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王晋等人忙着清点石洞宝藏，才到一半，宁太便从十丈山带回来宽叔的话，十丈山残存的匪人不出所料，在宽叔占领寨墙，摆出硬弓强弩后不久便果断投降了，一清点，意外发现山匪残存有三四十个，人数之多，竟与溪水乡勇相当，宽叔只能把他们捆起来看押！目前那边除了照顾伤员，也在尝试搜刮！
“你再去一趟，让宽叔严审俘虏，挖地三尺也要找出陆大手藏东西的地方！”王晋恶狠狠的交代，十丈山与老鹰岩不同，那边都是悍匪，不养家眷的悍匪，溪水不可能收留这么一群恶狼，所以他不在乎宽叔多砍几个！
“哦，对了，宽叔说，他在寨墙上似乎看到了一群濮夷人躲藏在咱们之间的松树林中，我回来的时候特别留意了一下，却没什么发现！”
“濮夷？”王晋一听顿时皱了眉头！
当初，王晋同老寨主商议过，等溪水乡勇扑向匪山之后便想镇北发出警示，一来确实怕个别山匪流窜过去，二来也是溪水又一次立威的好机会，对溪水将来主导绥阳山脚这一片是有好处的！当初并不知道濮夷跟匪山有联系，自然警示消息也包括传给濮夷！只是没想到，前脚这边平凉两家匪山，濮夷人的身影后脚就出现了，来得好快啊，看来还真是有蹊跷。
想了一会，王晋才对宁太说到：“告诉龚柜大哥，这边的事交给他了，再把石猛，石永叫来，拿上弩，再带上熟悉这一带的郑福！咱们去会一会濮夷人，再去一个人通知宽叔那边，抓紧时间收拾，咱们随时准备撤会镇上去！”
“诺！”宁太抱拳领命，但却没有第一时间离开而是又问了句：“可是松树林这么大，刚才我也找过，没发现什么踪迹，恐怕！！！”
王晋一提手中的刀子，把它扛在了肩上，这才慢慢悠悠的往老鹰洞洞外走去：“你忘了？黄豆子不是一个现成的向导么？你找不到濮夷人的踪迹，他却应该能找到！他自个就是濮夷人不是！”
隐匿行踪绝对是一门深奥的技艺，王晋所知一二是因为后世资讯发达，侦查队在乡勇的棍棒威胁下练得也算不错，不过这些在濮夷人面前，那真得不值一提，黄豆子只在松树林看看草，看看树，闻闻味道转悠不到半刻钟，就有了大致的方向，而王晋与宁太等人还是懵懵懂懂一无所知！
很快，在一个矮坡处，黄豆子停下了脚步，突然面朝四周大喊了一通濮夷语，达叔不在，王晋等人自然是听不懂，但这并不妨碍大家知道濮夷人在附近。溪水人纷纷紧张得提刀戒备，胆小的郑福不明所以，更是害怕的像个小媳妇猫腰贴紧了宁太。
“#@#￥@%￥”
“#@#￥@%￥”
风声过后，同样的夷语回应传来，让人郁闷的只是这回应从四面八方传来，石猛后知后觉的错愕自己被包围了，王晋则无所谓，他拍了拍石猛的肩膀，冲大伙低声说到：“人家濮夷那是世居大山的民族，怎么可能一点本事都没有，你们也别气馁，记得我跟你们讲得与周遭环境融为一体，草动人摆，树摇影歪么，其实道理还是一样的，只是人家做得更极致，做得更贴切，自然就能骗过你们的眼睛而已。”
王晋的轻松无疑给了大伙信心，宁太反应也快，问到：“小郎是说，咱们也可以做到？”
“那是肯定的，只要你们肯吃苦！”王晋笑了笑点头。
正说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矮坡后面闪了出来，迅速靠近王晋等人，王晋定眼仔细一看，确实是个熟人，正是黄普头人的儿子，濮夷少头人黄争。
待黄争走得近了，面带微笑的想要打招呼，王晋却抢先开口：“争哥哥，好久不见！不知你引我来此相见，是有什么想法？”
“啊！”黄争没想王晋一见面就揭穿了自己，尴尬的挠挠头：“晋郎怎么知道我故意引你过来！”
王晋心里挺乐，黄争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侦查队都找不到濮夷人的踪迹，宽叔却能那么恰巧的‘发现’有濮夷人靠近十丈山，这除了想引王晋出来，还能是什么。至于危险，王晋实在想不出濮夷有什么理由害自己，所以他来了，很坦然。
濮夷都是直爽汉子，显然‘用计’让黄争很别扭，他满脸委屈的解释到：“晋哥，争也是迫不得已，这些都是阿爹交代的，我只是照办！”
“没事，说说吧，什么事这么慎重！”王晋笑着锤了黄争胸口一下，黄争非但不生气，而是爽朗的也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黄争却用眼神看了一下陌生的郑福，摇摇头：“这儿不能说！”
