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在我蜃龙大人的本命幻境里，一辈子沉沦吧。”
就在张无机被那一剑命中的瞬间，不知潜伏在何处的蜃龙突然现身，只见他此时以一颗白色珠子形象现身，不住地颤抖，似乎在狂笑。
蜃珠。
这便是所有蜃兽的本源力量，即便是蜃龙也不例外。
在真真与周幽若看不到的地方，蜃珠开始缓缓融入张无机的身体，整个过程悄无声息，无人察觉。
“呼，好重的身子”
在蜃龙的神魂进入张无机身体的一刹那，他便发出了如此惊叹。
强大的神魂在逐步熟悉这具人族身体的时候，他便发现了一丝丝的不对。
“为何这洗龙池如此强悍的龙力，居然只吸收了二成不到”
蜃龙百思不得其解，他开始细细地探查着张无机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终于在气海的某处，看到了些端倪。
“咦”
“居然有难以捕捉的奇异空间，这是天道的气息。”
蜃龙突然目瞪口呆，面露激动之色，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旧事。
“让我看看，你这個家伙，到底潜藏了什么秘密。”
蜃龙自言自语到。
他神识化为利剑，刺向那个在他看来若隐若现的地方，然而就好似击中了气海中的一处坚冰，不得寸进。
“爷爷我还就不信了”
蜃龙天生便是神魂极其强大的灵兽，自然对自己的神识之力异常自信，这一波反倒激起了他的胜负欲。
只见那白色的蜃珠突然浮现在张无机身体的气海中，仿佛蛮不讲理的屠夫，冲向那神秘之地。
在蜃龙倾尽全力的施为下，他终于看到了希望。
那神秘空间，仿佛一个气泡般，被他撞出了凹陷，随后蜃珠啵的一声，就陷了进去。
蜃龙神识清醒的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面前有一座堪比天高的巨型石碑，上面金光闪闪的三个大字封天榜
“封天榜，封天榜”
蜃龙楠楠自语，面露迷茫，显然不知此榜为何物。
“好霸气的名字。”
“为何一个普普通通的金丹修士，会拥有如此神异之物，看来这一波赌博，算是不亏。”
“我蜃龙大人，今日是当真有希望脱离这无尽苦海了哈哈哈。”
随后封天榜的空间中，回荡着他猖狂而肆意的大笑。
也不知笑了多久，蜃龙才终于停了下来。
“此地日后再来探索，先脱离真龙仙府是真，否则那猴子出来，第一个倒霉的就是我。”
蜃龙此时化作一个风度翩翩的白衣男子，细细看来还与张无机有几分相像，他脸色恢复平静，四处打量一番后，准备出去。
“说起来，连寡人都出不去这天道空间，你一个小小爬虫，还妄想操控此地”
就在蜃龙打算离去的刹那，一个霸道嚣张的声音突然在他附近响起，单单听来，就令人心生跪拜的冲动。
“谁”
“装什么牛鬼蛇神滚出来”
蜃龙化身的白衣青年面色一变，对着周围冷冷喝道。
“罢了罢了，寡人不过一介残魂，就屈尊见一见你这小东西，若是放在百万年前，你看见我的第一眼，就死了。”
随着那男子淡淡话语声落下，蜃龙跟前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封天榜，突然急速缩小，眨眼的功夫，就在他面前缩成了区区不到十丈高，而且从其形状来看，此榜显然是残破状态，从中间断开。
而那封天榜的断口处，一个身穿金色长袍的俊朗男子，正玩世不恭地坐着，左手不住地掂着手中的小玩意儿。
此人方一现身，蜃龙就感觉自己的神魂如同火烧一般，每一寸都传来了灼热的刺痛。
他闷哼一声，后退几步，如临大敌地看着这个金衣男子。
“你是谁”
蜃龙色厉内荏地问道。
眼中的心虚，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
“我是谁不重要。”
男子轻轻摇头，接着说道“你知道这是哪里么”
“关我何事”
“这倒是说对了，当真不关你事。”
