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镜清站在光可鉴人的地面上,身姿挺拔,一动不动。

    在他附近还有二十多名陌生人,面色或是冷漠、或是轻蔑,视线都落在不远处的一对男女身上。

    他们正在疯狂地砍杀着什么东西。

    但由于视野的局限性,谢镜清看不见他们究竟在做些什么,只能听见刀尖刺入血肉时“噗嗤”“噗嗤”的清晰破裂声,伴随着那对男女尖锐的惨叫声在耳边响起。

    这样的感觉并不怎么好,尤其是在他们不断崩溃嘶吼、显然精神状态不太稳定的状态下。

    “去死吧怪物”

    “去死给我去死”

    “老子把你剁成肉末,看你还怎么吓人”

    “去死”

    鲜血蜿蜒流淌,拔刀时带起的肉肉横飞,染红了他们狰狞的面庞,让人一时有些分不清楚,到底谁才是怪物。

    “啪嗒”。

    一小滴鲜血溅到了谢镜清的脸上,温热的触感唤回了他茫然飘忽的意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可以肯定的是,这里正在发生的一切都不正常。

    他用指腹将血滴抹了下来,这点痕迹在他过于白皙的指尖上异常鲜红,“你们”

    剩下那句“是什么人”还没说完,就听“当啷”声响,那对男女忽然尖叫着扔掉手里的匕首。

    谢镜清“”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把匕首捡起来以便防身的时候,两人突然连滚带爬地远离了被砍杀的对象。

    “怪物”

    “它真的是怪物”

    “救命啊”

    频繁的高音刺激得谢镜清的耳膜有些不舒服,他扭头看向受害者,想要揉一揉耳朵,然而手刚抬起来,整个人就顿了下。

    比起“受害者”,用“怪物”来形容它,确实会更加贴切。

    那是已经不知道被砍了多少刀的一滩肉酱,此刻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进行复原,血液回流、肉末重组,就连先前溅到谢镜清的那滴鲜血,也从他的指腹间“啪嗒”滴落,顺着光滑的地板流进“肉酱”的体内,慢慢地恢复出它原本的模样

    它没有脑袋,原本应该长着脑袋的地方也被一只手所替代,扭曲的五官长在了指头上,随着指节弯曲随意组合,给人以不同的畸形冲击。与正常人不同的地方,还有从它躯干上延伸出去的许多条手臂,大小不一,像是砍掉了别人的再装到自己身上,充满了诡异的违和感。

    等到完全恢复后,怪物趴在地上,像是一只变异的人形蜈蚣,光可鉴人的地板映射出他的模样,给人以一种地上一只、地下一只的惊悚错觉。

    看到这一幕,之前面色冷淡的那些人都忍不住泛起恶心,搓着手上的鸡皮疙瘩,连连往后退了几步。

    那对男女更是吓傻了,用力抱紧了对方,又哭又叫的。

    “能不能别叫了跟他妈尖叫鸡成精了似的。”人群里长得最高的一个男人开了口,满脸的不耐烦,“连鬼怪nc都敢去袭击,没死就偷着乐吧。”

    “就是。”另一人也道,“要不是初级关卡里的鬼怪nc杀人权限很低,你们早就凉透了。”

    初级关卡

    杀人权限

    谢镜清的脑袋正以一种很难被发现的弧度微微歪斜着,他在努力地去理解男生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然后可惜地发现自己并不能够听懂。

    和他一样听不懂的还有那对男女,鼻涕眼泪糊了一脸,“什么初级关卡什么鬼怪杀人大哥,我们就是去补考的大学生,平时也没做过什么坏事”

    高个男人打断道“我看你们刚才拔刀的时候,可不像是普通大学生啊。”

    两人面色怪异,“刚才刚才都是被吓坏了,真的我们平时连蚂蚁都舍不得杀死,你可不可以放过我们啊呜呜呜呜”

    “自己去问它吧。”高个男人朝着怪物扬了扬下巴,“我要是能回家,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脑子不用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

