还是没有哭,但是却感觉有什么东西从眼角落了下来。

    “我好累,苏格兰。”他将脸埋在诸伏景光的怀里,总算是说了出来,“我不想让你觉得很麻烦,唯独不想被你讨厌可是我真的好累啊。连呼吸都觉得好辛苦,已经不想做了。”

    他的手抓住了诸伏景光身后的衣服,随即又松开,抬起脸看向面前的青年,金色的眸子凝视着他。

    “但是你要是安慰我的话,我就继续呼吸。”

    诸伏景光伸出手,用拇指轻轻抹掉了空绪眼角的会让他觉得自尊心受损的证据,露出了一个微笑。

    “我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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