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红衣的消失让守正的不安达到了一个极限。

    其实,还不知道盛红衣身份之前,它就忌惮她。

    因为,守正发现自己居然没法“箍”住她

    它的箍术在衡芜鬼城从未失利过,没想到最后却失误在了一个不知从何而来的生魂身上。

    它其实本想在暗处关注她一些时日的。

    可她转身便进了寒泉山庄。

    守正作为守灵人,虽然说可以在衡芜鬼城“守”着所有人,但,有些地方,它也不能随心所欲的探入神识。

    好比,神光鬼的族地。

    而寒泉山庄也是一个特殊的地界。

    这一片被一个冰火两重阵包围。

    听说寒泉山庄原先是三位厉害的前辈留下的遗产,是他们原先时常一起聚会之地。

    守正不知道这三位前辈是谁,又去了哪里,为何把如此好的地界就这么抛开了

    但它调查过,确定有这三人存在,只不过不知三人犯了什么错亦或者有什么别的缘故,他们的一切被抹去了,成了讳莫如深的存在。

    人不在了,这阵却留下了。

    守正并不知道夜知不知道寒泉山庄的秘密,可,它的神识探入不了是事实。

    它每一次试探的探入,都会陷入到冰火两重的极致绞杀

    盛红衣真是会选地方,守正也只能先等着。

    不过,它心中却并不是很急。

    既然到了衡芜鬼城,守正不觉得她还能逃了,寒泉山庄说到底也在衡芜鬼城的内部。

    它甚至隐约有一种瓮中捉鳖的悠闲。

    怎没想到,她还未出寒泉山庄呢,就先搞出了大事。

    她杀了伥广,引得众鬼将竞相追杀。

    到此,守正还在观望。

    毕竟,盛红衣何等实力,它还没有估摸出来。

    再者说了,众鬼将出手,杀了这个不确定因素也好,倒是省了它的麻烦了。

    它是如何再没想到了,众鬼将围剿一个金丹,都束手无策。

    当然,其中许是有鬼将们为了些利益各出手段,互相使绊子。

    这种事儿,守正不用调查,用头发丝儿都能想出来。

    伥广的身家,并不能瞒过它的眼。

    那般豪富,鬼将们想要染指再正常不过。

    但无论鬼将们如何各出手段,盛红衣能在这等夹缝之中生存下来,也足可见她的本事了得了。

    活下来已经够让它吃惊又警惕心神了,却是一回头,她又进了阴蓿林。

    守正实在忍无可忍。

    第一次她进了寒泉山庄,它还能说是巧合,可是第二次,她又进了阴蓿林

    这是衡芜鬼城唯二它什么都探不到的地方。

    所以,盛红衣到底是什么人

    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她背后是不是有高人指点

    这高人会不会就是眼前这一位

    那么,光昌想做什么呢

    这里不是青龙冢的入口地吗

    盛红衣却不见了,难道是进了青龙冢

    守正心中一肚子的问题,偏生面对的是光昌。

    光昌,自是不能用它对待其他人的法子去对付的。

    心中想了一个囫囵,守正脸上的笑看起来越发的憨厚真诚起来

    “光老,小的听说,有一个生魂落在了阴蓿林之中,不知您看到了没有”

    “光老不知,那生魂忒是嚣张,她斩杀了那在衡芜鬼城边上的鬼槐,利用鬼槐同城内的结界漏洞入内,又杀了伥家人。”

    “哦,对了,据说此女名叫盛红衣,前几日,傀影也是死在她手中。

    “如此嚣张的生魂,若是进了阴蓿林,那怎生得好”

    守正说的义愤填膺,一副盛红衣罪大恶极,而它全心全意为光家考虑的模样。

    光昌哼了哼,心中的冷笑都溢于言表了。

    守正说的是他认识的盛红衣

    若是他没见过盛红衣,怕是光昌都以为它说的是一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魔头了。

    那丫头,可恶了些,是非不分了些,拉偏架了些,胆子大了些。

    但除了这些,光昌不觉得她是守正说的那种人。

    “哦没有。我一直在阴蓿林,并没有看到你说的生魂。”

