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女生小说 > 麦子戏社 > 分卷阅读134
    们一定会走出荒野,走出国门,让全世界,看到中国艺术的风采。

    李香庭与老教授在这里住了一夜,与灯一师父长谈。

    他问灯一师父为何不修那坍塌的殿墙,原来,并非不想,而是他们所收到的香火钱几近于无,平时一碗粥都难喝上,现下又是寒冬腊月,蔬菜难生,所食皆是田地里所种的萝卜、马铃薯和一些香客送来的柿子白菜。那墙倒得七零八碎,没几块能用的砖,他们根本没钱去买一砖一瓦,再加上灯一师父年迈,身体又不好,这事便一直搁置着。

    李香庭便主动把活揽了下来,寂州物价低,吃喝又由学校免费,他的薪水全都存了下来,虽然不多,但买些砖瓦还是绰绰有余。

    即便倾尽所有,但能救这些文物于水火,也是值得的。

    李香庭买了辆二手自行车,一得空就拉上教授往寺庙跑。

    老教授舍不得学生,本就多留了两月,等放寒假再回去,现在又因为壁画想继续留任。只不过他也上了年纪,精力有限,每回跟李香庭过来,也就是看看壁画、打打下手。

    一月底,天寒地冻。

    前天下了一场雪,今天虽阳光明媚,风却还是刺痛的凉。

    李香庭正在搬砖,老教授坐在阳光下喝水,他坐了好一会,见李香庭干劲冲天,不知累似的,忙活了三四个小时就没停下过,叫道“香庭啊,过来歇会。”

    “不了,我不累。”

    老教授手挡在额头前,眯着眼往天上看去“还是我们杭州舒服,你有没有去过杭州”

    李香庭停下动作看过来,认真回答前辈的问题“还没,以后有机会一定去看看。”

    老教授放下手,又喝口水,看李香庭熟练的动作,心里感慨这小伙子,真是学什么都快,做什么都充满热情,若天下青年皆如此,国何愁不兴。

    他会心地笑了“咱们两个真是,放着舒服的假期不过,跑这荒郊野外做苦力。”

    李香庭也跟着笑“可我觉得这更有意义。”

    “是啊。”老教授放下杯子,扶墙起身,再次拿起扫把扫雪。

    明尽提着水桶过来,老教授同他说笑“明尽小师父个子不高,劲却不小。”

    明尽看过来,纯净地笑了。

    “你多大了”

    明尽放下水桶,用手比划。

    “十二岁,还没我的小孙女大。”老教授握着大扫把用力横扫而过,“小师父,来和我这老爷爷比比,谁扫得快。”

    明尽小跑回殿里,拿扫把,出来,同他一起扫雪。

    李香庭踮起脚望过去,见老教授与小和尚玩闹着,好不快活。

    真是个老小孩。

    晚上回到宿舍,食堂早就关门了。李香庭在街上买了点包子,又自己煮了点粥,端去跟老教授一块吃。

    两人狼吞虎咽用完餐,教授无力地躺在床上,腰疼得直皱眉。

    “您趴下,我给您揉一揉。”

    “还真得揉揉,怕是腰疼病又犯了。”

    教授趴下去,李香庭坐到床边,帮他捏“重吗”

    “轻了点。”

    “您这么吃力”

    “以前在杭州就经常去按腰,一开始也不吃力,慢慢就受得住了。”

    “这样呢”

    “可以,往下面点。”

    “这里”

    “对对对,”教授闭上眼,长叹口气,“舒服。”

    李香庭手都酸了,自己年轻身体好,这些苦不算什么,但教授到底上了年纪,总是跟着自己搬砖砌墙,身体难免受不了。

    风吹日晒的,两人都黑了不少。

    李香庭看着他晒黑的苍老双手,还生了冻疮,心疼起来,不由又想起李仁玉,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还活着吗香楹过得好不好香岷适应广州的生活吗阿阳又在干什么。

    每想起他们,心再次揪起来一般,沉闷又难受。

    老教授的鼾声将他拉回了现实。

    李香庭手上轻些,再给他按了会,才将被子拉过来盖好,蹑手蹑脚出去。

    十一点半了,一天的劳累本应让人困倦,可李香庭却一点儿也不困。

    他坐在书桌前发呆,想再画会画转移注意力,拿起画笔才发现手心擦破了好几处,宿舍没包扎的东西,他也没当回事,随意用消毒水消消毒,继续画画。

    第二天,李香庭下午才有课,天没亮他就醒了,驱车独自前往寺庙,垒了几层墙,又赶在下午课前赶回来。

    这里的学生绘画功底差,只知道依葫芦画瓢,透视、色彩、形体全是问题。李香庭只能辛苦一点,带他们一步一步重新打基础,从素描开始。因为这些学生和戚凤阳不同,她可以尽情发展个性,走自由风格,做不受拘束的画家,可学生之间有很多人以后是要进杂志社或教书育人的,还需要打牢基本功。

    每次上课都很头疼,有些问题指出数次,但成效甚微,他耐心地一遍遍纠正、指导,从未有过不耐烦。

    近期,李香庭还研究起了工笔画,想要真正研究、保护、宣传那些壁画,仅仅靠砌墙、修复是远远不够的,他需要了解它们的内容、技法、媒介需要拿起毛笔,接触一个全新的画种,去学习,去临摹

    他在学习、工作和保护壁画中,忙得时常忙得废寝忘食,却甘之如饴。

    不幸的是老教授还是病倒了,他的腰病严重,已经到了不能久坐久立的地步,在这里勉强又坚持了两个星期,还是调任回杭州。

    他是心存不甘而又遗憾的,不甘于年迈多病,不能救传统之艺术于水火。遗憾于未能多看几眼它的精妙,带它走出荒原。

    以至于走前握着李香庭的手久久不放,流尽热泪

    “交给你了。”

    陈今今已经很久没写出东西了,这两三个月她都在东转西转,前几天还在北平,这会又跑来寂州找朋友。

    两人晚上出去喝酒,聊聊近况,说说所见趣事。见夜深,陈今今对他道“不早了,赶紧回去吧。”

    葛先有家室,不能像她这样彻夜饮酒,只点头“行,你还去我那住吧,正好有空房。”

    “你不用操心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还能委屈自己不成,放心吧。”

    “行,那我也不劝你了,我送你。”

    “我送你差不多,”陈今今推搡人出去,“走走走,别啰嗦,我旅店离这近,几步就到。”

    “好好好,那回见。”

    两人分别,陈今今回桌上把剩下的几口酒喝完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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