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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92章 公道

    天色昏黄,气温骤降。

    石桥下水面,点点雾气浮动,趴伏着的蔓延黑色山丘下,零零星星能看到三两人影。

    山间小路错综复杂,篱笆扎起的四方院中立着茅屋。

    屋顶炊烟袅袅升腾,屋子柴门上还贴着白脸的秦琼,黑脸的尉迟恭画像。

    “汪汪,汪汪。”

    不知从哪儿来的犬吠,一段长儿,一段短。

    很快窸窸窣窣的声响,从院子里传出。

    “吱哟”

    柴门露出一道缝来。

    啪嗒,突兀地,侧方横生一只大手,卡着门,一溜烟儿钻了进去。

    女人收了银子后,脸上的喜意还没有一刻,就转化为了浓浓的惊惧之色。

    “你个没良心的,老娘还不是受了伱的拖累”

    “害,不是什么大事儿,就简单问一问话而已。你只管往那陈行者头上推就是了,说他逼奸与你,此番事过我自养你一家老小,若是不愿,待事后,我拿十两黄金与你,海阔天高,你想去那儿就去那儿,谁也管不住你岂不是一桩美事儿。”

    声音顿了顿,阴鸷男子又接道“你如今有身孕在,万一,记住了是万一,坏了咱们孩儿性命,那样的话,我有的是办法拿捏他们。宰相门前七品官,我好歹是郡王府里的话事”

    荷娘就出声打断了男子的话。

    荷娘尚有三分犹豫问道。

    男人理了理嗓子,顺势抓出腰带中裹着的一大块银子,塞入女子手中。

    话到一半。

    小妇人轻哼了一声,神情却是有几分欢快的。

    阴鸷男人闻言怒极,额头青筋暴跳。

    她可没想到那陈行者竟还有友人,为其奔走。

    小妇人一把将男人推开道。

    “好你个没良心的,现在知道来了”

    “荷娘呀,我的心肝宝,我与你只说了就是,我听闻那秃驴有个好友,是书院里的学生,并且还在为其奔走,是以有几分担心”

    阴鸷男人就差拍胸脯了,说得那叫一个情深意切。

    男子上前一把搂住女人道,张口就是几句甜言蜜语。

    “可,可万一,当差的粗鲁”

    “我们的孩儿难道不是”

    撞入柴门的则是一高瘦男子,着一袭红袍,两腮无肉,鼻梁挺拔,眉羽间蕴藏三分阴鸷。

    “我的好人儿,心肝宝贝”

    门户打开,屋里走出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妇人,脸上涂抹浅浅腮红,碧绿衣裳,水润光泽,就是肚子隆起,一副有身孕的模样。

    “你”

    “哼。”

    男人眸子里有异样之色滚动,一只手紧了紧拳又松开。

    足足五两多重的银锭子,让女人咋舌不已。

    荷娘眼珠子转了转,不着痕迹拉开一尺的距离。

    荷娘扬起一只纤细的巴掌道。

    “你个死没良心的,之前你可不是这般与我说的。我放弃了大好前程,身子都许你了,什么内宅的消息,打探清楚了也告知于你,就等着你拿轿抬我回去,可你看看你办的事儿,你让我如今如何相信得过你”

    第二则是拿肚子里孩儿说事。

    不过,一是这女子说是那陈行者逼迫于她。

    “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之前不来找我,偏今儿来寻说吧有什么事”

    七郡王又是個信佛的,不想妄造杀孽,就把此女打发了回去。

    她本是王府上歌姬,做下丑事应当重责。

    “好人儿,我这不是来看你了吗”

    荷娘也就在家中安养,待此间事了,再谋长远。

    说来此女不是别人,就是那个所谓与陈行者私通的侍女。

    “无事,那府尹有个幕友,姓季,名长空,外面人称季先生,季师爷,背地里人唤其作死要钱,此人,我已经狠狠打点过了,来的差人不说把你当菩萨给拱起,也决计不会凶恶于你,况且”

    “那书院事大,我怕有差人来与你问询,是故,先过来与你打个招呼,你可记住了咱们是一条线上的蚂蚱。”

    “你什么意思”

