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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戏水!陛下,你的手……朕最后一枚铜板都被榨干了!

    “蔺小九交代的名单里,有一个叫袁比受的”舒良道。

    原来是朱祁镇的人,怪不得

    曹吉祥确认了,这个蔺小九,是刘敬发展的锦衣卫密探,潜伏在光禄寺里面。

    “把她拖下去审朕要知道她一切秘密”朱祁钰指了指小桃。

    不等小桃哭诉,东厂番子就把她拖下去了。

    “你说, 蔺小九交代了几个人”朱祁钰目光阴冷。

    朱祁镇能在南宫操纵外面,靠的就是这些触角,必须把这些触角全部斩断

    “大兴县民匠钱旻、张监等四人,宛平县民匠朱祥、袁比受等七人,还有京城的也有很多,他见过的就有十人, 奴婢已经派人去抓了, 逃走的不多,这个袁比受正在押回来的路上”

    “好全都抓起来”

    朱祁钰坐下来“尤其这个袁比受, 抓回来后和小桃一起审,还有那个温恩。舒良,交给你,你要把他们肚子里的秘密全都掏出来”

    “奴婢遵旨。”舒良领旨。

    “王文来了吗”

    “应该在来的路上。”舒良回答。

    “朕乏了,告诉他回吧,明早下了早朝再来。”

    想必唐贵妃已经准备好了沐浴水, 沐浴一番该歇息了, 从睁开眼睛就没消停过, 该放松放松了。

    “那郑氏和季福”

    “让他们在宫门外站着,一个乃母子, 一个锦衣卫,都是心向太上皇的人啊,站一宿, 死不了人。”

    朱祁钰挥挥手, 让他退下“你也歇了吧,里库追回来的宝贝都放在你那, 能当的都当了, 用来整饬东厂, 人手不够就招人,不中用就给些赏赐打发出去。记住,要多多培植心腹,心腹也不能全信,要相互监督,不要被他们给骗了,懂了吗”

    “奴婢谢皇爷教诲,奴婢明白。”舒良跪在地上。

    “好,退下吧。”

    朱祁钰站起来抻个懒腰,沐浴了。

    隅室水汽氤氲,唐贵妃手提着个花篮,认真地往水里撒玫瑰花,水汽中传来淡淡的花香,和好闻的芳香。

    朱祁钰嘘了一声,蹑手蹑脚走到唐贵妃身后,轻轻一抱。

    “呀”唐贵妃吓了一跳,花篮掉进了水里。

    回眸看见是皇帝, 面容羞红,娇声道“陛下, 您吓了臣妾一跳快点放开臣妾,宫女儿们都看着呢成何体统呀”

    “哈哈,朕抱自己的爱妃,有什么不成体统的”

    朱祁钰大大方方抱着她,揉着她肚子“你们说说,朕有失体统吗”

    “奴婢等不敢置喙陛下”宫女们很懂事,红着脸退出去。

    “哎哟陛下,臣妾的脸可往哪搁呀”唐贵妃娇滟欲滴,水汽蒸着的面庞更添妩瑂。

    几次试图推开朱祁钰,但他抱得紧,挣脱不开,红着脸说“陛下,让臣妾把花篮捡起来。”

    “朕喜欢这个香味。”朱祁钰一语双关。

    吸了一口。

    唐贵妃浑身痒痒的,缩了缩肩膀,身体不自然地抖动几下。

    愠怒道“陛下再不放开臣妾,臣妾可就无颜见人了”

    “哈哈哈,爱妃莫要生气,爱妃伺候朕宽衣吧。”朱祁钰使劲揉了揉朊绵绵的肚子,才不舍地放开。

    唐贵妃整张脸如红透的苹果,虽然夫妻多年,但相敬如宾,这也是朱祁钰更喜欢李惜儿的缘故。

    “陛下还是让宫女儿、太监给您宽衣吧。”唐贵妃要跑。

    朱祁钰却拉住她“宫女儿笨手笨脚的,哪有朕的爱妃细心朕保证不动手了,保证”

    他举起双手。

    唐贵妃更加羞恼,边宽衣边抱怨道“陛下的手呀,为什么就不安分点呢”

    “主要是爱妃如丝绸一般,爱妃莫恼,朕在夸你。”