男子闻言哈哈大笑。
“你可知道，这所谓的封天榜，名字这么霸气，是用来作甚的”
“呵呵，这偌大的九州，名字离谱的法器还少么随便哪个猫猫狗狗都能给自己的法器取名上天下地，有何奇怪。”
蜃龙冷冷道，眼睛却是不住地在四处乱飘。
“以此榜封天。”
“这是寡人活着的时候，都不敢说出来的话，竟然被这封天榜的铸造者说出来了，还险些让他成功了。”
“要是当年遇到如此奇才，寡人多多少少都要封他一个大国师当当。”
“小爬虫，我且问你，你可知道，九州曾经在一段时间内，发生了了不得的大事吗”
“九州发生过的大事，还算少吗”
蜃龙没有回答。
“最大的那件事。”
“再大，能大过当年妖神攻打中州，当年鬼母席卷四海，或是那位传说中的神皇统一天下”
金衣男子闻言笑了，从封天榜上一跃而下，随后道“你这么一说，寡人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蜃龙脑海中灵光一闪，眼中露出一丝不可思议之色。
“怎么，想起寡人的身份了”
金衣男子玩味一笑。
“哼，神皇大人何等人物，怎么可能蛰伏在如此无名空间内夸夸其谈，少在这里耍花招了。”
蜃龙眼中闪过一丝狰狞，庞大的神魂之力倾泻而出，对着那金衣男子便是全力攻去，犹如实质般的神魂浪潮化作无数刀兵，寒光阵阵，眼看着就要把金衣男子淹没。
然而后者避也不避，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蜃龙眼中闪过一丝狂喜。
就在他的攻击即将到达那金衣男子身前时，突然空间如水花入海，波纹荡漾，随后扩散开来。
一切都如梦幻泡影，瞬间恢复平静。
“怎么，一头蜃兽，幻术玩的还不如我，你说搞笑不搞笑”
男子的声音从是蜃龙的耳边响起，后者面色一变，刚要有所动作，却发现自己已经是困兽之斗，完全没有了反抗的余地。
那男子仿佛捏住一只小鸡一样捏住了他的脖子，蜃龙哀嚎着，化成了原形，随后急速缩小，在男子手里变成了秀珍灵兽。
金衣男子屈指微弹，只听得蜃龙惨叫出声，不由自主地飞向了封天榜。
随后便毫无声息地化作了榜身上的一处若有与若无的浮雕。
“哼，真弱。”
“什么档次的玩意儿，也敢来与天道较劲。”
金衣男子冷哼一声，盯着蜃龙的浮雕看了几眼，便不再关注。
他的眼中金光闪现，似乎在望向空间的尽头。
“真是有意思。”
他喃喃道。
张无机有一次陷入了奇异的状态中。
他似乎回到了自己在九州的幼年期。
太一剑宗学徒。
小小的茅草房连成一片，时时刻刻响起的剑舞声在提醒他，这里不是安逸的蓝星，而是光怪陆离的神仙时代。
天空中不时有飞驰的身影掠过，徒留下声声惊叹。
“无机，无机”
“快出来，有天大的好消息”
张无机怔怔地看着自己白皙的小手，看起来完全没有经历过风霜，却在虎口处有厚厚的老茧。
那是握剑的痕迹。
就在他有些茫然的时刻，一个清脆的童声从他这处漏雨漏风什么都漏的茅草屋外传来。
六九
张无机没有任何犹豫，立即听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
入太一剑宗，第一个认识的人，也是日日夜夜与与他练剑的人，也是当面嘴硬想吃美食直接叫爸爸的人，也是那个在他拜入李七七门下，表面嫉妒到发狂，背地里却比自己都要高兴的人。
这辈子第一个好兄弟。
当然，张无机如今记得最清的，还是那次宗门莫名其妙的大抽奖，手握金券在他面前嘚瑟上天的家伙。
若不是他
自己也不会抽到万中无一的黑券
也就不会有后来这一大堆的事情发生，现在自己也不至于天天跟人打生打死。
妈的。
回去宗门，一定要让他多叫几声爸爸。
这父子局绝对不能少。
想着想着，记忆力那个熟悉的面孔，此时却是个年幼的版本，忽然从他的门口探进了脑袋。
看起来便灵动无比的少年，笑嘻嘻地看着张无机。
这个熟悉的笑容，让张无机在白骨洞的日日夜夜都难以忘怀。
“七八，我抽到了金券”
