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女生小说 > 直播和古人一起读史书 > 第 75 章 庄公二十三年、二十四年
    从鲁庄公二十三年开始,晋国的存在感越发上升了,我的意思是和其他国家无关,主角只有他们自己的史事。从二十三年到二十四年主要讲述的就是鲁国和晋国的事件,我们把两年放在一起,分国家来讲。

    由于晋文公重耳是我们相对熟悉的历史人物,所以我们往往对他造孽逼死太子,驱赶其他儿子的亲爹晋献公印象不是很好,但其实这也是位厉害人物。从政治思路而言,甚至称得上是很有远见,只可惜出生得有点早。

    晋侯诡诸专注地听着每一个字,没人愿意告知他此时的境况,那他自行收集信息便是。只是这几近于高高在上的评价的言语,着实令他有些不悦。

    尽管世人和族人对他的冷酷都颇有微词,但他确实从不认为自己的选择有错。旁人的评价他往往置若罔闻,可是这句“出生太早”,看似是对他的肯定,却实在是过于轻浮了。

    甚至比完全否决他的选择还要教他难以忍受。

    我们之前说到晋献公他爹曲沃武公晚年终于成功篡晋,但没两年晋武公就死了,也就是说直到晋献公时,曲沃一脉才真正坐稳了晋侯的位置。

    如今晋献公已经是晋国之主,家大业大,自然烦恼也变多了。从晋穆侯开始分出曲沃一系,曲沃桓叔成师、曲沃庄伯、曲沃武公也就是晋武公、再到晋献公已经是四代人,自然也繁衍出了一大家子。

    我们将心比心一下,晋献公自己的父祖经过多年谋划,终于成功反叛宗主上位。如今他成了宗主,他是不是很难不担心其他旁支也有相同的念头而与此同时,桓叔和庄伯的儿子们,也就是晋献公的叔公和叔叔们,家族势力又很强。

    所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左传中对桓、庄之族的状态用了一个偪▏”字,多少是有点咄咄逼人的意味在。哪怕他们只是强盛,对于晋献公而言已经是很大的威胁了,更何况他们还气势嚣张。

    这可就是心腹大患了,把晋献公膈应得不轻。很巧合的是,瞌睡时正好有人给晋献公送枕头,有一个名叫士蔿的大夫主张,先把桓、庄族中最有智谋和威望的富子除掉,这样就可以谋划处理这些公子们了。

    士蔿是何人士是晋国主管司法的官员,士蔿的父亲或者祖父原本为周王效力,后来因为各种原因来到晋国,以官职为氏,从而有士氏。官职的话,这个时期有一定几率会继承,不过并不是绝对,所以士蔿并不一定是司法官。

    提出这个解决办法后,晋献公琢磨着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但万一呢于是就说让士蔿去试着实施。士蔿于是一溜烟地跑去给桓、庄两族的公子们出谋划策开始上眼药。

    这其中大概也掺杂着史书没记录的利益冲突,比如曲沃桓叔的儿子们,和曲沃庄伯的儿子们,恐怕也不会是一条心。而富子虽然是群公子中最有智谋能力的,但大家都是公子,谁又能服谁士蔿上眼药的目的就是赶走富子。

    左传的原文是“去富子

    ”,应该确实没出人命。总而言之,士蔿的行动显然是成功的,但这还不算完,下一步当然是给晋献公找借口处理群公子。这次士蔿在群公子中找到了游氏一族,说服其他人杀掉了游氏的二子。

    其实单纯靠士蔿三寸不烂之舌,能够做到这两件事是很不现实的。士蔿并非晋国公族出身,哪就能那么轻易地取得群公子的信任之前针对的还只是一个人,从这里开始他针对的就是整个游氏一族。

    无论怎么考虑,他能做的也只是推波助澜,而非轻易主导桓、庄之族内部的纷争。从驱赶到杀死,很明显群公子内部的矛盾也在加深。士蔿深藏功与名,跑回来对他老板晋献公说可以了,不出两年你就不会有后顾之忧了。

    果然够心狠。

    作为已经知晓自己身后,兄弟们会导致鲁国混乱的鲁国之君,同听到这里不禁自问,假如他能像晋侯诡诸一般心狠手辣,是否鲁国不至落于风波之中

    他摇了摇头,晋侯诡诸所针对的并不只是单纯的公族,听齐小白所言,他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曾放过。这是他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若是能做到,他的兄弟们或许根本找不到作乱的时机。

    想到这里,他突然有些明白那后世女子所言的“生得太早”的含义,晋侯诡诸所为之事,的确并非是全然错误的选择。

    关于后顾之忧究竟如何解决,暂且当做后话。我们把话题重新转回到鲁国身上。之前说到鲁庄公在他三十多岁高龄的情况下,终于要娶正妻了,终于还是娶了齐女,真是太悲惨、不是,太般配了。