    “呀”唐贵妃闷哼一声“别,别呀”

    “朕没有”朱祁钰满脸无辜。

    唐贵妃动作迅速,然后推开他“陛下快洗吧。”

    “爱妃给朕擦擦背。”

    朱祁钰一脸正经,进了浴桶里,长舒口气,语气沉闷“真舒服呀,朕累了几天了,从夺门之后就没合眼啊,好累啊。”

    唐贵妃走到门口,又心下一软,返了回来,红着脸说“那陛下安分点”

    “自然,你我夫妻,朕从来不骗爱妃的。”朱祁钰笑道。

    “哼”

    唐贵妃娇哼一声,坐在他身后,幽幽道“陛下可否知道,方才你要废了臣妾的时候,臣妾的心都碎了。虽知道是演戏,但想到和陛下不复相见,臣妾这心”

    说着说着,她眼泪流了出来。

    “朕懂。”

    朱祁钰叹了口气“不把潜伏在乾清宫的奸细挖出来,朕寝食难安啊。”

    “臣妾也万万没想到,小桃居然是奸细呀陛下,你的手”唐贵妃猛地站起来,俏脸含怒。

    “爱妃,真的情不自禁,情不自禁。”

    “你把手放在水里面不许动”唐贵妃俏脸羞红一片,她哪曾经过这些啊。

    “朕听爱妃的,爱妃快些擦背。”

    唐贵妃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本来好好说话呢,结果皇帝坏死了,弄得她心烦意乱的。

    “爱妃,这浴桶很宽敞,要不你也一起”朱祁钰扭过头看她。

    “臣妾不要”唐贵妃赶紧拒绝。

    那种伺候的,是妾室才做的事情,她虽不是出身名门,却也是正经的大家闺秀,不会做这种事的。

    如果是李惜儿,肯定早就钻进来了,啧啧,难怪原主喜欢她。

    不过,妖滟建货有什么意思把良家调教成妖滟建货才好玩

    “陛下,臣妾和您说话呢,您正经些”唐贵妃气恼道。

    “朕正经得很呀。”

    “那你的手哎呀,快点拿开”

    唐贵妃又站起来,佯怒道“陛下再不听话,臣妾就不伺候了”

    “别别别,爱妃擦背最舒服,远非他人能及。要不爱妃也试一试朕的手法”

    唐贵妃惊呼一声。

    “哈哈哈,爱妃留下侍寝吧。”

    “谈女医说陛下现在要以调养为主。”唐贵妃不敢深说。

    “安心,朕只是抱着爱妃睡觉,夜半衾裯冷,孤眠懒未能,白居易尚且知道夜里孤寂,何况朕了爱妃留下陪朕吧。”朱祁钰回眸看着她。

    “那,那陛下保证以龙体为重”唐贵妃有些心疼。

    “自然,朕向来最爱惜身体了。”

    朱祁钰见她答应,笑道“爱妃,快进来,朕给你擦擦背”

    唐贵妃娇笑着推开他,夺门而去。

    朱祁钰招人进来伺候,穿戴完毕后,走进寝殿。

    芙蓉帐暖,美人如玉。

    “爱妃,你这件衣裳朕喜欢。”

    “谢陛下夸奖。”唐贵妃巧笑嫣然。

    “咦这里好像破了朕给你看看,这里真破了”朱祁钰指着衣领后面。

    “呀”唐贵妃撩开长发,扭头去看。

    “爱妃你看不到,朕帮你看看,招个宫女进来,给你补补。”

    唐贵妃不疑有他“不用吧明早臣妾起来自己补吧。”

    “朕喜欢这件衣裳,万一破了多可惜呀。来,朕帮你”

    “呀”

    唐贵妃惊呼一声“陛下你怎么能”

    “朕怎么了你看看,这件衣裳是不是破了朕没骗你吧先放在这吧,明早你自己补补,朕喜欢这件衣裳。”

    看到了大呀

    “请陛下转过去,臣妾,臣妾去换一件。”唐贵妃俏脸羞红一片。

    “不用换了,灯都熄了,朕什么也看不到。爱妃,朕与你都是老夫老妻了,朕又不是涩急之人睡觉睡觉,朕的龙体重要。”