“金券诶可以找掌门师公传一天的法，一天诶”
“还可以去宗门宝库里任选一把前辈仙剑来参悟，若是得到其认可，就能直接带走呢，连嫁妆都省了。”
“而且我还听说，池子里还有比我的金券更加牛逼的存在，你当真不愿意去试试”
张无机眼前一阵恍惚。
灵动少年的身影，与记忆中的那个时刻重叠，他不由自主地开口道“徐云浪，你给老子去死”
少年“”
不过张无机随即反应过来，重新变成淡淡的神态。
他想起来了，这是他记忆中的哪天。
少年时代的六九真人已经迫不及待地冲过来，一把拉住他的衣袖，奋力拽起，急声道“快走，玉清师叔要开始讲道了。”
“造化剑经第一课。”
“跟不上就再也没机会做她老人家的徒弟了”
张无机踉踉跄跄地被徐云浪带着，走出茅屋，眼前是他日夜思念，云雾缭绕的太一仙山，剑气化作气浪，不住翻涌咆哮，仙山金顶依旧光耀九州，仿佛永远不会熄灭。
这便是天下第一剑宗。
在张无机陷入回忆的时候，徐云浪已经带着他穿越了无尽人潮，挤到了那道坛的最前方。
此时的太一道坛，鸦雀无声。
原因无他。
玉清仙子李七七，正盘膝而坐，闭目养神。
张无机不由自主地坐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七七突然睁眼，她头顶的云海一阵翻涌，随即仿佛见到了什么可怕事物一样四散而逃。
“形意境。”
她面色恬淡，红唇微张，道场中所有人耳边却是如雷霆扫过，让人心神不由得一紧。
李七七轻轻一点。
只见那天上的云彩，迅速汇聚成一把仙剑，凌空傲立，剑气冲霄。
“生灭境。”
李七七再次轻轻一点。
那云彩仙剑迅速溃散，瞬间晴空万里，而张无机等人，却感受到了无边剑意若有若无，弥漫于四周。
“涅槃境。”
李七七此时轻轻握拳。
张无机只感觉自己身旁的空气顿时消失，上空的那仙剑再次出现，教之先前要更可怕。
“轮回境。”
李七七轻声道，手上却是没有任何动作。
在场的所有人都屏息凝神，期待着她的解答。
而张无机此时，已经嘴角带笑，这一幕对于他来说，印象可不要太深刻。
从那一刻起，他就对自己未来的师尊，内心产生了无比景仰的感情。
“我也不会。”
李七七淡然道。
就连向来大大咧咧的六九真人徐云浪，此时也是呆若木鸡，嘴巴一张一合，完全不知说些什么好。
李七七的女神形象，在此刻，在一众新入门的剑徒心中，有了一丝崩塌。
“传道结束。”
李七七没有理会众人，她直截了当地宣布了活动的终止。
就在这时，张无机突然站起，大声道；“七七前辈，涅槃境，一定要置之死地而后生吗”
小小少年，毫不胆怯。
正要离去的李七七顿住身形，看着那个人海中独自站立的幼小身影，嘴角轻笑。
“死，未必是死。”
“生，未必是生。”
她看着张无机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小无机，听懂了吗。”
张无机脑海中的一根弦似乎被拨动。
他的身体里，气海正中央，渐渐起了神异的变化，黑白分明的生死之力，开始绕着金丹飞速旋转，融合交织。
而他的身体每一处，都有无穷无尽的生死之力涌入气海，融合成一股无形无色的力量，又倒灌入他的奇经八脉。
涅槃之力。
金丹飞速旋转，也渐渐地变成了半透明状态，而其中则依稀可见一个小人盘坐其中，双目紧闭，似乎在沉睡。
“半步元婴。”
封天榜空间内，那金衣男子自言自语道。
“生死之力融合，可怕的功法。”
“有意思，有意思。”
在最后一丝生死之力融合的刹那，张无机的身体泛起金色光芒，在洗龙池中也显得极为耀眼。
静静候着的二女被惊动，彼此面面相觑。
而张无机的神魂，则是在蜃龙本命幻境中瞬间睁眼。
“不”
“冥王。”
“你已经死了”
那几个高高在上的声音充满了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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