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九月，天一点点转凉，秋雁南去别有一番苍凉的味道。 </br></br>新知府到任后，得知商会对于上一任知府高明城升迁的巨大作用，给予了商会非常宽松的政策。</br></br>与高明城不同的是，这一任知府是进士出身，而且做过翰林，将来或者大有可为，与宁化知县叶名溯一样，属于履历派。</br></br>这种人一向有背景，于政绩和名声很</br></br>商会得到便利，生意越做越大，除了银号和商会分馆开设到汀州府周边府县，连南京那边也有了汀州府商会的分馆。</br></br>南京的商会分馆，更像是后世的办事处，负责跟南京以及南直隶各府县的商人交流买卖之事，惠娘没有亲自负责，派了韩五爷过去主事。</br></br>韩五爷说书人出身，能说会道，再者韩五爷是完全可以信任的“自己人”，用起来放心。</br></br>韩五爷过去办的第一件事，便是推销自家生产的彩色年画和成药，顺带帮汀州府商会做宣传。</br></br>入秋之后，便到了年底印制彩色年画之时，印刷作坊每天都要加班加点，专程到汀州府城批发彩色年画的商贾，江南湖广和四川都有，甚至北方的一些府县都听闻汀州府的年画印得精美，有行商千里迢迢过来采购，一次就运走上万张。</br></br>印刷作坊从最初宁化县开办时的二三十人，发展到如今两地两个工厂三个储运仓库和八个生产车间的三百余工人，男工和女工各司其职，印刷各环节条理明确，流水化作业除了保证效率外，还最大程度地保证了技术不外泄。</br></br>印制彩色年画到了第三个年头，外间仿造的不少，但都是画虎不成反类犬，那些质量差的彩色年画在市面上基本没什么销路。</br></br>年画虽为消耗品，但每家每户一年最多需要一两张，再加上正版年画本身价格不是很贵，但凡家里有点儿闲钱的，都会买一张回去挂着，图个喜庆。</br></br>而沈溪也充分考虑到市场反应，每年印年画前，他会亲自绘制新的原画，务求做到每年推陈出新，年画的图样从第一年的六种，到第三年已经发展到有二十九种之多，足以让百姓有充裕的选择余地。</br></br>沈溪还在不断改进技术。</br></br>经过这几年研究，彩色年画的印刷技术已经越发成熟，印出来的年画线条颜色描彩鎏色都美轮美奂。再加上一些有故事性类似于连环画的大张彩色画，使得年画的品类更加丰富多样。</br></br>周氏年中生下龙凤胎，加上印刷作坊日进斗金，一天到晚都乐呵呵的，快到合不拢嘴的地步。</br></br>惠娘帮忙买了院子，如今已在进行修葺和装饰，到年底之前就能乔迁新居，周氏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br></br>药铺里只要没客人，她就会把谢韵儿拉到一边唠嗑，天南地北什么都谈，连带把谢韵儿也快教导成喜欢说人家长里短的小妇人，沈溪发觉谢韵儿到晚上聚在一起吃饭时，话多了不少。</br></br>谢韵儿这边也是人逢喜事，除了自家住的院子得到惠娘馈赠外，年底时她的祖父和父亲就要出狱，她准备亲自去京城接他们回乡。</br></br>这天晚上，周氏先让秀儿去给沈明钧送饭，左等右等秀儿都回来了惠娘也不见人影，这才招呼大家坐到餐桌前。</br></br>家里人不少，除了两家人外，还有谢韵儿和奶娘胡夫人。</br></br>沈明钧工作忙，一般很晚才会回来，周氏坐完月子，通常吃完饭就会带沈溪回家，而林黛在有月事之后，就不再允许与沈溪同床，甚至连同房都不行，每天只能到药铺二楼跟陆曦儿同房睡。</br></br>“……我这些天正在筹备，把商会做到省城去。”</br></br>吃到一半，惠娘从外面回来，上楼简单收拾后才到后堂坐下，第一句话像是在对周氏和谢韵儿说的，但其实却是说给沈溪听。</br></br>之前不管惠娘有什么大的决定，都会私下里跟沈溪商量。这句话其实是在对沈溪说，你晚上到我房里来一趟。</br></br>谢韵儿笑道：“姐姐的心也太大了，这南京那边还没个着落，就要做省城的生意。难道姐姐嫌现在赚的银子还不够？”</br></br>周氏道：“银子又不烫手，自然是赚得越多越好，可是……省城那边人地生疏，是不是往后面拖拖？”</br></br>惠娘笑盈盈道：“我倒是不急，是新任的安知府帮忙操办的，对商会而言别无选择。再说了，若小郎中了秀才，以后每三年都要去省城考举人，到时候也能有人帮忙安顿照顾，不是挺好的吗？”</br></br>说着，她用怜爱的神色望着沈溪。</br></br>在两家人中，对沈溪宠溺最多的不是沈明钧夫妇，反倒是她，也是惠娘感恩图报，对沈溪视若己出，对沈溪甚至比对陆曦儿还要好。</br></br>沈溪扒了一口饭，嘴里嘀咕：“姓安的估计没安好心吧？”</br></br>周氏骂道：“混小子，说什么呢？连知府老爷也敢骂，活得不耐烦了？”</br></br>惠娘也埋怨道：“是啊小郎，你怎能随便说安知府的坏话？