    唐贵妃微松了口气。

    可好像不知道从哪来的一只手

    “陛下,你你你”

    唐贵妃快哭了“陛下龙体要紧,等,等陛下龙体安好,臣妾自然不拒绝陛下,请陛下放开臣妾”

    “嗯。”朱祁钰嘴上答应了。

    “陛下,臣妾内急”唐贵妃咬牙。

    “让宫女拿个恭桶进来要不朕亲自伺候你”朱祁钰坏笑地看着她。

    唐贵妃干脆把脑袋缩进被子里,不管朱祁钰说什么都不钻出来。

    至于那只坏手,咬死你

    “啊”朱祁钰惨叫一声“谋杀亲夫啊”

    早晨,唐贵妃伺候朱祁钰穿朝服。

    “爱妃脸色怎么如此之差”朱祁钰神清气爽,睡得舒服。

    唐贵妃翻个白眼,还不都怪你

    “哈哈,朕去早朝,你便歇下吧,等朕回来一起吃早膳。”朱祁钰走出西暖阁。

    乘坐御辇去奉天殿。

    乾清宫门口,站着一对瑟瑟发抖的夫妇,站了一夜了,皇帝根本没工夫搭理他们。

    因为瓦剌叩边,出征在即,才召开早朝。

    其实早朝已经名存实亡了,来回折腾的只有皇帝,来参加的大臣越来越少,甚至民间戏称“早朝晨钟一响,万余乌鸦飞起”。

    百官见礼之后,便直入主题。

    兵部和内阁商讨出征日期,户部尚书叶盛还未到达京城,仍有张凤代理。

    “启奏圣上,户部钱粮捉襟见肘,出兵太急,户部恐怕不够支出。臣想从内帑拆借一部分,等今秋各地税赋征收后,再还给内帑。”张凤启奏。

    来了

    内帑被盗的后遗症来了

    瓦剌叩边,京营出征,国库钱粮不足,从内帑拆借一部分,完全说得过去,皇帝根本没有理由拒绝。

    “实数缺多少”朱祁钰语气平静。

    张凤将一本奏疏呈上来,朗声道“钱尚缺44万两,粮秣”

    内承运库只有44万两白银

    这是按照内承运库存银,报的数目啊

    朱祁钰目光阴冷“这银子”

    “陛下,京营出征在即,钱粮刻不容缓,臣等知道陛下有难处,但瓦剌叩边,宣镇告急,军情如火啊”

    陈循率先跪下“还请陛下以国事为重便如张尚书所言,待秋收后收上来税赋,便还给内帑,若陛下还不愿,也可算上利息”

    朕能给你变出钱来

    朱祁钰默不作声。

    “陛下”

    林聪走路有点别扭,慢慢跪下“臣等知道内承运库被盗,也清楚陛下之难。但首辅所言甚是,朝廷再难,也没有边关难,京营将士出征,总不能空着肚子走吧”

    “臣有个主意,请陛下采纳。”

    林聪转性了居然帮他想辙了

    朱祁钰让他说。

    “臣以为可以搞一场募捐,陛下牵头,让臣子们捐一笔钱,凑够军资。”林聪坦然道。

    此言一出,奉天殿内哗然。

    不满之声甚嚣尘上。

    “陛下,林阁老所言甚是,国难当头,臣等愿与陛下共赴国难臣带头先捐一个月俸禄”陈循率先道。

    有首辅带头,内阁阁臣都捐一个月的俸禄。

    不少官员陆陆续续捐款,但捐出来的数额,要饭的看了都嫌弃。

    按这个捐法,把京城所有官员的钱粮凑起来,都凑不足一千两银子有个屁用

    的确,大明俸禄之低,历史之最

    但也没这种捐法吧

    呵呵,林聪这不是献策,而是埋汰朕啊

    就差指鼻子骂朕是个穷逼了

    “首辅爱国之心,朕心甚慰。”

    朱祁钰咬牙道“诸位的爱国之心,朕也看到了。”

    “但募捐终非一道,朕以为干脆把官爵都挂牌卖了,好好筹一笔钱”