    光昌淡定自若,一口回绝。

    守正被噎个正着,一时间,它不知道自己还要说点什么。

    它想过光昌的各种反应,唯独这种一口否决的干脆,把那个叫盛红衣的生魂同时还摘的干干净净,守正没有预料到。

    而这,更加让它心中戒备又恼火。

    神光鬼一族是衡芜鬼城特殊的存在。

    守正肯定,“主子”并不信任它们,但又很忌惮它们。

    对它们的态度,也是最特别的。

    主子给它下的指令就是,只要它们不惹事,不要对它们做任何事,免得触怒到它们。

    若是它们惹事了,再汇报给他,等待他的指令再行行事。

    而今天,这算是神光鬼一族自己惹事了吧

    可,它又有什么证据说人家惹事了

    光昌只要不承认,守正相信它就有一百种法子把这事儿做的天衣无缝。

    它猜想盛红衣进了青龙冢又如何

    那里面地域广阔,莫说进去后,不一定能寻到盛红衣的踪迹,便是它亲身进去,其中危险重重,连它想出来,都有一定的困难。

    而且,光昌具备开启青龙冢之力,若是他在其中做了什么手脚

    守正想的很多,突然,一道声音强势的打断它的思绪

    “守灵人,你随意,我还有事儿,就先走一步了。”

    说罢,不等守正说话,光昌扭头便走了。

    看似速度不快,但他一步便是十步,三步之后,他便距离它有一段距离了。

    他头也不回的走了,背影潇洒惬意。

    “哎”

    守正脸色满是凶狠和怀疑之色,可它却不敢真的强拉住光昌。

    对付主子,光昌肯定不是对手,但对付它,于光昌来说大约就是弹指一挥间。

    守正咬了咬牙,主子可以有无数个守正,可对它自己来说,命可只有一条。

    它如何会不珍惜呢。

    它满是阴霾的盯着这一方天地。

    且等着吧,不就是四十九日嘛。

    它倒要看看,四十九日后,盛红衣出不出来。

    它无声的隐去了踪迹,和来时的表情却是完全不同。

    整个衡芜鬼城,却如一潭死水之中,突然投下了飞石,溅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连绵不绝,再难平静。

    外界的一切,不在盛红衣的考量范围之内。

    她已是到了青龙冢之中。

    迷雾漫漫,盛红衣站在其中,仿若天地间唯余她一个生灵,何其的渺小和脆弱。

    为何会有此等感受,明明,她的身边便有许许多多的神木的枝干。

    大约是因为,这些个神木枝干冷寂到毫无声息吧

    “前辈壹前辈你觉不觉得,这里有点冷”

    盛红衣抱了抱双臂,那种冷意似从脚心钻进来,很快蔓延至全身。

    她作为修士,却抵御不了寒冷,足可见此地的古怪。

    而且,此地的古怪还不止这一点。

    盛红衣此时的感觉像是身负重物。

    身体被压制,神识倒是尚可。

    周围,一望无际,神识所至,却也到不了尽头。

    这一方空间究竟有多大,盛红衣还未有概念,她本想尝试走动一番,却得了壹前辈的警告

    “丫头,这里暗合着移花接木阵,你莫要乱走,否则误入到什么时空裂缝之中,就麻烦了。”

    盛红衣“青龙冢怎生如此危险”

    不是说此地是神兽青龙一族的墓冢么跟时空裂缝又有什么关系

    “你有所不知,青龙冢中有龙魂。”

    “神木侵入,对于龙魂来说,那也是外来者,曾经它们之间经过殊死搏斗,以至于整个空间险些被击碎。”

    时空裂缝就是那时候留下的。

    盛红衣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我感觉到其中有一股极致威慑的力量,那种力量一直压着我,是不是就是龙魂”