    补考男女看向人形蜈蚣,捂着脸抽泣着,显然是之前莽勇的力气已经用完了,现在是怎么也没有胆子再去靠近那个杀不死的怪物了。

    “他说得对,乖乖听话才是你们的首选。”人形蜈蚣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电视接触不良发出的声响,“我不会随便吃掉你们,但是”

    它说着,蜈蚣般的身躯朝着花园的方向弯曲延伸,露出了森白锋利的牙齿,“我可不喜欢鬼鬼祟祟的应聘者。”

    下一刻,只听“嗖”的一声,人形蜈蚣身上的手交叠前行,速度竟然快到一眨眼的工夫就窜了出去

    紧接着,它从花丛里冒出头来,四五只手并用着薅出一个人,然后替换成尾部的手拽着对方衣领,粗暴地将人拉了进来。

    那是个长得非常漂亮的大美人,即使是在人形蜈蚣无情的拖拽下显得有些模糊,依然能够从轮廓上描摹出他优越的五官。

    大美人似乎被这样畸形的怪物给吓坏了,一边用拳头无力地捶打着人形蜈蚣,一边朝着沿途经过的人求助,样子看起来可怜极了,就是出口的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哎呀妈呀,建国后的蜈蚣怎么还成精了救命啊我好害怕呀谁来救救我啊”

    没有人理会他,女人们对于这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一直躲在草丛里的人并没有好感,男人们倒是饶有兴趣地看着大美人,夸赞他的叫声也非常的悦耳动听。

    直到他经过谢镜清的身边,抽抽搭搭地说“哥哥,你就可怜可怜我吧”

    不远处的高个男人像是被他吵烦了,“都说了它不会杀”

    “啪嗒。”

    话没说完,谢镜清已然捡起匕首,手起刀落,在所有人惊诧的目光下,砍断了人形蜈蚣拽着大美人的那只手。

    虽然人形蜈蚣亲口承认过,它不能够随意杀人,但是谢镜清并不知道,什么样的条件才算是“不随意”。

    这么一个反常理的怪物出现在眼前,除了那对还在哭泣的补考男女,现场却没有一个人感到奇怪,这实在是太不对劲了。

    毫无疑问,谢镜清需要队友。

    而先前那对补考男女堪称疯狂的所作所为并没有引起人形蜈蚣的攻击,让谢镜清明白了砍杀人形蜈蚣并没有任何问题,所幸经过刚才的实践,事实确实也是这样。

    谢镜清弯下腰,朝着明显跟他一样对于现状毫不知情的大美人伸出手,“你还好吗”

    大美人眨了眨眼,眸底的玩味一闪而过,羞答答地握上他肤色冷白的手,顺势站了起来,“谢谢哥哥。”

    等他直起身来,谢镜清才发现大美人比在场的所有人都高。而且这会儿近看大美人更美,鼻梁高挺,肤白如霜,那双瞳仁的颜色很淡,眼尾微扬,勾人中透着股非人的妖冶,仿佛随时都有可能从黑色的人类圆瞳转变成野兽的黄金竖瞳。

    像是狐狸一样。

    谢镜清莫名冒出了这么个念头。

    在他们说话的工夫,人形蜈蚣已经捡起自己被砍断的手,重新组装回了身体里。那卑微的劲儿,不像是嚣张跋扈的nc,倒像是遭受到剥削的玩家。

    “一、二、三、四、五、六、七”

    人形蜈蚣看着他们,缓慢地用肋骨上的那只手一个、一个地清点着在场的人头,“二十三、二十四、二十五、二十六。”

    谢镜清明显察觉到它在清点到自己的时候,镶嵌在手指上的怪异眼球十分怨怼地瞪了自己一眼。

    他倒是无所谓,就是那对躲在他身后不远处的补考男女,因为角度问题,还以为人形蜈蚣是在瞪他们,又被吓得瑟瑟发抖起来。

    “不错、不错,人都到齐了。”人形蜈蚣满意地咧着嘴说,“欢迎来到老板的私人别墅,我是这里的管家,而你们已经顺利通过了之前的面试,从今天开始,就可以在这里住下了。”