    那男子又道,说得是有理有据,直拿话来哄。

    且把种种情况都考虑了进去,只是这荷娘可不是恋爱脑一流,能够在王府那种勾心斗角,暗流涌动之地,于一众舞女之中闯出名头,荷娘又岂会简单

    “空口无凭,你得有个凭证,白话于我,我拿什么信你”

    瞧着女人一哭,阴鸷男脸上冷意消退了三分。

    他心底是有过一丝一闪而过的杀意,可心中念头极转。

    若是荷娘不明不白死了,岂不是摆明了说陈行者的案子藏冤

    要是郡王动了真格,早晚追索得到自己头上。

    这般思忖好一会儿,阴鸷男子才咬牙道“我把上值的朱红牌一面与你为信,可好”

    “算你还有点良心。”

    荷娘这才破涕为笑。

    开封府既是金国陪都,府尹的权力自是极大,正儿八经正四品的官衔,若非是其中牵扯郡王,这事儿怎么都递不到府尹大人的案牍上。

    当然,就男女勾搭这么点事儿,府尹都没见下场,全程是由其幕僚季先生在处理。

    偏巧的是这人又有个名头唤作死爱钱。

    王仙儿要是能拿出个七八十两的金子,不用任何人出马,就能让陈行者出来。

    只可惜,这小孩儿,没这个财力。

    待林动赶到府城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

    通幽的境界,架风而行,脚程也比寻常骏马来的要快,问题是还得带一个小孩儿。

    总不能一路提着王仙儿走吧

    是以,林动搞了两匹凡马,一路骑马入城。

    到了县衙。

    林动亮明身份,直言说是要提审陈行者一案原告,被告。

    那衙门里的差人,本是对两人不屑一顾,都准备叫人打出去。

    可听闻林动是五龙书院的治经博士,随即态度就好了不少,直言说去请师爷。

    世间有妖魔鬼怪外道,自然就有对付他们的人。

    除了金国本身的龙气镇压,地方上靠的就是各大书院。

    尤其是五龙书院,连山和尚创立书院时,有过一段极为辉煌的时期,书院的山长名义上挂的衔职与四品官权力相当。

    某方面更甚一筹。

    而一直到几十年前金世宗上位,五龙书院才一点点落寞下来。

    不过,正所谓虎死架不倒。

    如今的书院哪怕不比过往,却也不是寻常人能开罪的起。

    是以,林动把身份一摆出来,差役态度就变化了。

    紧赶慢赶也不见怠慢,差役很快就入府通知去。

    可等了半天,不仅没见有谁来相迎,甚至连一杯茶水也无

    这下林动有些不乐意了,“耍我”

    一旁的王仙儿扯了扯林动衣角道“先生还请止怒,咱们可是来办事情的。”

    “止个屁”

    林动眉头一压,当即摇手一招,从阴土摄来一只虚空夜叉。

    如今天色黯淡,夜叉出没,正是合适。

    寻常人也瞧不见这玩意儿。

    虚空夜叉是地府夜叉中的一种异品,察天听地,一等一的好手。

    阴土传闻,地藏王佛手下的谛听兽,就把控着百万虚空夜叉

    正是此物,成就了谛听兽通晓古今世情的大神通。

    林动招手施法,这不听还好,一听杀心都起来了。

    “要升我们老爷的堂,报官费一钱也无升个屁哟,还狗屁书院先生,半点人情世故不懂呵,惹毛了老子我,先抓起来打三十板子再说”

    巴拉巴拉,一嘴的污秽之言,通过虚空夜叉的口传入林动耳朵。

    “王仙儿,跟我来。”

    林动只淡淡说了一句,就带着人往里县衙府邸里闯。

    “你干什么”

    守门的衙役不耐道,早瞧见一大一小在门口鬼鬼祟祟,若非是其他差人的面子,衙役早就打发走这两人了,他管什么书院不书院

    “哼。”

    林动嘴角扯了扯,“你们是不是很想睡觉”他随口一问。

    左眼里莲花印记飞出,金光闪过,咒印好似在空中放大。

    看门的两个衙役本来还想说些什么

    结果,眼皮不由地一沉,下一刻,靠着墙身子软了下去,眨眼之间,口鼻中传出了打呼噜的声音。

    “先生,这样好吗”

