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女生小说 > 青诡记事 > 第 54 章 欺压
    吃完饭,安排张信礼过来,中间有些休憩,但驿站内外是忙碌的,也得清理厨房跟餐室。

    地窖盖子有了动静,打开。

    下面的昏暗见了光。

    胖乎乎的厨娘带着剩下的吃食小心下了地窖,把没吃完的东西放好,一边跟身后的年轻学徒道“罗大人刚刚还给钱了”

    “仿佛是给了,林叔没要,大人就让他们记账,到时候跟衙门报账。”

    “其实本来就是衙门那边出资购买的食材,那些山里东西若是入账了,岂不是给咱们分钱了”

    “算是吧,咱们阜城县气运好啊,连续两届好县令,虽然中间有歹人作祟,但也不算太久”

    两人说着话,放好东西后,难耐这里低温,很快上去了,待盖子重新盖上。

    在黑暗中,这里能听到外面的声音,因为一切都会在下面空间放大。

    路过的人说话,走路的动静很快归于寂静,因为地窖在后院,这里寻常时候没人,何况入夜。

    地窖昏暗,内侧一个盖着大毛毯的大箱子盖子微微动了动,后来地窖的盖子打开了一个缝隙,一根竹管从里面钻出,在一声吹气后,一个小白团咻一下飞入林子某处。

    审讯开始时,已是夕阳落山了,屋内烛光幽幽,罗非白喝完一盏茶消胃,看向眼前跪在地上的张信礼。

    “你父亲还在县衙牢房里,这段时日出不去,要护着你母亲跟妹妹,既是张族长他们也有心无力,现在知道求本官了”

    张信礼之前也算跟罗非白达成了协议,供认了一些事,但山谷之事暴露,可见他隐瞒了许多,那协议自然废了。

    罗大人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货色,自然不吝手段让他尝尝苦头。

    也让他明白她到底是不是心软之辈,会为了其母亲跟妹妹的无辜而费心看顾。

    毕竟,死的那些姑娘那会可没人看顾。

    情分跟本分,张信礼现在明了了,他是一点饭都吃不下,只惨白着脸直接道“五年前,我已知自己无法再读书,就去学院,本要给学院中的先生们带一些地里的吃食,以谢他们往年照顾,但那会见偏院茶室有人,我猜是有贵客临门,本要退避,却骤听到里面动静,一看,竟是山长被人殴打,对方下手很狠,踢打山长身体,山长毕竟断臂,根本不是对手,都吐血了。那时,我既震惊又愤怒,顾不得别的就冲了出去,却也被那高大魁梧的护院给按倒在地,他们太强了,根本不是对手,山长愤怒中让对方停手,对方却越发得了乐趣”

    他停顿了下,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神色也渐木然。

    罗非白看着他,并不迫切逼问,只是以冷漠形成巨大的压力,边上的江沉白也就没多言,心里暗想必是极耻辱的事,才让尊严之心很重的张信礼不肯声张。

    最终,张信礼过了心里那一关,道“他们逼我喝

    喝尿。”

    江沉白面露冷意,罗非白亦微蹙眉头,“主导者,是何身份”

    曹琴笙在那年刚接管青山学院,成为山长,又有那般名声,什么人能这般殴打他又当着他的面欺辱其学生。

    “我不知,那人坐在茶室内部,帘子隔着,我不知其身份,只知道其护卫很多,一个个凶神恶煞,而且我看得出山长对此人特别忌惮,若非为我,他都算是忍着殴打的,并非反抗。”

    这一下,连江沉白都震惊了。

    这是什么人才如此猖獗

    “后来我就晕倒了,不知情况,等我醒来,山长给我上药,他大抵是担心我惹麻烦,就让我以后不必来学院,他会给我书,也会私底下教导我,但不许我再上山,也一再勒令我要坚守本心,绝不能成为歹人附逆,当时我并不明白,但我听从了,后来有人找到了我,让我帮忙做事,会予我泼天的富贵,恰好那时往日同窗来找我我,坚守不了对山长的承诺,我毁诺了。”

    张信礼英俊又狼狈的脸上满是寂寥,低下头,声音很轻。

    “其实大人你之前所言不错,我大抵骨子里就是个自私的人,贪图名利,忍不了半点屈辱,那个人或许隔着帘子就能看穿我的内在,这才让人找上我。”

    “找上你的可是当初殴打你的护卫他本人没去吧”

    “我这样一个小喽啰自然不稀得那人亲自来找我,但也不是当日所见的护卫,而是一个管家模样的人。”

    张信礼说完补充“就是宋利州的管家。就是因为见过他,后来窥见这人跟铁屠夫联络,我才认定宋利州就是幕后之人,料想也只有他能如此欺压山长了。”

    罗非白挑眉,“山长背后是太守跟朝廷,你认为宋利州如此强势”