    补考男女茫然道“什么面试我们怎么都不知道自己面试了什么”

    “连招聘信息都不看就投递简历,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种人了。”人形蜈蚣身上的手怪异地舞动着,目光斜睨,还真做出了厌恶的表情,“老板是请你们来当代玩,可不是请你们来玩的,如果你们的职业素养不高,最好是趁早放弃,不要浪费我们彼此的时间。”

    豪宅中心巨大的水晶吊灯和金碧辉煌的装修,无一不在向他们传达出“豪宅主人很土很有钱”的信息,就算做出什么请代玩的举动来,也没有什么稀奇的。就是不知道老板想要他们代玩的,到底是什么游戏了。

    补考男女迫不及待地刚想接话,就听谢镜清问“如果放弃了,结果会怎么样”

    人形蜈蚣模棱两可地回答道“当然是回到你们该回的地方去。”

    谢镜清追问“哪里才是我们该回的地方”

    “这我就无可奉告了。”人形蜈蚣嘴角挂着森然的笑容,拒绝回答,只让他们自己进行选择,“不过应聘本来就是一件双向选择的事情,想要离开的人不用有什么顾虑,现在就可以走了,我绝对不会阻拦你们。”

    补考男女乐一听,全都坏了,刚想拔腿就跑,却发现其他人根本不为所动,甚至落在他们身上的目光还带着浓烈的看戏的惬意。

    谢镜清抿了抿唇。

    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补考男女同样意识到了拒绝应聘的结果可能并不乐观,两人对视一眼,就不敢再吭声了。

    “看样子是没有人要放弃了”人形蜈蚣略显可惜地舔了舔嘴角,像是在回味着某种绝佳的味道,“行吧。等我给你们测量了头围,今天的初步了解就算是结束了。”

    “测量头围”补考女人问道,“为什么要测量头围”

    人形蜈蚣没有回答,补考女人左右看看过于安静的其他人,也默默地息了声。

    没有人再对人形蜈蚣的这一要求提出异议,好像除了谢镜清、大美人还有那对补考男女之外,所有人都觉得这个人形蜈蚣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仿佛人形蜈蚣在他们的眼睛里就是个再正常不过的正常人,而他们,本来就应该无条件听从人形蜈蚣的指挥。

    在不了解情况的前提下,谢镜清知道他们几人全都处于劣势之中,所以他的首选是沉默观察,不要随便开口引起人形蜈蚣的注意力。毕竟就算再怎么情况不明,人形蜈蚣也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并不是可以使用现有的常识来解释的东西。

    见没有人抵抗,人形蜈蚣才从兜里掏出软皮卷尺,对着之前的高个男人说“那么,就从你先来”

    “不。”高个男人明显有所顾忌,拒绝道,“我最后。”

    他旁边的男人反应很快“我倒数第二。”

    有了他们的开头,大家争先恐后地选择了靠后的位置,谁也不愿意当第一个冤大头。

    谢镜清对于现状还不是很理解,倒是大美人的反应速度更胜一筹,在位置所剩无几时,立刻接道“我和哥哥就排在第三和第四吧。”

    说完,大美人低头问谢镜清“哥哥觉得可以吗”

    谢镜清回过神来,点点头,应道“好。”

    最后还是那对倒霉蛋补考男女成为了冤大头,他们在经历了好几轮石头剪刀布的输赢过后,决定了男人第一,女人第二。

    人形蜈蚣缓慢地爬过去,在给补考男人测量的时候,肉眼可见补考男人的腿一直在痉挛发抖。

    “这个不行。”人形蜈蚣看起来并不满意,“不怎么圆。”