    “陛下不可官爵不可轻授之,这是太祖祖训请陛下收回成命,切勿乱想啊”陈循立刻劝谏。

    文武全都跪下劝谏。

    就算他真卖官鬻爵,能做到吗

    看看,朕随口说说,群臣便跪下劝谏,好似朕是昏聩之君,若没有他们,天下早就亡了

    朕需要一把刀啊能杀尽天下的刀

    他看了眼于谦,于谦仿佛神游天外,对朝堂上的争端毫不在意。

    现在不能让他儿子于冕伴驾了,要等他得胜归朝,再把于冕当做刀,砍死这些该死的文武百官

    “诸卿,起身,朕只是情急之下,顺嘴胡说而已,诸卿莫怪,朕也是为钱急昏了头了。”

    朱祁钰道歉了。

    第二次向百官低头了

    “陛下口含天宪,乃真龙天子,切莫信口开河,钱之事可从长计议,却不可信嘴胡说呀。”陈循站起来,慢悠悠的劝谏,像是长辈在劝慰子孙一样。

    “首辅此言甚是,朕错了。”

    朱祁钰叹了口气“钱的事朕来想办法。”

    “朕已经命唐兴和杭昱,各自筹集五万两,一共十万两,全都交给张尚书吧。”

    “唐贵妃的嫁妆、朕的一些私人物件,也都拿出来当了吧,凑一凑。”

    “陛下不可”

    陈循又劝谏“陛下所用之物乃是御物,岂可流入民间如今国难当头,陛下以身作则,文武百官自当效仿,臣愿意再捐献一百两银子,臣回家再凑一凑,争取多拿出来一点。”

    “首辅啊,您真是国之贤臣,朕之肱骨,朕以前错怪你了,真是板荡识忠臣啊”

    朱祁钰心里一阵恶心,一百两银子,你家一顿饭用的都比这个多

    就用一百两银子收买人心,名垂青史,好算计啊

    文武百官怎么会放过沽名卖直的好机会啊玩了命似的捐款,几两的都有。

    “诸卿之心,朕看到了你们都是贤臣啊朕心甚慰”

    朱祁钰神情激动,站了起来“朕不白要你们的银子,这样,朕把皇庄转让给你们”

    “朕的皇庄,都是天下间一等一的好田地,每年产银无数,朕不亏待你们,市场价的八成,转让给你们”

    本来为了沽名卖直的文武百官,瞬间哑火了。

    皇庄,可是个棘手的东西

    从太宗朝发展的皇庄,到了朱祁钰手里,几乎完全变成了累赘,有的皇庄年年还往里面贴钱。

    关键还查不得,皇庄从头到尾就是笔烂账,越查越乱,真要是查,把所有太监都杀了,依旧查不清楚。

    索性,直接甩掉包袱最好。

    还有更深层的政治原因,就是土地兼并。

    皇庄,是皇帝带头土地兼并的标志,如果皇帝处理了皇庄,就擦干净了屁股。

    万一某天,皇帝脑抽,要清查土地兼并,文武百官可就不好解释了。虽说这种情况万分之一,微乎其微的可能性。

    “陛下,皇庄乃陛下生计,卖给臣等,恐怕于礼不合啊。”陈循也拿不定主意。

    皇庄在皇帝手里亏钱,可换到他们手里,就会变成下蛋的金寄。

    “首辅,百官之心,朕看在眼里,他们俸禄微博,尚能我国赴难,所以朕投桃报李,打算把皇庄半卖半赐,送给他们,以安臣心。”

    朱祁钰苦笑“如今内承运库被盗,十库只剩下九库,里库也空了。朕苦于无钱,别无他法,只能变卖祖宗家产了。”

    “陛下作价几何”

    陈循刚问完,御史杨瑄便站出来,高声道“陈大人,此乃大朝会,不是菜市场如商人般斤斤计较,岂不有损国之威严”

    “启奏陛下,陛下关爱臣等之心,臣等内心暖和,还请陛下以出征大事为重,把皇庄之事等商贾之事交给太监去办,此等污浊之事,不该脏了陛下的手”

