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歌嗤笑一声，松了气息，背靠回了椅子上，难得的翘起二郎腿，双手交叉放在身前，右手食指有节奏的轻点在左手手背上。
一下。
一下。
又一下。
顾小小心如擂鼓。
明明敲击的声音轻微的人耳根本听不见，却像是落在了顾小小的心上一样，震得她快要窒息。
这时，许歌开口了“瞧你根本就不会撒谎，怎么还想不开要欺骗我呢”
“先呼吸，可别把自己憋死了。”
顾小小这才醒过神来，自己竟然紧张到屏住呼吸
她猛吸一口气缓解窒息感，下一秒，一连串的咳嗽呛得那煞白的小脸瞬间就红了，“姐，你怎么就不相信我”
“相信你”
“你自己摸摸额头上细细密密的冷汗，再回想一下自己刚刚的蠢动作，然后摸着良心告诉我，你觉得你这样掩耳盗铃的掩饰，真得值得我相信吗”
“还是说，你自认为无论自己的解释多么脑残，我都会相信你”
许歌不急不慢的解析着她的言行举止。
“是什么让你那么笃定呢”
“既然你发誓说没有对我使用道具，那我就相信你确实没有。”
“姐”她面上瞬间染上喜悦，张嘴就想继续叭叭。
“只不过，没有使用道具，却是使用了技能吧”
顾小小的瞳孔瞬间放大，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果然，是技能啊。”
这句话十分的笃定。
顾小小直接腿软的跪坐在地上，失去了挣扎的力气。
许歌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感受着心里对她的好感慢慢褪去。
这个过程就像是当初挣脱了张老爷子的迷惑，神智一点一点回归，一点一点掌控身体一样。
直到最后，那些乖巧委屈听话等各种滤镜消失，只剩下眼前这个狼狈却依旧不肯松口的顾小小。
“这个技能，你还对别人使用过，对吗”所以，那个玩家才会提醒她不要相信任何人。
寂静弥漫开来，整个书房里只剩下顾小小低声抽泣，与许歌的不为所动。
“就算我对你使用了技能，可我对你有多好，你难道看不见，感受不到吗”顾小小突然抬起头，面目狰狞“我为你挡刀难道是假的吗我为你鞍前马后难道是假的吗”
“你还有没有心”
本该甜美可爱的脸蛋狰狞扭曲，充满了戾气，那一双眼眸里全是不满与愤怒。
许歌就想不明白了。
不满什么呢
难道自己对她不够好吗
想不明白，许歌就不想了，她收回视线闭上眼睛，食指揉着突突跳动的太阳穴，一手指向门外“你走吧。”
“你为什么这样对我凭什么”顾小小一下子扑过来，双手啪的一声拍在书桌上，无能狂吼“就连那样的人物，你都可以接受，你都愿意给他们一条活路，你为什么不愿意给我一条活路”
“我救过你的命啊”
许歌睁开眼睛，她的眼里已经没有了任何情绪，平静的看着顾小小。
“你为什么取消我的雇佣你怎么能够取消我的任务你是不是对我用了什么道具”
“因为不满意，所以你被开除了，有什么问题吗”
“如果只是开除你，你就活不下去了，那这是你自己的问题，与我何干”
“至于为什么可以开除你，呵，顾小小，你是不是忘了，就连boss现在都在为我打工呢。”
许歌公事公办的样子刺激到了她。
顾小小眼神闪躲，双手下意识的握紧，再没刚才扑过来的那种理直气壮。
她张了张嘴唇，好半天才哑声说到“你为什么这样对我你不该这样对我的，明明我还为你挡过刀，也一直为你跑腿，我那么乖巧听话，结果你就是这样对我的”
“为什么连外人都比我好”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不应该这样对我的，明明我对你那么好啊”
她说话颠三倒四，语无伦次，许歌却是将她想表达的意思听得明明白白。
顾小小这不就是觉得自己只不过是犯了一点点无伤大雅的错，所以不应该被这样对待，之前的那些好也不应该被磨灭么
她想偷换概念，许歌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
这个世界上多的是打着我曾经对你那么好的旗号做道德绑架的事情，有些人会妥协，却并不代表许歌会吃这一套。
许歌伸手敲了敲桌子，将顾小小的注意力引了过来“你所做这一切说白了不就是想要抱紧大腿通关游戏吗”
“这明明是出于为你自己谋利的行为，又怎么能用来道德指责我”
“更何况，我也并不需要你为我挡刀。”
“就算这些是对我好，那么我一路护着你，遇到危险我先上，有了好处分你一半，也可以抵消了你的殷勤了。”
顾小小咆哮“可是你现在取消了对我的雇佣，我完不成通关任务，我就会死你这不是逼我去死吗”
她吼完又神经质的伸出手想去抓许歌的手腕，没抓到就干脆绕过桌子一下子跪坐在地上，上去就要抱她的大腿。