    被否定向来都不是一件好事,更何况还是在这么诡异的地方,几乎在人形蜈蚣刚开口的时候,补考男人的腿间就“嘀嗒”“嘀嗒”地流出了腥黄的尿液。

    人形蜈蚣得意地看着补考男人的裤子,嘴角的狰狞笑容向着耳根子无限蔓延,吓得补考男人当场大叫一声,抱头蹲在了地上。

    所有人都以为补考男人死定了,正打算在心底为他默哀两秒钟,可下一秒,人形蜈蚣却慢慢地、慢慢地继续往前走,肢体密集地在光滑的地板上留下敲击声响,带着高悬于头顶的恐惧和未知的侵略性,越过了补考男人,然后去测量补考女人的头围。

    大美人轻声道“看样子,就算脑袋不圆也没什么问题。”

    谢镜清跟他想的一样,测量头围这件事情应该跟砍杀人形蜈蚣一样,都不在人形蜈蚣可以随意杀人的那个范畴之中。

    尽管如此,面对着完全超乎想象的异端生物,补考女人能做的也只有僵站在原地,喉咙不断滚动着吞咽口水,浑身抖如筛糠也不敢乱动一分一毫。

    “这个还可以。”人形蜈蚣漆黑的瞳仁倏然扩散,骇人地覆盖了所有眼白,很快又恢复到正常尺寸,“虽然也不怎么圆。”

    女人也不知道这个圆不圆是什么意思,她只想祈祷人形蜈蚣能够赶紧离开,放过她,去祸害下一个人。

    下一个也就是第三个被测量的人是谢镜清,直到这么近距离地靠近人形蜈蚣,他才发现那些密密麻麻扭动的人手,比起远观更加刺激人的感官,无怪乎补考男人会被吓得尿裤子。

    “是个好头。”人形蜈蚣给他量了量,然后又说,“可惜还是不够圆。”

    谢镜清没有搭话,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看不出他是个什么想法。

    人形蜈蚣的心里似乎有一把无形的尺子,说完这句话,它就继续往后走,去给大美人测量,然后发现大美人实在是太高了,它压根就够不着。

    人形蜈蚣的双腿都是用人手替代的,这也就导致了它即使是站起来,身高也比普通人要矮。几乎不足一米三的高度,再碰上比现场所有人都要高的大美人,劣势就更加明显了。

    偏偏大美人还一脸害怕的样子,完全不知道配合人形蜈蚣,一个拼命后退,一个拼命后仰,这场面就显得相当滑稽了。

    最后还是高个男人开了口“抵抗是没有用的,我劝你们尽早配合、尽早回房,保命才是最重要的。”

    大美人楚楚可怜地看向谢镜清,“哥哥,他说的是真的吗”

    谢镜清其实也不知道,但既然大家都要测量,那应该就是没有问题的,“先配合一下吧。”

    大美人应道“好吧,我听哥哥的。”

    于是他弯下腰,配合脸色都青了的人形蜈蚣,等到测量结束后,人形蜈蚣对他说出了和谢镜清差不多的评价“是个好头,可惜还不够圆。”

    大美人似乎完全不在意,目光停留在它身上插着的十多双手,若有所思地道“仔细一看,你好像有点眼熟啊。”

    能对这么恐怖的nc感到眼熟,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都足够令人吃惊。所以他这话一出来,别说是人形蜈蚣了,就连玩家们也忍不住侧目。

    直到他说出下一句“长得就跟糖葫芦棒成精了一样。”

    现场所有人“”

    刚才人形蜈蚣够不着大美人的事情,大家忍住了,这一下实在是绷不住,都“噗嗤”出声了,突然感觉人形蜈蚣也没有那么恐怖了,“这次的新人真难得,居然能让我们看见nc吃瘪,也算是值了啊。”

    人形蜈蚣的脸色更青了,奈何一如高个男人所说,它的杀人权限并没有得到开放,索性直接越过大美人,去给其他人测量头围。

    它就这么一路测量下去,评价大都差不多,也不知道测量的目的和意义到底是什么。

    等到测完了,人形蜈蚣也没给出个解释,只是将几把钥匙放在桌上,“这里一共有十三间房,你们可以自己分配。早餐在上午七点,千万别迟到了,老板可不喜欢等人。”