    他说得冠冕堂皇,居然引来一片叫好之声。

    太祖时就把商人打入尘埃,商人是社会最底层。

    但是,这些站在朝堂上满嘴仁义道德家伙,嘴上把商人喷成狗,谁背后没养着几个商人当走狗哪行哪业里没有他们的触角

    哼,不让朕沾手商贾之事,你们背后说真香,敢情祖宗之法只给朕一个人用

    “杨御史此言甚是,那拍卖皇庄之事就交给杨御史去办吧”朱祁钰淡淡道。

    杨瑄一愣,却跟吃了苍蝇一样,他最讨厌商贾之事,所以劝谏陛下远离商贾,可陛下却要把他变成商贾啊。

    “陛下”

    朱祁钰打断他,厉声道“好了奉天殿不是给你沽名卖直的地方”

    “早朝早朝,就是解决问题的朝会”

    “大军出征,急需军费,朕不卖皇庄,你给大军出钱啊”

    “没有钱,凭你这张嘴,去挡住瓦剌叩边啊”

    “没脑子的东西”

    “滚出去,领十杖”

    “还有你们都察院下次劝谏的时候,注意场合分得清轻重缓急”

    “太祖给你们发言之权,不是让你们满嘴喷粪、耽误正事的”

    “若再有人跳出来说有的没的,朕就要大开杀戒了”

    “太祖能赐你们发言之权”

    “朕,也能收回来”

    朱祁钰发怒了。

    “臣等有罪请陛下恕罪”陈循带头跪下请罪。

    朕早晚收回都察院满嘴喷粪的权力

    朱祁钰目光闪烁“起来吧,继续说”

    皇庄之事,最好直接敲定。

    他甩掉皇庄的包袱,日后清查土地兼并,也有了借口。

    “陛下,臣等两袖清风,就算陛下贱卖皇庄,臣等也接不了手啊,不如由户部联系商贾,将皇庄卖给他们,陛下您看如何”陈循想个折中的办法。

    陈循不是老古董,他会顺着皇帝的心思办事。

    “首辅之言有理,便交给户部去办吧,金忠,你来和张尚书接洽,价格越高越好,钱到手了直接送去户部。”

    朱祁钰苦笑“诸卿,可还有筹钱的办法”

    看见皇帝挠头的样子,陈循想笑,这才是乖乖的皇帝嘛,皇帝就该蹲在笼子里,等着别人投食,给你吃你才能吃,不给你,你就饿着。

    陈循摇了摇头,便没有人建言献策。

    不说话,就是在逼皇帝。

    你还有钱,拿出来吧,别装了。

    “罢了,参与夺门造反之逆臣、瓦剌奸细等人,所抄一切,不必送往内帑,全都送去户部。”

    朱祁钰长叹口气“首辅,你看如何啊”

    这帮混蛋,是要把朕最后一滴血榨干啊

    他们不许朕留下一点点钱,做任何事

    别说组建缇骑,这回整饬锦衣卫、东厂的钱都不够了

    真狠啊

    “陛下真乃贤君,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陈循带头叩拜,文武百官高呼万岁。

    朕不是贤君朕是亡国之君啊

    朱祁钰深吸口气,平息愤怒。却忽然想到了什么,他们会不会借机保护王翱、江渊等人的家人呢

    甚至,也在阻止朕挖出徐有贞呢

    一箭数雕。

    本来他打算借抄家之名,全城搜捕徐有贞。

    如今抄家所得家私,全都送去户部,不就跟东厂没关系了吗东厂还以什么名义搜捕徐有贞呢

    好深的算计啊

    朕提着脑袋装疯杀了那么多人,结果是给你们做嫁衣啊

    人,朕杀了,官位被你们的人占了;连抄家得到的家私,也都落入你们口袋了

    朕却一无所得

    还成了你们手里的一把刀啊

    难怪他们不担心范广拿到了五万京营的指挥权,因为朕没钱

    没钱就拉拢不了京营士卒,士卒就不会给范广卖命,就等于说朕抓了个寂寞。

    千辛万苦撕开的一个口子,真的关闭了

    没钱啊,头疼啊

    “平身吧。”朱祁钰万分无奈。

    被人玩了,还得乖乖给人家数钱,这滋味属实难受。

    杨瑄领完廷杖进来,神情中居然带着几分欣喜,作为御史,被打了廷杖才是真御史。

    又议了一会,早朝逐渐落下帷幕。

    “陛下,微臣请奏”御史魏翰站出来,高声道。

    “讲。”

    “臣奏请阁臣王文之子王伦,在家乡骄横霸道,施暴杀人”