    张信礼这时候觉得这个姓罗的没自己厉害了,“罗大人,您怕是不知道吧,这宋利州背后可不简单,这些年我也算通了儋州的人脉,查了不少事,宋利州背后交好了不少儋州肱骨官员,其中一些还是从岭南兵马司退下来的高官,其中就有吴侍郎这样的兵部荣修官员,也有各地指挥营的长官,上在诸州都认识不少人,在王都也有往年提携他的一品大官,虽说这是我听说的,但宋利州的年纪在儋州官员中属最轻且晋升最快,前途不可限量,若说背后无人,谁都不信,现在儋州那边也都认为太守大人这一期若是任职期满,未得晋升既得荣退,上去的肯定是宋利州。”

    “至于从前他欺压山长,儋州最大的自然是太守,可是太守远在儋州,又能管得到地方毕竟山长未任官职,名望也不似如今这般厉害,结交之人也不多,宋利州又怎么会忌惮。”

    张信礼某些时候可能认为山长是另一个自己,诚然,他的才华考学自然远不如山长,可是

    “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难,我不知道山长错失功名之后是否后悔,但我知道他原本可以过更好的生活,施展抱负,而当年声名鼎盛,一朝断臂,曾经找他榜下捉婿的那些人后来

    又有多少人还肯将女儿嫁给他”

    张信礼露出冷冷的嘲讽。

    那些曾经在他之下的同窗,是不是也会如我那些同窗一样,回头露出可鄙的嘴脸践踏于他”

    “可是山长比我坚韧,他本来就是一个好人,抗住了宋利州的威逼,宁可被殴打欺辱也不曾退怯,不似我”

    “之前我不肯交代出山长的存在,也是觉得他已经够辛苦的了,若是无端还被这些歹人牵连玷污名声,天道何在”

    “我得如今下场,理所应当,那些姑娘要报仇也可以找我,九泉之下永不超生我也认了,但山长他不该如此。”

    从昂扬的愤恨到佝偻的卑悔,张信礼这人有一张变幻莫测的面孔,这可能源自他的城府跟强大的自尊,看似矛盾,实则相辅相成。

    “大人,我已全部交代,还请您履行诺言,帮我庇护我母亲跟妹妹一一,她们很辛苦,这些年也没得我多少好处,那些钱财我不敢花,怕被人猜疑”

    张作谷这人会做戏,因为担心被人怀疑杀兄夺财,平日里抠抠搜搜,素来节俭,其实作为他儿子的张信礼藏着更大的罪恶,更是隐藏深,那一箱子黄金跟往年暴利财资也都藏着,半点没花出手。

    江沉白忍不住嘲讽,“你这般辛苦多年,啥也没捞着,何苦来哉”

    张信礼嘴唇微微哆嗦,却是无法反驳。

    罗非白换了个姿势坐着,手指摩挲微酸的脖颈,淡淡道“忍得几年平凡,来日尘埃落定,若是不被杀人灭口,就是可以得享巨富的好光景,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报应。”

    “所谓报应,都是强求而来的真相与公理。”

    言外之意就是张信礼现在这么忏悔什么的,前提都是他输了。

    若是赢了,那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江沉白怔松,最后叹气,还是大人滴水不漏,那是油盐不进,压根不在乎凶手是否悔恨愧对。

    张信礼看着罗非白,既恐惧又有种说不清的敬服,仿佛仰望一座没有破绽的高山。

    非人品道义,否则温大人那样的人物,也该让张信礼如同愧服与山长那样看待他,又起码设下那么歹毒的计策。

    “小人畏德先畏权,不管大人您有没有德,至少您的权柄能耐是我无法企及的。”

    罗非白“有事说事,别拐着弯骂本官,我可还没答应你保护你母亲跟妹妹。”

    张信德是真无奈了,只得进入正题,最后道“其实,我一直有个疑惑,就是那个铁屠夫他似乎”

    他话还没说完。

    外面传来警哨号角。

    “敌袭”

    “山里有人”

    “大人往柱子那边往角落去”江沉白惊了,立即拔出刀,一个疾步上前拽住被束缚的张信礼,将他往角落里拖,且不直接开门,怕外面有人埋伏,既戳破窗户纸往外探看。

    山里有人趁着夜色乌黑潜伏靠近,在一定距离内自然被谨慎的罗非白事先安排好的岗哨发觉到了,提醒之下,这伙人索性直接杀了出来,其中既有人往罗非白他们这边狂奔。

    月光下,手中锋利长刀狰狞非常,人一多,如片片白鳞闪耀在江面之上。

    江沉白惊色不已,自知自己肯定防不住这些人,便想让罗非白后面靠山的窗户跳出去逃走。

    “没用,后面也有人。”

    歹徒既然明确知道他们在这个房间,既是消息泄露了,怎么会不从后山包抄他们本来就是从山中夜行潜伏而来。

    罗非白放弃后窗位置,江沉白一边警戒前面越来越靠近大门的歹人,惊鸿一瞥间亦瞧见挨着后山的窗户在月光照耀下也能看到外面晃动的人影。

    该死,他们翻过后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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