    说完这话,人形蜈蚣就弯曲着身躯爬行离开,消失在了豪宅的角落里。

    谢镜清大致数了一下,他们总共有二十六个人,男生和女生都各有十三名,刚好可以凑成十三对,不用被迫混搭性别住在一起,想要挑选谁作为同伴,都全凭个人选择。

    谢镜清看着老玩家们各自组队,并拿走了相应的房门钥匙,有同性住一间的,也有异性住一间的,但都遵循着两人一间的规律,显然是想要把所有房间都给填满。

    高个男人也走了过来,他拿起一把位置居中的房门钥匙,对之前排在倒数第二的男人说“走吧。”

    男人“嗯”了一声,跟在了他的身后。

    他们刚走两步,补考男女就急忙把人拦住,“等等大哥,你们是不是知道得很多可不可以跟我们说说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谢镜清和大美人也看向了高个男人,显然毫不知情的就只有他们几个,如果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回房过夜,怎么想都不是一件安全的好事。

    高个男人漠然地瞥了他们一眼,无动于衷,倒是他旁边的男人接话道“你们好,我叫李向阳,如果有什么想知道的,我也可以告诉你们。”

    “那可真是太好了”补考女人说,“大哥,这里是哪里啊我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究竟要怎么样才能回去”

    她的问题很多,李向阳也没有半点不耐烦,一一解答道“这里是关卡的世界,说得通俗好理解一点,就是你们进入了一个大型的、真实的、会死亡的恐怖游戏世界之中。”

    闻言,补考男女讪笑道“哪有恐怖游戏做得这么真实的啊我们也从来没有参加过什么游戏大哥,你是在跟我们开玩笑的对吧”

    “毫无预兆地突然出现在这里、无论怎么砍杀都不会死亡的怪物,还有一群冷漠无情的陌生人。”李向阳的语气还是那么平淡,“你们真的觉得,这就只是个玩笑而已吗”

    补考男女的脸色当场就白了。

    这不是玩笑,他们比谁都清楚。

    砍杀的触感太过真实,仿佛每一刀都落在了活人的身上。

    这不可能是玩笑能够达到的水准。

    李向阳也不再多说,“你们出现在这里之前,是不是都处于昏迷或者睡着的状态”

    “你怎么知道”补考女人惊道,“我们就是在逃跑的时候不小心摔进沟里了,说起来都怪那群警”

    话音戛然而止,旁边的补考男人碰了她的胳膊一下,她立马回过神来,“哦、哦,就是那个,我们着急去补考,跑快了,不小心就出事了对了,到底要怎么样才能离开这里啊如果不赶紧回学校,我们恐怕就赶不上考试了。”

    李向阳并没有深究他们到底都做过些什么,他管不着,也没有那个兴趣去管,“你们进来的时候,应该都有听见提示音吧”

    不仅是补考男女,谢镜清也想起了他来到这里时,耳边响起的那几句话

    欢迎玩家谢镜清进入关卡。

    请根据相关剧情,猜出本轮关卡名称。

    全程不计手段,通关即可存活。

    祝您好运。

    李向阳说“想起来了对吧”

    “想起来了。”补考女人应道,“不过,大哥,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啊”

    李向阳说“我说了,你们可以把这里当作一场大型恐怖游戏现场,只有作为胜利者,才有资格进入伪世界里等待下一道关卡。”

    补考男人问“万一输了呢”

    李向阳看着他,“那就只能祈祷下辈子不要再被关卡选中了。”

    死亡,将是失败者唯一的归宿。

    男人着急道“我们要怎么样才能赢”

    李向阳还没回答,就听高个男人冷声道“你是没长脑子,不会自己思考”

    然后他拉着李向阳就往房间里走,“跟他们说这么多干什么像这种莽撞的人,十有八九都活不过第一道关卡,简直是在浪费口水。”