他一到汀州，马上组织人手修葺城墙，同时与商会合作赈济灾民，事事都亲力亲为，而且他一向有清誉，我能为民做主的好官。”</br></br>沈溪不与大家伙儿争辩。</br></br>要说沈溪对于识人还是有些自信的，新任汀州府知府安汝升四十多岁，一为捞政绩而来，做事比较积极主动，什么都想插一脚，加上身边没带家眷，见到惠娘后带着一股很不寻常的神色，令沈溪心生厌恶。</br></br>按照当下人的审美标准，惠娘算不得绝顶漂亮，这安汝升应该并非是惠娘的人，而是她背后的商会，以后这安汝升必会利用商会为他攫取钱财和政绩，为官可能比高明城还要恶劣。</br></br>到晚上夜深人静时，沈溪摸黑到了药铺后门，惠娘帮忙打开门，二人一起上楼，进到房间里，惠娘已经把洗脚水准备好了。</br></br>沈溪眼，书桌上摆着笔墨纸砚，娘即便回到家也勤于生意，不敢丝毫懈怠，或许这也是她的精神寄托所在。</br></br>“有些凉，姨再去打一壶热水上来。”惠娘转身要下楼去。</br></br>沈溪却拉着她：“姨，我已经长大了，不用每次来都让你洗脚。”</br></br>惠娘笑着溪，道：“就让姨多为你做点儿事吧，等你再长大些，姨就不能再帮你做这些事情了。若被你娘知道，她肯定要埋怨我，我都不知该怎么对她解释。”</br></br>惠娘还是下楼去厨房那边，把灶台大锅里温着的热水打上来，不过沈溪却坚持自己洗。</br></br>这次惠娘没再勉强，当沈溪泡脚时，她把商会往省城福州的发展详细计划拿出来给沈溪是依据之前沈溪给她写的计划，亲自写出来的，关于选址人手经费调度等等，条理分明。</br></br>沈溪越来越觉得惠娘精明能干，是个不折不扣的女强人。要是在几百年后，她即便管理一家资产上亿的大公司，也肯定是行家里手。</br></br>“你得如何？都是学着你来的，可惜姨没你那么聪明，能把事情想得面面俱到。”惠娘脸上挂着笑容，以前无论做什么事，沈溪都会给她安排得周详妥当，她只需按照详细的计划实施就可以了。</br></br>就算没有丈夫在身边照顾，她也感觉有了依靠，她很喜欢这种小女人的感觉，毕竟在外奔波劳累，很多事让她身心俱疲，回来后有人出谋献策，跟她商量一下事情，让她感觉分外安心。</br></br>“呃……”</br></br>沈溪把惠娘书写的计划书仔仔细细端详一遍，想找出其中的疏漏，在这种事上，他可不能鼓励惠娘，一旦让惠娘有了自立自信，那以后惠娘可能就用不着他了，他还怎么过来夜半相会，得到惠娘的温存软语？</br></br>“是有些问题，姨，也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br></br>要在一份计划书中挑毛病还是很容易的，沈溪头脑灵活，再加上本来惠娘就有思虑不周的地方，沈溪很快就找出很多问题，“安知府毕竟是我们汀州知府，就算他帮忙把商会发展到省城，那边官府又该如何联络呢？”</br></br>惠娘想了想，道：“应该不用吧，我们在南京那儿，不也没跟官府联系？”</br></br>沈溪摇摇头：“南京可是六朝古都，十朝都会，即便现在已经迁都，但依然是大明的留都，设有六部等机构，达官贵人多不胜数。在这个地方当官，求的是个安稳，各级官府不会刻意跟商会索要钱财，再加上我们在南京不过是设立了一个‘办事处’，帮忙联系一下客商，连银号都还没运作起来，官府怎有心理会？”</br></br>“省城则不同，福建之地，山高皇帝远，官员过来为官求的是什么？要么是政绩，要么是钱财！若我们不能满足他们的胃口，他们就会暗中使绊，官府要对付商会，那还不是轻而易举？”</br></br>惠娘点点头，脸上带着为难：“那……那该如何做才好？我们跟省城的官员，不熟啊。”</br></br>沈溪笑道：“我们不熟，安知府就熟了？他之所以要把商会开到省城去，其实是想借机索贿，同时还可以用商会的名义向上司行贿……”</br></br>“姨，你只管给他银子，让他帮忙‘疏通’，他肯定会把银子收下，贪墨部分，再拿出部分来孝敬上官。到时候商会开到省城，就大致没什么问题了。”</br></br>惠娘带着疑惑道：“安知府为官清明，怕是不会收下吧？”</br></br>沈溪带着几分自信道：“姨若是不信，那咱们走着瞧。”</br></br></br></br>PS：第九更！同时也是月票满1740票的加更！</br></br>啥都不说了，天子已经尽力而为，剩下的的！加油！</br></br></br></br>（作者通知：请使用小说APP阅读，免费无广告，网页版影响阅读体验 请关注微信公众号 appxsyd（按住三秒复制）安装小说客户端！<script>dudu1();</script><script>dudu2();</script><script>dudu3();</scrip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