    王仙儿忍不住问了起来。

    “你不是想要给那陈行者讨公道吗我今儿就告诉你,指望别人给你公道,永远只是最下乘,记住了公道,只在拳头中。”

    林动的话,让王仙儿眼皮直跳,心底只觉得这位先生反复无常,各种道理都被他给说尽了。

    带小孩,横冲直撞入府衙,一路上但凡是有与林动多打几个对视的,无论是衙役,还是府内的下人,都软软倒了下去。

    事情干得利落,林动心中顿时清爽了很多。

    “果然,我还是习惯这种暴力破局的方式。”

    他心中道,本来还打算走个流程,如今一思忖,走个屁呦

    早就该逞强凌弱,世道法则本就是如此。

    讲什么规矩

    呵呵那都是约束下面人的。

    而林动现下施展的神通,便是“光暗曼陀罗”的封字法印。

    把精神一封,人不就疲软了吗

    光暗曼陀罗封一切有形无形之物,尤其是对方道行与林动差距越大的话,封印的范围也就越广

    打个比方,若是普通凡人。

    林动可以直接封了其阳寿,看清楚哦,是寿命不是性命。

    他可以让青年一瞬白头,生机丧尽。

    同样,也可以让年老者,眨眼之间满头乌发,青春再回。

    世人都说覆水难收

    有了光暗曼陀罗法印,修行到一定程度,林动轻轻松松就能做到让江河逆流,覆水归盆。

    “你,你怎么进来的”

    外面噗呲,噗呲的异常响动,自然也引起了府邸中人的注意。

    一个身穿玄色长袍的干瘦男人,大踏步出院门,一脸惊恐问道。

    此人两腮深陷,骨瘦如柴,嘴唇上稀稀拉拉几根胡子,脸色蜡黄,

    整个儿就一副被酒色财气抽干精神的模样。

    “走进来的呗。”

    林动上下打量此人,突兀一喝问道“你是不是那个死爱财的季先生”

    “尊下是”

    季师爷皱眉问道,来者不善啊,他心中砰砰地狂跳,手缩在袖子里,拳头攥得绑紧,强自镇定道。

    “我就是你口中那个百无一用的狗屁书生,我姓林,是五龙书院的新上任的治经博士。”

    林动张口就来,眸子底杀机隐显。

    季师爷的额头冷汗涔涔而下,心知这一回踢到了铁板。

    “抱歉,抱歉,是我嘴上无德,还请先生见谅,鄙人正是季长空。”

    “我好歹也是衙门里的师爷,他纵然仗着有几分道行也不至于杀我吧况且,杀官被龙气所厌,可是会折损神通,运道的。”

    季长空心里各种念头翻转,正想着怎么补救这事儿

    蓦地,又听林动语气玩味道“杀官是折气运,可问题是”

    声线拉长。

    “你是官吗”

    下一刻,简约的火焰长刀划过,人头冲天飞起。

    断颈间血尚没流出,就被火焰给封了伤口。

    澎咚

    干脆利落一声响,人头摔落。

    王仙儿浑身打了个激灵,下意识道“先生。”

    他话一出口,那人头正好滚落在地上,季长空那绿豆大的王八眼,正好与王仙儿对上。

    吓得王仙儿本就煞白的小脸,更加憔悴。

    “先生,你竟然杀了他”

    王仙儿忍不住问道。

    “不然呢”

    尸山血海打过滚的,杀妖魔无数,杀几个污吏算什么

    这种事情,对林动而言,不比拍死一只蚊子来的轻松。

    “走吧,去见见府尹。”

    正所谓有后娘,就必定有后爹。

    师爷都外号死要钱,那位府尹大人是个什么货色,还用得着想

    砰。

    人头在桌上滚来滚去,季长空的眸子都还没闭上,被林动推着玩耍。

    府尹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望向大马金刀坐下的狠人,不禁问道“这位爷,您这是有什么吩咐,小的必定遵奉。”