    关于鲁庄公和哀姜的关系其实挺微妙的,前面做过推断,哀姜八成是齐襄公的女儿。也就是说,哀姜既是鲁庄公的表姐妹,也是他亲妈奸夫和他杀父仇人的女儿。

    当然,这个时代应该没这么多道德限制,我只是想说这场婚事怎么看都是很标准的政治联姻,没啥真情实感才对。但怎么说呢,如果只是为了讨好齐国,总觉得鲁庄公做得好像有点太过了。

    在婚事之前,鲁庄公先是去了齐国一趟,目的是观社。社是古代比较常见的一种信仰,各国基本都会祭祀社。但齐国的社却不太一样,墨子明鬼下提过这么一句,说燕国的祖、齐国的社稷、宋国的桑林和楚国的云梦是一样的。

    祖和社稷都是祭神的仪式,桑林和云梦都是地名,重点是下一句。这四者为什么一样呢墨子的原文是“男女之所属而观也”。关于这句的理解,观其实可能是“灌”,是性行为的暗示。

    不管是不是吧,“男女之所属”的意思还是很明显的,多少是那种比较开放的男女大型相亲会。鲁庄公没事儿去参加这种仪式怎么想都不合礼法当年鲁隐公去看鱼都被说了一顿,那还没出国呢。

    于是曹刿劝他这种事别再干了,你要守礼才能更有立场治理国家啊,除了朝、盟、征伐、有王、巡守这五件事以外,你就不要乱跑了。不然你的任何行为都会被史书记载下来的,这种不合法度的事

    情被记载了,后人要怎么看你呢

    除了入齐观社,其实他还见了齐桓公两面,达成了盟约。祭祀社的时候齐桓公不太可能没出面,也就是一年他们见了三次。为了政治需求,这感觉也差不多了。然而鲁庄公为了这门婚事还做了更多。

    先是用红色的染料涂了桓宫也就是祭祀他爹的庙的柱子。按谷梁传的说法,天子诸侯用青黑色漆柱子、大夫用青色、士用黄色,没有用红色的道理,这明显非礼。接着又刻了桓宫的椽子,这也一样非礼。

    具体的就不说了,总之从天子到士,对椽子的处理工序尽管同样各有规格,比如有的磨,有的斫,士干脆直接用树根。但同样没有“刻”这个步骤。关于鲁庄公的这个行为,历代注家都认为是夫人嫁入鲁国必然要庙见,所以装饰桓宫来自夸。

    额,如果大佬们的猜测是真的,某种程度上多少有点地狱笑话了请大家再次回忆一下他们两个的关系,虽然左传只说哀姜是齐侯之女,史记更是写了完全不可能的小姨说法,但之前结论的可信度是非常高的。

    装修桓宫的行为既是非礼,又纯属没事找事,所以鲁庄公又被数落了一番。大概就是什么节俭是最大的美德,奢侈是最大的恶行,你爹有大德你却有大恶,恐怕不太合适吧。嗯,考虑到他装修的还是他爹的庙,感觉更缺大德了。

    就这还没完,他亲自去迎接哀姜入鲁。虽然理论上除了天子都应该亲迎夫人回国,但是实操的时候诸侯大部分也不会亲自动身的,去边境已经很给面子了。当然,这件事还是可以被归类在和齐国打好关系的范畴里的。

    最后就是哀姜到了鲁国之后,毕竟也是夫人了,要认认人。鲁庄公就让宗妇,也就是嫁入公室的女性们与哀姜相见,这个叫做贽,也是一种礼节。贽类似于一种社交礼仪,见面的时候通常会带一件物品作为自己身份的象征。

    一般来说,身份高贵的男子带玉帛,到大夫再往下就是带禽鸟;女子则通常携带榛、栗、枣、脩。脩不像前面三种是果实,而是一种加了香料的干肉。但是哀姜见宗妇时,却拿的也是玉帛一类的东西。好,这下又捅了马蜂窝了。

    于是再次有人来劝鲁庄公男女同贽,不就没区别了吗而男女之别是国家非常重要的一项节制标准,如今却由夫人来打破了,这恐怕是不可以的吧

    虽然君夫人和君享用同样的礼制待遇,但是很明显贽见礼是例外的。因为这个贽他更像是一种,没有关系的两方通过贽确定彼此的身份高低,从而建立联系的过程,而不是一个确切的待遇。男女的贽见礼规格甚至都不在一个体系中。

    最后,话说虽然两次劝谏都用了“无乃不可乎”这种很委婉但又很强烈的双重否定句,但是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卵用的样子,甚至没有记载鲁庄公的反应呢。如果听了,很明显不会这样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