王晋皱了眉头，但还是尊重黄争，随后两人爬往矮坡顶，王晋是真累，待确定无人可听到两人的对话时，便一屁股坐了下去！
“说吧！我听着！”王晋抬着头，本来想晒晒阳光，却发现郁郁葱葱的松树将午日的光线挡了个七七八八，根本晒不到，难怪矮坡顶没有多少植被生长，只有往年掉落的针叶铺了厚厚的一层，坐上去如同棉花垫子一般！
黄争不知道王晋在开小差，他只是努力在组织自己错乱的语言：“事情是这样的，当初，其实，娄家还没倒阿爹担心过不下去，所以。。也不是想怎么！”
“停，停！”黄争语无伦次，王晋本来想等黄争先开口，他顺着说，如今一看却是行不通，只能帮他起头了：“我知道，你阿爹派人入了土山庞绩手下，是吧！”
“啊！”黄争一愣，反而更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说！
见黄争只顾惊诧不会说话，王晋只能接下去：“当初其实就算溪水不准备与娄家争斗，濮夷也有动手的打算，对么？”
“对，嗯，不对！”黄争这会反应过来，但到底对还是不对，说得更糊涂，好在黄争解释到：“阿爹说，那是预备手段，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动用！”
王晋心里一个赞，这话肯定不是黄争说的，更像他爹黄普头人，也说得确实精明，这么一说，什么时候是万不得已自然是濮夷自己决定，主动权也就在濮夷哪里了！但由此产生的疑惑就更多，王晋便问到：“但如今娄家已倒，你阿爹对土山有什么打算？为什么不撤回人手！”
黄争这时突然对王晋抱拳一躬身行了个礼，而后才说到：“阿爹说，这事是濮夷不对，当给晋郎和石老太公道歉，土山的人手一直没撤，原本是防备溪水不守诺言，不能善待濮夷的准备！”
“原来如此！”王晋恍然大悟，他还真就没往这方面想。
黄争却很惊讶王晋的平静，他都预备好了王晋暴跳如雷，大骂濮夷不信任溪水，或者指着濮夷勾结山匪祸害一方！王晋一点不会怪黄普头人，防人之心不可无，人家这么做在王晋看来本就是无可厚非的。至于山匪，黄争更没法理解王晋对山匪的看法，在王晋看来，这些人无非是在这乱世之中因为这样那样的无奈理由，才落草为寇，都是可怜人而已。
王晋见黄争有一次呆滞，不由好笑：“那如今呢？”
黄争反应过来后脸一红，忙接着讲到：“如今！阿爹说，土山的事可以了结了！他还说，虽然不明白溪水为何要来招惹匪山，反正是动了手，如果溪水对土山也有兴趣！濮夷愿意两家联手！”
王晋立马回想起手里的关于土山的情报，又斟酌着此次出兵匪山的因由,自然是对再灭土山砰然心动，但但他真不认为溪水打得过，突然想到濮夷的内应，他试探的问到：“有把握？”
说到这个，黄争不知怎的，却是突然有了很大底气，拍着胸脯说道：“这事有九成的把握能成！”
王晋心里有些惊叹，黄争不太会说谎，说有九成把握那就肯定是有什么依仗的，但同样因为他实诚，说还差一成，那铁定就是有难处的。他必须弄清楚：“那你说清楚，成的九成何来，不成的一成又是什么？”
黄争点头，伸出四根指头认真的说到：“九成是，土山有兵二百余众，有四成是以前土山留下的老匪，还有两成才是庞绩和他的兵卒！还有四成则是濮夷人！”
“我靠！”王晋不由惊愕，黄豆子的口供里只知道有濮夷人渗透土山，却不知具体，那知道竟然都占了四成，黄普头人还真是不做则以，一动就来狠的。但王晋不由惊奇的问：“庞绩如此无能？不该啊，他怎么在匪山活下来？”
“晋郎想差了！”黄争摇头：“庞绩不是无能，而是无心，濮夷当初找到他，阿爹都没怎么说条件，他便一口应下了所有事,我也不知道具体，反正我阿爹说，庞绩之所以不介意，是他根本就不打算留在匪山，这只是他一个安身之所！”
王晋沉默了，一个大胆的猜测涌现在心头，半响，他起身丢给黄争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还真是个好机会！我去会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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