    腿肚子隐隐发软打颤,府尹一拱手抱拳问道。

    府尹姓李,相貌儒雅,举止得体,身后龙气法相是一只叽叽喳喳的云雀,正四品无疑。

    林动这边一落座,李府尹就起身抱拳相迎。

    至于案牍上师爷的那颗死人头,他全当没看见。

    “我是五龙书院的治经博士林动,来此是为了与那陈行者一案。”

    林动直白言道。

    “先生远道而来,阴山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李阴山吞咽了一口唾沫言道,颇显客气。

    人就是这样的贱皮子,你不给他上点强度,他就无视你。

    你一给他点颜色厉害,他能自个儿把自个儿腿打折了,跪下来迎奉你。

    说白了,骨子里欺软怕硬。

    林动端起茶碗来“李大人,你就说这事儿能不能办”

    “能,当然能。”

    李阴山话快如鞭炮,林动这边一落声,他立即就应了下来。

    不过,似觉得自己说得太快,又自个儿给自个儿找补道“先生既然来了,那必定是证据确凿,陈可常大师可常,是陈行者法号是有功德在身,必定是受人诬陷,唔,陈大师应该立即无罪释放。”

    林动一愣,反应过来。

    这马屁拍得

    林动脸抽了抽“不是要你放人,而是要求公道若只是让你放人这般简单,我何必专门跑上一趟。你去把原告,被告找来,再审一次。”

    黄龙士给的任务很清晰,自始至终都是断案,而不是救人。

    若只是为了救人,他随便施展个法诀,让阴差,夜叉,罗刹走上一趟就完事儿,自己何必跑这一趟

    “公道”

    李阴山眨了眨眼,立刻改口“好说,好说,我现在就派人,”

    当晚,荷娘都快睡下,迷迷糊糊,如虎狼的差役破门而入,连拖带拽给带入了公堂。

    “民妇冤枉啊,青天大老爷。”

    荷娘一见着穿官袍的,当即就上前跪道。

    她好歹也是郡王府里出来,见识过大官,一眼认出府尹的身份。

    “冤”

    李阴山冷笑,他这会儿正被一尊杀气腾腾的凶神给盯着,他才冤呢小命都不知道还能不能留住。

    “一切事端到底如何你从实招来。”

    啪嗒。

    惊堂木一拍,李阴山威严重重道。

    又片刻。

    形如枯槁的和尚,陈行者也被带了上前,腹部被铁链洞穿,斑驳的血迹,落满破烂衣裳,额头滚烫如炭火,若非是曾经有过一副练武的体魄,怕不是早就一命呜呼。

    “咦不对。”

    林动目光打去,那和尚受如此重伤,眸子里竟依然有一丝清明神色。

    公堂一头,荷娘哭哭啼啼把自己如何被和尚逼迫啪啪啪一事娓娓道来,一边说一边哭,哭得也是暴雨梨花,我见犹怜。

    “行了。”

    啪,惊堂木又是一拍,李阴山把荷娘的话打断道,哭声戛然而止。

    “自古奸出妇人口,怎可听信你一面之词。陈可常,我且问你,这妇人言你强迫于她,可是如实”

    李阴山问道。

    “大人”

    荷娘目露惊骇,心道不妙。

    站在府尹左边的王仙儿连连对陈可常使眼色,只待一句话,说出不是两个字来,李阴山就能当堂放人,救和尚出水火。

    林动此刻却是一语不发,眉头紧皱。

    “真是个奇怪。”

    林动心底无比好奇。

    这和尚

    和尚背后竟看不到一丝佛光来,既无佛光,亦无半点道行气息,若这也就罢了,说明他是普通人。

    可问题在于,凡人生老病死五虫缠身,身后多少会带一些光来。

    林动把光暗曼陀罗封在左眼,眼睛天然具备一定神通,能够参透人世间种种运行之气机,凡人,普通人一般是灰中带丝丝缕缕的白色。

    有文采的,秀才,举人,一般白中带着一丝青色等等。

    当大官的鸿运当头,要么是紫色,要么是如火朱红。

    皇亲贵胄则是淡金一流

    可这个和尚,陈行者背后无一丝光来,要么收敛极深,要么有可能这家伙比林动第二元神还要来的高明。

    但是这如何可能

    “陈郎,陈郎。”

    荷娘连呼了两声,眸子里泪光莹莹。

    “混账再敢暗暗勾引,本官就当堂重打你八十大板。”