    其实盛红衣也不确定。

    她自进入青龙冢,身体便受到了压制。

    但,实则,这股压制力量并没有让她心生戒备,甚至,她能感觉到她体内的木灵气异常的活跃。

    青龙,主镇东方,血统最为纯正的木之神兽。

    而她的丛聚灵根之中,木灵乃是中心灵根,最为健旺。

    在青龙冢这种青龙息最为旺盛更有龙魂所在的地方,木灵根受到触动,变得异常活跃倒也符合常理。

    而,龙息兴许不算什么,但龙魂自是有威压的,盛红衣修为低微,被压制实属正常。

    不过,除了这些,盛红衣其实还感觉到了一股子非常强烈,又让她嗅闻之中很不喜欢的气息。

    它们隐秘而无色,至少盛红衣完全“看”不见它们的存在。

    只是嗅闻之中,她能感觉到它们包杂在整个空间之中。

    如被包藏的祸心。

    这种气息,让盛红衣每每皱眉,一忍再忍,只觉得相当难以忍受。

    盛红衣也不知自己为何如此,她倒是想问一问壹前辈,可是话到嘴边,她不知怎的,又咽了回去。

    心中,不知缘由的,一根弦陡然绷紧,像是预警着什么。

    盛红衣是很重视自己直觉之人。

    而她的直觉也从未让她失望过。

    既然有此等异状,盛红衣便只能把这事儿放在心中,暂且搁置。

    罢了,她才刚进来,来日方长,她再看看情形再说话吧。

    壹前辈对于盛红衣的问题基本都是有问必答的,这一回声音之中更是透着赞许和兴奋

    “自然是,我就知道你不同于旁人,不少进过青龙冢的,压根承受不了这负荷的重力,只能待在一处地界不敢妄动,等待着第四十九日的到来。”

    “然,你虽察觉到了那股子重压,但面色如常,心脉稳健,足以说明这些重压于你并无太大影响。”

    盛红衣对天翻了个白眼,这老头精的很,这些话她进来之前可没听说过。

    肯定是怕她退缩,不答应呢。

    不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也是知道壹前辈的为人的。

    精是精了些,还有自己的小九九。

    不过,壹前辈倒也真是也会护着她。

    再者,进了这青龙冢,光是将她的木灵根催发的如此健旺,盛红衣便觉得已是机缘,便也不准备同壹前辈计较了。

    “虚无草真的在此地吗”

    旁的都可以不计较,但最重要的东西,盛红衣还是要问一问的。

    “当然,都说虚无草在幽冥界,可众人遍寻不到,于是,世上便多了诋毁魍原的声音,说无论是虚无草、虚无丹甚至魍原,都是杜撰出来的。”

    “实则,他们都找错方向了,虚无草从来都长在龙冢之中,因为它还有一个名字叫做龙鳞草,本就是龙息地长出的一种伴生草木。”

    “众人本就贪婪,他们冒险进青龙冢,不是为了神木木心,就是为了龙息甚至龙魂,哪里会在意那一点不起眼,完全没有任何特殊之处,同凡草差不了多少的虚无草呢”

    壹前辈自进了青龙冢,盛红衣就觉得他似乎精神很振奋。

    平日,虽然也算得上平易近人好相处,但他着实不会说这么多话,发出这许多感慨。

    她脱口而出

    “壹前辈不是第一次来此处吧您很喜欢青龙冢”

    虽是问句,口气却是笃定的。

    盛红衣本以为壹前辈兴许不会回答她,其实在她问出口的那一刻,她便觉得自己可能稍显突兀。

    总觉得涉及到了壹前辈的一些过往,而壹前辈在她面前从未谈过过往。

    没想到这一次,壹前辈承认的很干脆

    “是啊,这里啊,我以前经常来的。”

    “可惜,后来这里变了,我也不来了”

    说到这儿,壹前辈便顿住不说了,但盛红衣总觉得他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奇怪。

    她有种感觉,这里虽然是壹前辈喜爱之地,但或许还是个伤心地呢。

    “我们在这儿可能还需要很久呢,先找一处地方安置下来吧。”

    青龙冢是伤心地,刚刚送他们进来的光昌是负心人,盛红衣觉得壹前辈太倒霉了,她同情心乍起,难得体贴的换了话题,不愿再提壹前辈的“伤心事”。

    安置是必要的。

    她心中还惦记着弱溺谷呢,来到这里,弱溺谷居然一改在外界的如同死寂般的沉闷,甚而开始慢慢的吸收起了灵气。

    虽然缓慢,但这样的改变足以令盛红衣吃惊。

    她正想着安置下来后,赶紧把榕汐它们叫出来问问,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呢。

    再者说了,她在这儿最多要待近五十日呢,住的地方再简陋也得有吧总不能她每日居无定所。

    壹前辈无有异议,从善如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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