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爆肚店还是得牛街，此时的牛街还叫牛羊街、石榴园、牛肉胡同。
最早主要是贩卖牛羊牲口的，慢慢的形成了小吃一条街。
此时卖爆肚的也就两三家，但这生意最好的还是得爆肚满。
十二点前你要是没来，那就不用去了，一点之前准排不上。
他们出发的时候是十一点，到的时候是十一点半。
这时候因为窝脖什么的都还没下钟，因此店里还有不少位置。
李修竹他们点了几份毛肚，除了牛百叶，还有肚仁，散丹之类的。
李修竹也没吃过百叶外的其他的，因此点了三盘百叶，一盘肚仁，一盘羊散丹。
就点单的这会功夫，来吃饭的已经越来越多了，老板刚给上三盘百叶，就已经没有空位子了。
“哥，这里人太多了吧。”
李修竹赶忙开口道“别说话，这牛肚要趁热吃最好，晚了味道就没这么好了。”
李修竹说着一筷子夹了满满一筷子牛百叶，蘸料里一蘸就放在了娄晓娥盘子里，这才也自己来了一筷子。
浓香的二八麻酱配上辣椒油在口腔里散开，香而不辣、入口醇香，加上那嘎吱嘎吱的口感，绝了。
娄晓娥看李修竹吃的这么香，加上也饿了，也尝了一口。
下一秒娄晓娥眼前一亮，也“嘎吱嘎吱”的快速吃了起来。
二人快速的下了两盘毛肚，速度才慢了下来。
“哥，这个东西这么好吃，为什么我爸说是下九流的人才吃的”
李修竹闻言尴尬的看向周围目光扫过来的人，顿时一个個看过来的人仿佛犯了错一般转过了头。
李修竹无奈的笑笑，这不是他的错，他想道歉来着。
但是这个时代就是这样，下九流就是下九流，低人一等。
李修竹看大家转头了也没再开口，而是对娄晓娥说道“小娥，以后不要再说什么下三流、下九流，大家都是人，唯一的区别无非是祖上发迹了与否。”
“咱们步入新社会了，不应该有旧社会的恶习了。”
娄晓娥吐了吐舌头开口道“对不起哥哥，我知道了。”
吃完饭娄晓娥看着李修竹问道“哥，我们现在去哪啊。”
“哥带你去见个人，哥也好久没见他了。”
李修竹带着人去了王府井外大街十三号。
敲了敲门，不一会门内就传来了声音。
“谁啊”
李修竹应声道“关大爷，是我，陈雪茹她男人。”
不一会四合院的大门打开了，关大爷看了一眼李修竹开口道“书看完了你这看的够久的啊。”
说着话，目光却一直盯着李修竹手上的白瓷瓶。
李修竹笑道“最近这段时间出国了，所以才看完学会了。”
“这不是刚忙完事，来看看您，顺便也来换几本书么。”
关大爷没回答李修竹的话，反而开口问道“你这是什么酒为什么我好像没看到过这样子的”
李修竹笑着递了过去的同时说道“茅台酒，现在的应该多是坛子装的。”
“这瓷瓶是新款，还没出售的。”
“内部带出来的，我托关系给您弄了一瓶尝尝鲜。”
关大爷闻言露出了笑容，除了古玩只有酒最得他心。
“好小子，有心了。”
“走，进去说话。”
“可惜我这没准备下酒菜，要是现在有盘花生米，咱爷俩喝一口，那可太美了。”
说着关大爷看向娄晓娥继续问道“你带这小家伙来是学艺的”
要不都说人老精、鬼老灵呢，到底活了四十多年了，一眼就猜出了一半目的。
“是、也不全是。”
“这是我小媳妇娄晓娥，想跟您这长长见识。”
关大爷一听，闻言嘲讽道“还真是够小的，小姑娘这么小你都好意思下手”
“不教、不教，你以后也别来了。”
娄晓娥闻言顿时不乐意了。
“你这老头怎么说话呢是我喜欢我哥在先的，而且你也不见得有我见识多，我还不想学呢。”
“呦呵口气还不小，那你说说你什么见识”
听到娄晓娥说先喜欢的李修竹，老爷子没那么生气了。
娄晓娥闻言傲娇的说道“你见过慈禧老佛爷夜明珠同材质手镯么”
“你见过象牙同心瓶么见过吴道子的八十七神仙卷么见过唐伯虎仕女图么”
李修竹懵了。
“小娥你见过八十七神仙卷”
他能欣赏的画作不多，除了山水画，最喜欢的就是八十七神仙卷，可这画不是在徐悲鸿那么
“见过啊，我爸有一次带我去徐伯伯家看的。我爸想买来着，徐伯伯没卖，但是我见过的。”
关大爷也没想到娄晓娥见过这么多好东西，开口问道“这谁家的闺女不一般啊”
李修竹说道“老爷子听过娄半城娄老板吧，她是娄老板的女儿娄晓娥。”
闻言关老爷子这才点头开口道“进来吧，既然是娄老板的女儿，那也不是你能用什么手段弄去的。”
“不过我还是要说一句，我收徒不收品行不端的，你可别败坏了我关唯清的名声。”