    李阴山一拍惊堂木叫道。

    荷娘再不敢叫屈,浑身上下颤抖不已,这一回是真的怕了,可一想到刚才的言辞,若是此刻承认与人串通给和尚泼脏

    那,那岂不是要治罪

    荷娘一张小脸当即煞白,浑身似筛糠般颤抖不已。

    “阿弥陀佛。”

    陈可常一声长叹,幽幽念叨了一声佛号,跪地叩首,口中言称“的确是贫僧所为,败坏了佛门戒律,女施主清誉,恳请府尊治我之罪。”

    陈可常认罪,让王仙儿一双拳头攥紧。

    “我不信,我不信可常,你怎么能认罪啊根本就不是你啊你为什么要认罪”

    “这”

    李阴山两条眉头耷拉在一起,他倒是想放人,可别个自己都承认了,他还能如何

    书院的人既然要求一个程序正义,那么,李阴山也愿意配合演出。

    可主角不配合,那怎么搞

    总不能众目睽睽之下,乱说一通。

    李阴山不由得发愁起来,惊堂木拿起,悬在空中。

    “且慢。”

    在这个关键时刻,林动总算是出声发言。

    “看着我的眼”

    略微沙哑的声音中,透着一股别样的魔力。

    陈可常向林动望去,倒是神色如常。

    而那女子荷娘一仰头,望见林动那只特殊的左眼时,眸子里竟也出现了一朵莲花的影子。

    “听好了,你六根不净,封你虚妄之言,世事如何,贱人还不从实招来。”

    林动一声喝道,如当头棒喝敲打在人的头顶。

    荷娘浑身一颤,心底莫名多了一阵祥和之意。

    “陈可常到底是不是逼迫你之人,世事如何,且从实招来。”

    林动张口代审此案。

    “我”

    荷娘本想说确实是陈可常骗奸,可话题到了嘴巴边上,蓦地就发生了改变,“妾实被郡王府中的干事儿钱三爷骗了身子。有孕之时,钱三爷怕事露,吩咐妾如若事露,千万不可说我只说与可常和尚有好,因郡王喜欢可常,必然饶你切记,切记。”

    李阴山闻言大怒骂道“你这贱人,怎地依他说,害这个和尚”

    “禀大老爷,钱三爷怕被郡王责罚,是故让小女推到和尚头上,说他善良好欺说那郡王是假崇佛道,说愿意供养我一家,甚至能够娶我,小女一时间被猪油蒙了心肝对了,钱三爷,还与小女有朱红牌子为信,可以证明小女此事绝无虚假”

    巴拉巴拉一通,荷娘把如何坑害的和尚,一五一实地表了出来。

    待一番话说尽,荷娘这才恍若大悟,口中高呼;“妖法,这是妖法。”

    让人忍俊不禁的一点是

    荷娘口中一边说这是妖法,一边又大喊道“我说的都是真的,天啊我说的都是真的。”

    实在是好笑。

    “泼贱人屈了这和尚。来人抓入牢狱审问拷打,供认明白后,先待其生产,生产之后,发往娼府,罚其家一百贯,不,一千贯大钱。”

    “不要啊,大人,不要啊。”

    荷娘呼天抢地。

    两个差役上前摁住她的肩膀叫要拖走,正值此时。

    “啊啊”

    荷娘气倒,大叫了两声,不过是堪堪隆起的腹部,竟好似破了羊水。

    双腿之间,一片猩红。

    “救人,救人,我佛慈悲,大人还请看在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份上,容小僧与这位女施主接生。”

    陈可常当堂言道。

    这一场闹戏以来,他现下说的话反倒是最多。

    “这”

    李阴山眉头紧拧。

    “哪儿有当堂生崽的污秽了衙门重地。”

    他心中不爽,可目光却是望向一旁坐着安稳如泰山的林动。

    “救吧。”

    林动点了点头道,目光中闪过一丝怜悯。

    他怜悯的可不是那个坏女人,而是浑身上下血洞洞的和尚,正所谓自古好人难当,概莫如是

    这个可常和尚为了不祸及胎儿,不就差一点搭上自家的性命。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