    魏翰跪在地上,呈上来一本奏章。

    朱祁钰猛地看向王文,王文也满脸懵,御史魏翰为什么会咬他

    在内阁之中,虽然高谷是王文的举主之一,但王文和高谷关系不好,所以皇帝要剖了高谷时,他冷言冷语。

    但他和首辅陈循关系很好,魏翰是陈循的党羽,为什么出来咬他呢

    嘭

    朱祁钰把奏章重重砸在御案上,厉喝道“王文你给朕一个解释”

    金忠把奏章拿下来,给王文看。

    王文脸色一变,下意识看了陈循一眼,陈循岿然不动,他一颗心慢慢下沉。

    这是陈循的报复,报复他当皇帝的走狗。

    可皇帝呢是不满意他在皇帝与文官中间摇摆,所以才借机敲打他

    “陛下恕罪,臣并不知道上面的指证”

    王文稳定心神,朗声道“魏御史所呈之奏章,说王伦因打茶围时争风吃醋,打死了赵员外。”

    “王伦确实在老家读书,臣疏于管教。”

    “还请陛下下旨,捉拿一干人等,无需看臣的面子,若臣子杀人,便让臣子偿命,臣绝无怨言,倘若臣子是冤枉的,便请圣上为臣子伸冤”

    陈循等人皱眉,王文这是铁了心当皇帝走狗了。

    朱祁钰对他这番话略显满意“那便依王卿之言,捉拿王伦等一干人等,交由刑部审理。”

    “臣谢陛下隆恩”王文的心乱了。

    他只有一个儿子,为了儿子的仕途,他可煞费苦心啊,乡试时,他倾轧考官,给儿子开后门。

    为此还被朝堂弹劾,最终皇帝帮他压了下来。

    如今陈循旧事重提,打他七寸。

    王文咬牙不语。

    朱祁钰脸色也不好看,陈循的报复太猛烈了。

    所有投靠他的官员,都没好下场

    先有范广家宅不安,后有王文之子王伦被告杀人

    仿佛在警告所有人,投靠皇帝的,都没有好下场

    如果不能解决这个问题,他又会变成光杆司令了

    怎么破局呢

    “便请首辅引荐商贾,金忠去和他们接洽,把皇庄都卖了,一应所得全部送往户部;还有抄家所得,也都送往户部,朕再让唐兴和杭昱把钱也送去,朕宫里值钱的物件和唐贵妃的嫁妆,也都送去户部,充作军资吧。”

    朱祁钰真是憋屈啊。

    这钱嘴说是借,可到了秋后户部以税赋不足打赖,他能怎么办

    其实就是送

    陈循刚要跪下高呼万岁,李贤却厉喝“天子御用之物,岂能流入民间”

    “首辅,天子、贵妃娘娘御用之物,你敢用吗”

    “陛下,若有人斗胆使用御物,臣请陛下诛其九族”

    李贤义正严词。

    陈循脸色一变,没想到皇帝偷偷挖了个坑。

    皇帝真够阴险的,挖坑等着他跳呢,幸好李贤机灵,否则他真就掉进去了。

    “陛下御用之物可万万不可赐人,陛下乃真龙天子,臣等命薄,不敢受之民间之人若触碰龙物,必遭天谴而死还请陛下怜悯苍生,切勿将御用之物流入民间啊”陈循叩拜。

    该死的李贤

    你要是不提醒,陈循就掉坑了,看朕怎么剖了他

    “首辅严重了,罢了,首辅不同意便不充作军资了吧。”

    朱祁钰叹了口气“对了,国子监已经开始修撰奸臣录,朕知会首辅一声。”

    陈循瞳孔一缩“陛下,何时开修”

    “昨日便开始了,国子监主修,翰林院辅之,好了,退朝吧。”朱祁钰瞥了他一眼,早晚也让你上榜

    奸臣录改名叫奸臣榜也不错,把你们全都登榜

    遗臭万年去吧

    陈循神色不虞,看了眼林聪。

    林聪咬牙站出来“陛下且慢,听臣一言”