“放心老爷子，我家娥子最是心善。”
老爷子闻言摇摇头说道“我说的不是她，是你。”
“至于她，可旁听、你可教，能学多少看她本事了。”
李修竹愣了。
“为什么”
老爷子似乎知道李修竹问什么，开口道“一行有一行的规矩，我们那个时代，女子无才便是德，因此无论是什么传承，都讲究一个传儿不传女。”
“但到了你们这辈不用了，李先生都说妇女能顶半边天了，她既然有这个天赋和见识学一学没什么，只是不能从我这传。”
李修竹沉默了一下忽然开口道“虽然莪从未想过拜师，但您是第一个不求回报教我东西的人。”
“所以您这师傅我认了，不过我不太懂礼节，也不善礼节。”
“所以只帮您传艺，不给您尽孝可行”
关唯清闻言也不生气，好笑的说道“老头子我少说还能活个二三十年，而且有儿子，不需要你尽孝。”
李修竹闻言点头，暗道你怕是不知道，你儿子过几年就跑了。
三人说着话进了屋，关大爷一进屋就说道“书。”
李修竹将之前借的三本递了过去，关老爷子放了起来却并没有第一时间拿出新的书，而是拿出了三个瓷杯开口道“先看看这三个杯子，说出了朝代来历我再给你拿别的书，不然的话你就打哪来回哪去吧。”
“对了，小心点看，这里头有真东西，很金贵。”
李修竹看了一眼直接开口道“开片大片纹、有龙眼、色白简约、胎薄厚釉有玉质感，这是北宋官窑的六棱釭杯。”
娄晓娥则是看起了一个小鸡啄米碗，在李修竹放下六棱釭杯的时候开口道“这个是成化鸡缸杯，这个色彩挺好的，不过没我家那只好，”
“我家那只更形象一点，碗更薄，打光透亮，比你这个好。”
“不过我看了，你这个好像是也是真的，不像是假的。”
关大爷闻言一笑，开口道“得，你这个小媳妇家里好东西是真的多，我这东西看来是难不倒她了。”
“那你们猜猜这最后一件是什么，猜对了我一人送你们一人一件藏品，猜不对了，那就只有书籍了。”
娄晓娥好奇的凑了过来看向最后一件瓷器。
这是一件珐琅彩小碗，内蓝外黄带彩，碗底落了三字款，聚朋友。
李修竹心中一动，这老小子不厚道啊。
娄晓娥说道“这看起来只是一个珐琅彩小碗，珐琅彩盛行清宫，这应该是清朝的。”
“其中雍正和乾隆年间产量最多，这瓷器底款只有聚朋友，我也分不清哪个年代的，甚至连真假都不好分。”
关老爷子笑着点头，娄家这小闺女有点意思。
说实话他是真的动了收徒的念头了，这可比李修竹这门外汉好多了。
不过李修竹他也是满意的，三本书不到半年就吃透了，单凭那一眼认出北宋官窑的眼力，他就是喜欢的。
“这碗是清末的，至少这落款是清末的。”
关唯清闻言一怔。
“你怎么猜到的”
瓷器的底款基本都是瓷器成型后后烧上去的，因此底款也只能代表了底款的时代。
“猜的。”
“猜的”
看关大爷皱眉，显然对这个答案不满意，李修竹解释道“没错，就是猜的。”
“之前听人说清末时四九城的四门税官关系很好，后来为了彰显友谊就定了一套酒碗。”
“再加上他们又叫师傅你九门提督，所以我猜测就是这套吧。”
关大爷这才释然，开口说道“你猜的没错，这就是当初我家的那只碗。”
“另外三只碗分别是茶飘香、酒罢去、再回楼。”
“可惜，我找了一辈子，也没找到另外三只小碗。”
李修竹笑道“放心，总有一天能找到的。”
这不是安慰，而是事实，只是不是现在罢了。
李修竹是知道这三只小碗去向的，但是知道也没用，现在破烂侯还没收破烂，他找不到人的。
“希望吧，你要是能帮师傅找到另外三个小碗，师傅这一屋子的宝贝给你留一半。”
李修竹闻言笑道“那一言为定。”
他没韩春明那么圣母心，老爷子敢给他就真敢要。
“一言为定。”
说着老爷子继续道“师傅说话算话，除了这聚朋友，你和你媳妇一人拿一件吧。”
李修竹笑道“不急。”
“小娥你看吧，你喜欢什么就拿什么，正好哥还没送过你什么东西。”
关大爷一眼就看穿了李修竹心中所想，闻言笑骂道“猴精都没你精。”
说这转头对娄晓娥说道“挑去吧，不过柜子里的东西让你男人给你拿，你要是给我cei了，那我可不让你们啊。”
娄晓娥闻言嘿嘿一笑，也知道他男人是让她捡贵的挑呢。
别说，这老小子好东西还真不少，不过物以稀为贵，那些常见的她反而没急着选。
忽然一个粉红色珐琅盌出现在娄晓娥眼中。
娄晓娥眼前一亮，开口道“哥我喜欢这个粉碗，你帮我把这个拿下来行么”
李修竹顺着娄晓娥的目光看到那个粉碗也是眼前一亮。