许歌用力一脚瞪在地上，带动椅子吱的一声退出去一米远，就像是避开病毒一样闪躲开了顾小小的猛扑。
她站起来，皱起眉头“顾小小，乘着我现在还没有发火，立刻、马上给我滚出去。”
顾小小根本不听，她面上涕泪四流，狼狈不堪，规整了跪姿，整个人伏在地上不停的双手作揖磕头“我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了你不是说人要坚持自己的底线吗苏六他们甚至还想要你的命，你都放过了她们，我只不过小小隐瞒了一点点，你就放过我吧”
“嗤”
许歌都被她这老赖的行为气笑了，她偏头看向阳光照射不到的黑暗角落“管家先生，给我把她丢出去”
黑暗里缓缓出现了管家的身影。
“啊不要”
顾小小尖叫着，身体本能的往后仰，却连站起来转身跑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手脚并用的倒退着，十分狼狈的爬走。
只可惜，还没退出去一米远，就被管家先生抓住了。
管家先生优雅弯腰，伸出干细黑长宛如枯木一样的手指一下抓住了她的衣领子，像拎小鸡仔一样的将人拎了起来“好的，主人。”
“咳咳咳咳”
这时，顾小小的动作倒是空前的利索，飞快的撕开了被拎着的衣领子，嘭一声砸在地上，飞快的爬到墙壁边缘“咳咳咳咳”
“你真不乖呢。”
管家先生很不满意，直接抓住她的长头发，将人再次拎了起来。
“啊啊啊啊”
“姐姐姐我知道错了”
“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再给我一个机会”
许歌站在原地，双手环胸，面无表情的看着这场闹剧，不为所动。
“姐姐姐救救我”
“主人”
管家先生顺势投来询问的眼神。
“丢出去。”
“你怎么这么冷血”顾小小张牙舞爪的想要扑过来抓花她的脸，可惜被抓住了头发，疼的龇牙咧嘴，踮着脚尖试图缓解坠疼，嘴里还嚷嚷着“你就不怕我和你同归于尽吗”
“哦”
许歌语气平平，顺手拉过椅子坐下，往椅被上一靠，双手自然而然的放在了扶手上，放松的翘着二郎腿。
做完这一切，让自己舒适了，这才抬头看向顾小小，挑眉“你高兴就好。”
明明很礼貌，却莫名的把顾小小气的呼吸都粗了，眼眶赤红，胸口剧烈起伏“你不要瞧不起我”
“管家先生她根本不是什么张大小姐她只不过是一个从别的时间线上来的玩家张大小姐早就死了”
管家先生脸上的微笑慢慢消失，为表恭敬惯性弯着的腰也缓缓直立起来，这一瞬间，属于副本boss的威压从他的身上一点一点的释放了出来。
门突然吱的一声，缓缓的打开了。
苏六和林一轩两人叠在门口，正是一副偷听的模样。
似乎是察觉到许歌瞥来的冷冷视线，苏六干笑了两声，站直了身体，双手交握在身前，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整个儿都透着一股拘束尴尬感“我们就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够帮得上的忙。”
林一轩也赶紧表态“对的，没错。”
许歌收回视线，坐直了身子，蔑视的看着脸色惨白一片的顾小小，冷哼一声，斥责道“世界上就是像你这样的蠢货太多了，所以才会那么乌烟瘴气。”
管家先生突然出声“这位小姐。”
他的声音十分的干涩，就像是干枯树枝摩擦在粗糙墙面一样刺耳，森冷，不满之意扑面而来。
许歌抬高视线看向他。
她坐在椅子上动都没动，明明是仰视的那一个，却像是高高在上的女王一般根本不屑解释，她只微微皱起眉头“怎么，管家先生还想以下犯上不成”
两人对视。
旁人都为她捏了一把汗，许歌却是连表情都没变一下。
良久之后，管家先生缓缓弯下腰，行了一礼“老奴不敢。”
许歌又看向明显松了一口气的顾小小“她就交给你了，给她些教训，注意分寸，别弄死了就行。”
那一口气还没松完就听到许歌改了注意，顾小小惊得冒出一身冷汗，她深知道在恐怖副本里被丢出去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奋力挣扎起来“我不要放过我求求你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许歌不为所动，甚至连眼神都没有投去一个。
“啊你这个贱人，我诅咒你不得好死啊”
她再次吩咐到“下手也别太轻了，她骂了多少句，就换多少伤疤，教训完再丢出去。”
“是，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