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我算出来啦”

    米利都城邦最繁华的港口旁,从一所明明还算气派的房子里冲出来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哈哈大笑着挥舞着一张破烂的羊皮纸。

    “哎,真是。”刚从靠岸商船上买完东西回来的邻居早已经对这个家伙的奇怪行为习以为常。

    本来出身挺好的一个年轻商人,就是不肯好好地做生意,成日去钻研一些没有用的东西,即使之前不知怎么得到了商业之神赫尔墨斯眷顾赚到点钱,也马上都被他拿去旅行享受。

    他的母亲偶尔会来看他,劝他早点娶妻,但这家伙歪理倒是一套一套的。

    前几年的时候还和他母亲说“还不到时候”,这几年他母亲又催的时候他又说“已经过了时候了”,那个慈祥尔雅的老妇人也拿他没辙。

    也不知道他今天又发什么疯了。

    “就在三天后三天后,日神赫利俄斯的和月神塞勒涅的神车将同时行驶在天穹之上是神在警告他们不要滥动兵戈”

    “这场没有意义的战争,也该止息了”泰勒斯那双几乎被野人一样的头发盖住的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你不会还想着要逃走吧。”

    月亮女神塞勒涅坐在神桌旁百无聊赖地抛扔着祂的月神冠冕。

    泽费罗斯没有搭理祂,祂变成了一只和提托诺斯一模一样的蟋蟀,卧在笼子里提托诺斯的干草扎上一声不吭。而提托诺斯倒是已经好像已经习惯了被关在笼子里的生活,振了振翅甲发出了清脆的喀喀声。

    “我看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塞勒涅捏住祂的冠冕,往里面注入月神的神力,冠冕变成了新月的月相,又随着神力的不断注入渐渐开始盈溢,但就快要到满月时,却又总是差一点儿,不管塞勒涅怎么注入自己的神力,那个散发着柔和银光的月相始终都不能完全的圆满。

    “啧。”塞勒涅有些不甘,银灰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黯淡。

    “我能帮你。”

    刚才一直伏在草垛上,假装自己是一只冬眠蟋蟀的西风神泽费罗斯终于又肯说话了,

    “只要能够解开我身上的禁制,让我能够与神殿内的风元素沟通,我能够用我的生机之力让你的月相达到你想要的圆满。”

    “少来这一套。”

    塞勒涅虽然一直很想拓宽自己能够掌握的本源之力的边界,但在此之前姐姐厄俄斯耳提面命,一定不能让泽费罗斯再次沟通到祂的本源。祂也不想和神力强大、负责推开天幕的姐姐黎明之神作对。

    作为月神,塞勒涅的力量有着亮月和暗月两面,阴晴交汇、时盈时缺,并不像哥哥日神那样稳定强盛,也不像姐姐黎明女神那样丰富灵动。

    自己想要与月亮的本源争夺力量,必须要在月相完整之时。当本源的神力为满月相,塞勒涅就要趁机汲取暗月的神力;当本源为暗月相,塞勒涅就要全力冲击对亮月的掌控;

    眼看马上又是本源之力的暗月之际,本来祂应该在自己的神殿里养精蓄锐,冲击满月的亮面月相,而现在却不得不因为那个似是而非的预言耗在这里,浪费着自己的大好机会。

    “唉。”

    想到这里,塞勒涅郁闷地叹了口气。

    “整个神殿都在你们的控制封锁之下,还怕我能跑了不成。”

    泽费罗斯挪动着六条腿转过身,闪着诡异光泽的小小虫目与月神塞勒涅镜面一样的银灰色眼瞳相对,

    “太久都没有感受过我自己的力量了,都快忘了自己是谁了。”

    泽费罗斯没有刻意地再去游说或是加重筹码,只是很平淡地陈述着。

    变成蟋蟀的西风神和提托诺斯看起来几乎一模一样,只是祂的两根触须要比提托诺斯更长一些,让月神塞勒涅想起西风神祇的那头纯黑色的长发。

    泽费罗斯的头发和塞勒涅很像,都是深色的柔顺长发。但是月神塞勒涅自己的头发是深灰色的,就像在西风神纯粹的黑发上面洒上了一把月光。

    很多情人都曾经对塞勒涅说过祂的头发很美,但塞墨勒自己却不喜欢。

    祂不喜欢自己银灰的眼睛,也不喜欢自己深灰的长发。塞勒涅觉得它们既没有色彩、也不够纯粹,就像自己永远在明暗之间转化的神力、永远在等待完满的不甘

    塞勒涅手指收紧,月相在祂猛然收紧的掌中散去,又重新在月神深灰色的发上凝聚,莹莹的幽光让祂的发色变得更浅,而月神银灰色的眼睛因为祂扩大的瞳孔而变得更暗,却隐约泛起了暗红的微光,

    “你能怎么帮我”

