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网游小说 > 猎艳记 > 第十一章 暗夜分裂
    吃完晚饭,艳色与我携手进入游戏,准备开始我们纵横江湖的大计。

    一上线,我就收到不少留言,语言各异,但透露的讯息只有一个,暗夜分裂了。

    “怎么回事?”我从仓库取出双备用的鞋子穿好,马上传音给最熟悉的晨风。

    “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中午有人把天歌背叛,伏杀你的帖子录象发在论坛。听到这消息,家族全乱了,争论了半天,有部分人退出帮会,自己重新建立帮会去了。”

    “你等等,我约上飞飞,我们几个长安的凌烟阁开个包厢,慢慢商谈。”当下我叫上艳色、飞飞、橙舞到凌烟阁相聚。

    凌烟阁内依然廊庑掩映,排列雅阁,吊窗花竹,各垂帘幕。有那妩媚的歌姬女子,桃脸樱唇,秋波流盼,婉转清唱。但对于坐在包厢内的我们五个人来说,却无半点欣赏的心情。

    “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地步?”我苦笑着问。

    “难说啊,大家意见相左,谁也说不服谁,最后就演变成这样了。”飞飞叹了口气。

    橙舞苦恼的摇了摇头,皱起优雅的秀眉,道:“其实上次与战无不胜的帮会战就埋下了分裂的种子,晓风你不知道,那几天你不经常在线又没开聊天频道,因为帮会里有人并没死守洞口,流星为此大发了一场脾气。这次天歌的背叛只是根导火线而已,没有这件事,矛盾迟早也会爆发。”

    “成员多了,心就没那么齐了,不好办啊,总不能把那些人都踢出帮会吧。”晨风接道。

    “关键是观念的不同,飞飞主张广纳成员制霸江湖,流星主张宁静淡泊,就我们家族自己人或朋友聚在一起。其实想起来很像《大唐双龙传》里的寇仲和徐子陵,没有什么对错,目的各异。”橙舞道。

    “如果我们能像他们那样,到最后皆大欢喜也就算了,最怕就此分裂,永远也回不到以前的日子。”想着国战的时候,家族人人卖命,舍死忘生,通力合作,到现在大家各分东西,心里就像堵着些东西。

    “想不到我们没有因为装备,却因为观念分裂了,先过段时间,等大家平静下来,再聚一起商讨吧。”飞飞的样子颇为疲惫,估计也不好受,大家一时都沉默不语。

    此次分裂,流星、梦瑶、空空、月影、痕痕、轻衣、飘零、笑幽他们都离开了,损失不可说不大。好好的一个家族就此七零八落,少了他们在些人,留在帮会也没什么意思。想想飞飞他们也不好做,如果我再离开,无疑是雪上加霜,所有的一切只好过段时间再说。

    看看能说的也说得差不多了,大家就此告别,各做各事。出了凌烟阁,刚才一直没说话的艳色问我:“你对天歌恨不恨?不要随口回答,仔细想想再告诉人家。”

    我仔细想了半天后,道:“不恨他,很奇怪的感觉,按说我应该很痛恨他才对,毕竟我向来最讨厌的就是兄弟的背叛。但想到昨天天歌说的那些话,我就觉得不恨他了,人人平等,他不是我的奴隶,自然有资格追求更高的层次,这的确是我无法给他的。”

    艳色将玉手挽住我的胳膊,道:“晓风,你比其他人好的一点,就是会站在对方的角度来思考问题,不会只从自己出发。这点对于管理阶层犹为重要,人类向来都是上层对下层的剥削,关键在于度,你能从对方出发,就很容易把握这个度。”

    “艳色,看来你是要我在这游戏里学习做人处世啊。”我笑道。

    艳色偏偏脑袋,道:“你这么说也无不可,以后我也不要你在游戏里赚什么利润了,弄到宝物你高兴送谁就送谁,但一定先得把自己装备到最好。天下熙熙皆为名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你要做的就是掌握这名利的尺度,游戏里的小利到无所谓,我可不想以后人家公司毁在你手里。”