粉红色的瓷器，他也是第一次见。
关唯清笑道“你这小媳妇没白娶，这小碗是康熙年间的珐琅碗，至今你师傅我也只见过这一件粉红色的。”
“往后几十年，绝对值大价钱。”
乱世黄金、盛世古董，古董想值钱得进入盛世才行。
李修竹上前拿下来小碗后看了一下，这才递给了娄晓娥。
娄晓娥欢喜的看了两遍，这才放在了桌子上。
“哥，我以后能拿这个吃饭么我太喜欢这小碗了。”
关唯清老脸一抽。
“我忽然有点后悔了，你家这败家娘们是真的敢啊。”
“这可能是存世仅一件的好东西，别人宝贝着还来不及，她居然想拿去吃饭。”
娄晓娥嘻嘻轻笑道“嘻嘻，不行么”
李修竹闻言看向老爷子瞥过来的杀人目光，尴尬的笑了笑说道“行，既然是我们小娥的了，怎么用都是我们小娥说的算。”
“这算是哥送你的，你再挑一件。”
说着李修竹看向关老爷子笑道“师傅，咱们可是爷们，一言九鼎、驷马难追的啊。”
“哼，我才不会为了件东西败坏了自己的名声呢，不过今后你们别想从我这拿走一件好东西，太暴殄天物了。”
李修竹闻言笑着说道“不是吧师傅你不是说好了，我给你找到小碗，你这东西分我一半么”
关唯清闻言没好气的冷哼一声道“哼，那也得等你找到了再说。”
这时娄晓娥忽然指着博古架上的一个镶金边的盒子说道“哥你帮我把这个盒子拿下来吧。”
老爷子听到这话，下意识的顺着娄晓娥的目光看了一眼盒子。
紧接着老爷子嘴角一抽，紧张的说道“能不能换一个”
二人一听就知道这里面是好东西，二人对视了一眼，娄晓娥忽然叹息道“没想到大名鼎鼎的九门提督居然是也是个出尔反尔的人。”
“算了，不要了，改明我就让我爸和我姐给关大爷宣传宣传。”
“也是，区区名声怎么能比得上真材实料的好东西。”
关唯清麻了，阴阳谁呢威胁谁呢
“呵呵拿你去给她拿。”
您要不这么咬牙切齿，我就真相信您大方了。
不过李修竹不带怕的，上前拿下了盒子。
别说，这盒子重量是有的，还不轻。
李修竹把盒子放在了桌子上，打开后愣了一下。
只见里面是一根根长条形雕刻物。
印章这东西很值钱么看这大小又不可能出现玉玺。
李修竹刚想拿起来挑一下，就被关唯清阻止了。
“你别挑，既然说了让你小媳妇挑，那你就别挑了。”
“过来坐，陪你师傅喝两杯。”
李修竹闻言摇了摇头，笑着坐回去的同时开口道“师傅这是没花生米也能下酒了”
关唯清没在乎李修竹的调侃，认真的说道“我怕我喝少了不让你们出门。”
嘶，这是藏了什么秘宝了么
就在这时，娄晓娥拿出了一个印章看了又看，李修竹忽然注意到老爷子紧张了。
嘶，这就是最值钱的那个
“哥，我觉得这个印章好配你。”
“刚才你送了我一个碗，现在我送你个印章吧。”
关唯清闻言叹了口气说道“你这小媳妇不但眼力好，运气也好啊。”
“罢了罢了，既然天意如此，那就都给你好了。”
说着关唯清上前，将盒子里这方印空缺位置旁的两方印也递给了李修竹。
一套的李修竹诧异的看了起来，第一个印没认出来是什么字。
但第二个他认出来了。
南京解元
这是谁的印这印有什么特殊的么但当他接过娄晓娥递来的印后愣了。
江南第一风流才子。
嘶敢用这方印的人他似乎猜到是谁了。
再看那认不出来的两个字，似乎是有点那意思。
“这是唐伯虎的印章”
难怪老爷子这么紧张，南京解元就已经足够珍贵了，但江南第一才子的嚣张则更加珍贵。
“没错，昔年我父亲在八国联军进bj的时候收到的。”
“好好保管，要是这个丢了或者毁了，那你可就是罪人了。”
李修竹挑挑眉，想的则是这是印钞机吧，有这个东西仿造唐伯虎的画不要太简单。
老爷子仿佛一眼就看穿了李修竹的小心思，笑道“想拿去仿制这恐怕不行，唐伯虎的东西不是你说仿制就能仿制的。”
“他作画写字，你至少得学个九成像才行。”
“不过你真能学九成了，也就足以在史书上留下自己的痕迹了。”
“到时候开创一个流派也不是不可能，没必要。”
李修竹闻言打消了心中的想法，但是却依然开心。
有一点娄晓娥说的没错，他觉得这个印章很配他。
可惜若是天下第一风流才子那就更好了。
“行了，东西拿了就走吧，老爷子我得难受一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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