    “别这么说。”李向阳无奈笑道,“不管怎么样,也是托了他们的福,大家才能进入初级关卡。虽然这次的玩家很多,死亡条件会很霸道,但是帮他们解答几个问题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高个男人“哼”了一声,并不认同,甩手把门关上的刹那,却被人卡住了门缝。

    他回过头,看见门板上抵着一只肌肤白皙到血管清晰可见的手,而手的主人,则是个眸色幽深的黑发美人。

    高个男人眯了眯眼,“有什么事吗”

    谢镜清问他“你觉得我莽撞吗”

    高个男人挑了挑眉。

    谢镜清说“如果不莽撞的话,方便说一下,要怎么样才能离开这里吗”

    这里实在是太过不正常了,如果没有老玩家的帮助,别说是补考男女了,就连他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到什么时候。

    高个男人打量着他,大概是通过他之前的行为认同了他的说法,于是开了口“我叫王北殷。”

    谢镜清说“我叫谢镜清。”

    “其实我也没有什么可以告诉你的。”王北殷说,“就像你所听见的那些提示音一样,我们需要依靠剧情来猜测这道关卡的名称,只有猜对了才能离开这里。”

    “关卡名称”谢镜清说,“它有确切的范围吗”

    “没有。”王北殷说,“它可能是一个故事,也可能是一句话,还有可能是一句歇后语,总之,在剧情不够完整的时候,我们很难知道关卡名称的具体方向。”

    谢镜清道“那么剧情完善需要耗费多长时间”

    王北殷说“可能两天,也可能三天,有时候甚至是在最后一天。”

    也就是说,剧情会在什么时候变得完整,并没有一个准确的数字。

    谢镜清问“我应该跟谁确认关卡名称”

    “说出口就行。”王北殷说,“无论是对是错,提示音都会对你进行回复。”

    谢镜清明白了,“谢谢。”

    王北殷指了指门框,“我们要休息了。”

    谢镜清松开了手,王北殷如愿关上了门。

    “向阳背阴,他们俩的名字倒是好记。”

    一道声音出现在身后,谢镜清回头,见到了大美人,“你还没有回房”

    大美人晃了晃手里的一串房门钥匙,温柔而又腼腆地笑道“这不是在等哥哥一起吗”

    谢镜清还没应答,就有人先开口道“你们俩是新人吧”

    他们看向说话的人,是不远处的两名老玩家,打扮得衣冠楚楚的,手里却各自拿着一串房门钥匙,时不时上下打量着他们,明显不安好心。这种故意霸占资源的行为,更是急得旁边等待钥匙的补考男女敢怒不敢言。

    谢镜清说“是新人。”

    “怪不得。”其中一名老玩家说,“新人最好还是跟紧老玩家,不然在不知道游戏规则的情况下一窝扎堆,可不是一件好事。”

    见谢镜清似乎没听懂,另一名老玩家说得更加直白了些“那可能会导致你们直接团灭。”

    谢镜清微顿。

    没等他权衡利弊,大美人就眨了眨美目,泪光点点地哭道“哥哥应该不会不跟我一间房吧毕竟像我这样身娇体弱易推倒的小可怜,如果没有哥哥保护,怕是活不过今晚了哥哥真的忍心看我这样的人间绝色,就此香消玉殒、化作尘泥吗”

    谢镜清“”

    他看着比自己还高一个头的大美人,重新定义“身娇体弱易推倒”,并且还是头一次听见有人夸自己,夸得这么毫不吝啬的。

    不过老玩家看他们的目光并不友善,谢镜清想要了解关卡内容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还是无视了老玩家的提示,选择新人抱团,自报姓名道“谢镜清。”

    刚才还在抽泣的大美人一秒变脸,笑盈盈地确认道“是寰海镜清的那个镜清吗”

    谢镜清说“是的。”

    “这么巧”大美人说,“我叫祁方隅,方隅砥平的方隅。哥哥叫我方隅就好。”