    “放心,我什么都可以送人,惟独艳色的嫁妆是坚决不送人的。”我开玩笑道。

    艳色脸上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随即恢复常态,轻轻一笑,没有作答。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我问。

    艳色摇摇头,道:“有时对太过美丽的东西总是心存畏惧,怕消散太快,得留一份清淡的余地。”

    记得大学毕业后,曾有一次与晨风谈到梦想,他告诉我:梦想就如娇滴滴的小女子,轻柔脆弱不胜撞击,注定要用三千宠爱来娇惯。但你的付出,并不一定就能得到那女子的回报,所以最好留一份余地。

    晨风与艳色他们心态成熟,对美好的事物若即若离,这样的距离使他们安全。而我不行,总想彻底拥有,恣意妄为,不知自制,一旦有什么变故,仓皇失措,如静的离去。

    两人都不再说话,相依相偎,享受着默默的温馨,踏过朱雀大街。

    走出长安城,我忍不住对艳色道:“我们去哪里?不会一辈子这样走下去吧。”

    艳色露出明媚如春的笑容,道:“若能这样走一辈子也未尝不可,就怕这亦是奢望。刚才艳色真的什么念头都没有,只想与晓风漫步长街,不问去处。”

    艳色话里有种淡淡的惆怅,与她的笑容截然相反,或许太宝贵的东西我们反而不知道如何珍惜,患得患失。我伸手轻轻勾在艳色的纤腰上,道:“别想烦心的事了,无论怎样,重要的是现在我和你仍在一起并肩向前走。”

    艳色侧转身子,看着我,“本来想和你去做任务的,可听你们谈话后,让人家都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什么都不想做,晓风,今天我们就四处逛逛散散心好吗?明天再开始做任务,你在游戏还没好好陪过人家哩。”

    我点头道:“艳色说去哪就去哪,听到家族散了,我也没心情做任务。”

    小时候读书,看到兄弟阋墙,朋友反目总是满怀愤慨,对背叛者不齿以及。朋友不是雪里来、火里去,洒尽热血不可负的吗?长大后才知道,有些无奈不是我们所能掌控的,或试图掌控也是不能。两百年前一位文学家说过,不管你今后如何重要,总会有一天从热闹中逃亡,孤舟单骑,只想与高山流水对晤。因为知音朋友得来并不那么轻易,就那么舍却苍茫云水间的苦苦寻找,恰巧落在你的身边。

    何况是一群的知音朋友,我们能在一起,只因没有利益冲突又或冲突并没有超过“朋友”这个度,一旦打破,自是分崩离析,不可挽回。我们都在渴望一切能恒常不变,因此而相信一切都可以如旧,但这不过是以假作真罢了。其实信念和实相的关系很小,甚至毫不相干。我们害怕改变,努力挽救,真改变了,我们通常不可救药的麻醉自己,为自己找理由。事实却是暗夜的辉煌已成为昨日黄花,徒留一地冰屑。

    《传道书》1:7-9里说:万事满有困乏,人不能说尽。眼看,看不饱;耳听,听不足。已有的事,后必再有;已行的事,后必再行。日光之下,并无新事。岂有一件事情人能指着说,这是新的。哪知,在我们以前的世代,早已有了。已过的世代,无人记念;将来的世代,后来的人也不记念。

    以前读到这里,心情郁结,总觉得太过厌世,太为无望。现在逐渐明白,人生就是如此,在一种几近悲凉的荒野里行进,只为前方那一丝微渺的光,试图抵达彼岸,获得救赎。但通常都是由明朗、冲动、懵懂,到理想幻灭、神经抽搐,再到精神萎靡,尘埃落定的过程。也有例外,强者自救,圣者渡人。我注定成不了圣者,却希望自己能成为一个强者,来获得自我救赎。

    与艳色携手走在长安城外的小道上,沉默无语,互为依靠,漫无目的,渐行渐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