    按照法则,今天白昼我要与赫利俄斯一同驾神车行驶过天际,不能再看泽费罗斯一整个白天了,你推开天幕后就要赶快回来。

    这天黎明女神厄俄斯正在履行祂的神职,突然接到了月神塞勒涅传来的讯息。

    厄俄斯飞快地在脑海中将天体的法则过了一遍,果然,今天又该是日月并行的日子。

    祂回头眺望远处的地平线,看到赫利俄斯已经顺利驾驶着神车从祂极东的宫殿驶出,日神接管了主宰天空的责任,厄俄斯也就急急赶回了祂的神殿。

    破开与弟妹一同设下的屏障,黎明女神回到神殿之中,妹妹月神塞勒涅果然已经穿戴好了祂的月神银甲,在神殿门口整装待发。

    “辛苦了,早去早回。”厄俄斯向塞勒涅点点头。

    塞勒涅的大半面容被祂的月神银盔掩盖,厄俄斯只看到祂那双亮银色的眼睛,以及头盔下散出的深灰色发丝。

    “嗯。”月神塞勒涅淡淡应了一声,离开了黎明女神的神殿。

    厄俄斯代替月神塞勒涅坐回桌边,继续看管自己的儿子泽费罗斯。

    西风神泽费罗斯已经从刚开始的顺从讨好,到中间不可置信地歇斯底里拼命反抗,然后就是现在的消极抗议。

    泽费罗斯似乎打定主意要和提托诺斯一样当一只蟋蟀,甚至成日缩在笼子里,不肯与祂们说话了。

    “你一定要这样吗”

    黎明女神无奈地对着笼子中的带着西风神气息的那只长须蟋蟀说道,

    “我又没有打算一直关着你。等到一切都过去,那个命定的下任神王确定了不是那个从死亡中回来的孩子,我自然会放你出去。”

    西风神化成的蟋蟀一声不吭,如果不是祂的两根触须还在微微颤动,真的好像已经陷入了沉眠。

    窸窣

    旁边的提托诺斯悠悠地叫了起来,轻轻抖动了一下他的翼甲安慰黎明女神厄俄斯。

    “好久没听到你的声音了。提托诺斯。”

    厄俄斯感觉到深深的疲倦,此刻的祂只想回到自己的寝殿里,陷入祂那张番红色床幔的柔软大床。听着提托诺斯清鸣的歌声,黎明女神渐渐疲惫地阖上了祂的双眼。

    月神塞勒涅驾驶着祂的月辇,从极东地平线驶出,沿着月亮既定的轨迹冲入云端,紧紧追随着赫利俄斯的太阳,与祂们渐渐拉近了距离。

    塞勒涅因为祂本源力量的特殊,平时的神力总是温和又混沌的,而赫利俄斯却感觉到今天的妹妹塞勒涅有所不同。

    即使妹妹的神车距自己还有一段距离,还没有要到并驾齐驱的时候,日神赫利俄斯也隐约感觉到了一股尖锐阴冷的不适感,仿佛一簇刺骨的冥火贴在自己的后颈,似有若无地在身后舔舐着祂。

    “嘿,你今天怎么回事”

    看着祂的神车渐近,还不等两者轨迹相并,被这种不适感折磨的日神就已经忍不住远远地向塞勒涅喊话。

    为了保持神车的行进保持在轨迹上,赫利俄斯没有移开祂看向前方的视线,而背后只有驾驶月车神驹的喘息与嘶鸣声,塞墨勒好像从后面消失了一样,没有回答祂。

    “喂,你”

    日神终于忍不住回过头,却直直撞进了一双闪烁着诡异殷红的眼睛。

    “怎么回事”

    太阳才应该刚刚升起不久,神明赐予大地的白昼刚刚开始,但不知怎么,指挥官刚刚才下令开始了今天新一轮的拼杀,眼看天色却迅速转暗,好像马上又要回到黑夜一般。

    两方的指挥官默契地一边下令回撤整顿,一边打探消息。

    有目力过人的瞭望兵惊恐地向指挥官报告,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一口口地吞噬太阳。

    正在收殓死者、整编余部,随时准备再次交战的两方人马,虽然刚刚还在你死我活的相互劈杀,但在此刻降下异常的天相震慑中,两者作为人类的恐惧却是没有任何分别。

    随着令人恐惧的诡谲黑暗一点一点降临,终于有人开始无法忍受这样等待死亡的窒息。

    “这是神明的惩罚之前就有先知提醒过了你们这些愚蠢又贪婪的蠢货”有个百夫长终于忍不住了,不顾军纪大声骂嚷道,

    “之前已经有个叫泰勒斯的先知说过如果我们继续打下去,神明就会惩罚我们的日神和月神将同时在天空驾驶,黑暗会吞噬光明,神明会收回祂们赐予我们的一切惩罚我们的狂妄”

    他的声音像一颗点燃的火星,队列中间马上就掀起了一阵阵的浪潮。

    “我也听说了”、“我也是”、“没想到他真的是先知”

    “安静”

    交战的两方城邦语言相通,指挥官不得不喝令士兵们,以防被敌方发现他们此刻的军心动摇。

    但作为凡人,面临即将降临的神罚,又怎么可能不动摇呢。

    “尊贵的光明神阿波罗啊,求求您,让太阳再回来吧。”指挥官喃喃道。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