    谢镜清说“确实是挺巧的。”

    他们没有理会面色不虞的老玩家,自顾自地走进房门。

    他们住的房间在比较靠前的位置,屋内布局类似于酒店的标准间装修风格。原本应该是很正常的,放到这里显得就有些奇怪了,毕竟没有哪个正常人会把自己家的每一间房都装修成酒店的风格,还都给配备了浴室和卫生间。

    不过转念一想,这个家里的管家都长得那么令人毛骨悚然,估计男主人也不会是什么正常人。

    祁方隅吹完头发,谢镜清刚好从浴室里出来,他就顺势问道“哥哥,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啊”

    谢镜清擦了擦头发上还没有干透的水珠,“我也不知道。”

    祁方隅躺在床上,单手托腮看着他,“李向阳说,来到这里的人,可能是因为睡着了,也可能是因为昏迷,哥哥不知道的话,那就有可能是第二种了”

    谢镜清说“应该是吧。”

    “好巧啊,我也是呢。而且一睁眼就发现自己出现在树丛里,吓得我都不敢乱动了。”祁方隅眨了眨眼,“不过哥哥在面对管家的时候倒是特别淡定,我还以为哥哥是老玩家呢。”

    谢镜清想了想,也没有觉得自己的表现有什么问题,“所有的人都很淡定。”

    “他们的淡定,是来自于司空见惯,跟哥哥的不一样。”祁方隅拍了拍胸口,“比如我,还是第一次看见那么恐怖的东西,小心脏到现在还是怦怦直跳的。”

    谢镜清看了他一眼,想起他之前的大呼小叫,大概是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索性脱了鞋子上了床。

    祁方隅似乎是闲不住,又开口道“哥哥觉得这次的关卡名称会是什么”

    谢镜清摇了摇头,“现有的信息太少了,我也不知道会是什么。”

    祁方隅说“我觉得量头围不是一件好事,但它一定是个提示。”

    谢镜清也有这种感觉,“或许再过两天就能知道关卡的完整剧情了。”

    祁方隅说“真希望到时候我和哥哥都可以平平安安地度过这道关卡呢。”

    谢镜清给自己盖好被子,“如果莽撞会死人,我们就谨慎些,或许也可以通关。”

    祁方隅笑道“我都听哥哥的。”

    他们对于规则并不了解,又说了几句,就关灯睡觉了。

    半夜,朦朦朦胧胧之间,谢镜清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很快就从睡梦中转醒,紧接着听到有人在说话,嘀嘀咕咕的,特别小声。那距离很近,仿佛就是从隔壁发出来的,但是频率特别高,像是在不断地重复着一句话。

    谢镜清稍微靠近墙体,听了一会儿,也没有听见到底是在说些什么,正打算继续睡觉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男音

    “虽然不怎么圆,但是这个也还可以。”

    谢镜清扭头看向声源处,原来是祁方隅压低了声音在说话。

    “在隔壁的应该是那只人形蜈蚣。”祁方隅躺在另一张床上,依旧保持着低音,“刚才我说的那句话,它已经重复了有十三分钟了。”

    混合着令人感到极度不舒适的黏腻挤压声,像是魔怔了一样,一墙之隔的房间里,人形蜈蚣笑边轻声道“虽然不怎么圆,但是这个也还可以虽然不怎么圆,但是这个也还可以虽然不怎么圆,但是这个也还可以”

    谢镜清微微皱眉,同样压低了声音,“隔壁不是杂物间吗它在里面干什么”

    “不知道。”祁方隅实话实说,“但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出去看热闹会比较好。”

    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好奇心确实不能太重,因为他们并不知道每个行为的背后,都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谢镜清也就躺了回去,无视隔壁传来的挤压声和嘀咕声,继续睡觉。

    第二天一早,他们按照人形蜈蚣的要求,在七点之前抵达餐厅,却发现在场的玩家少了一个。

    补考男女里面的那个女人,不见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