    “朕乏了,明日再说。”朱祁钰直接开溜,听你反驳朕奸臣榜必须定下来了,你们早晚都会上榜,不用着急

    登上御辇,朱祁钰满肚子气。

    他又让人把王文宣来,还有件事没问清楚呢。

    回了乾清宫,和唐贵妃用了早膳,内阁那边把堆积如山的奏疏送了过来。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啊”放下碗筷,朱祁钰长叹口气。

    “陛下为钱发愁”唐贵妃也放下了碗筷,问。

    “是啊,前朝把朕手里最后一枚铜板都榨干了,还把所有来钱的路子都堵住了,这是要困死朕啊”

    朱祁钰抓住唐贵妃的手“爱妃,朕只能苦一苦唐兴了,那五万两就当朕借他的,等有了钱便还给他,如何”

    唐贵妃垂首不语,神情挣扎,低声道“臣妾听陛下的。”

    “朕手头实在不宽裕,你的嫁妆朕舍不得动,朕是男人,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动你的嫁妆的。”朱祁钰拉着她的手,想让她坐到自己腿上,可唐贵妃忸怩不愿意。

    “陛下切莫如此说,臣妾的就是陛下的。”

    “是吗”

    朱祁钰笑眯眯地看着她。

    唐贵妃俏脸羞红,捶了他一下“臣妾和您说正事呢”

    “朕说的也是正事啊,等朕和你有了女儿,你的嫁妆是要给她送出宫做陪嫁的。”

    朱祁钰拉起唐贵妃“今天天气不错,正好适合生个女儿”

    “陛下切莫胡说岂可白日”

    唐贵妃说不出口,却猛地俏脸羞红,如红布一般“陛下,陛下你的手”

    “朕的手又怎么了”朱祁钰满脸无辜。

    在朝堂上受了气,回来捏一捏,就心情大好啊。

    “臣妾回宫了”唐贵妃小心翼翼地看了眼伺候的太监、宫女,发现所有人都低着头,没人敢看。

    也不会有人看到,因为朱祁钰用身体挡着呢。

    但那种羞耻感,一直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爱妃面皮太薄了。”朱祁钰叹了口气,钱啊钱啊,去哪弄钱啊。

    “陛下,郑氏夫妇还在外面站着呢。”冯孝伺候他吃药的时候说。

    “倒把他们忘了”

    朱祁钰眼睛一亮,这不有人送钱来了嘛,笑道“宣进来吧。”

    很快,一对夫妇走了进来,一瘸一拐的,站了一夜,天气又冷,两条腿都快站废了,勉强跪下行礼,声音哆嗦。

    “季福,认识蔺小九吗”朱祁钰板着脸。

    “回陛下,认识。”

    朱祁钰一愣,居然承认了

    “怎么认识的”

    “蔺小九是光禄寺厨子,为人好赌臣在外面开了家赌坊,蔺小九是家里的常客,输了很多钱,他把妻子孩儿都抵出去了,所以臣认识他。”

    季福哆哆嗦嗦道“臣有罪,臣不该开赌坊,请陛下宽恕啊”

    你倒是推个干净。

    “郑氏,你是太上皇的乃母子”朱祁钰看向郑氏。

    郑氏明显一愣,乃母子是粗鲁人说的骂人的话,皇帝怎么能说出如此粗俗的话呢

    “是。”她乖乖承认。

    “你们夫妇狼狈为奸,偷盗里库,拖出去砍了吧。”朱祁钰听了季福的解释,就知道从他们身上打不开突破口了,干脆直接弄死。

    “陛下冤枉啊”

    郑氏膝行两步,高喊“臣妾的确是太上皇的乃乳母,但景泰元年后便从再无入宫纪录,您说臣妾夫妇偷盗里库,可臣妾夫妇从未进过宫中,如何偷盗里库呀”

    “你在质问朕吗”朱祁钰盯着她。

    “臣妾不敢,但世间总要有个理字,您是天下共主,您应该是世间最讲理的人,如果您有证据,可以杀了我们夫妇,我们夫妇绝无二话,可若毫无证据,便冤杀我夫妇二人,臣妾心中不服臣妾夫妇不服啊”

    真没想到,郑氏居然是个牙尖嘴利的,不然也不会选为朱祁镇的乳母。

    “非要朕拿出证据”朱祁钰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是”郑氏认为自己无懈可击。

    季福已经解释了蔺小九,就算把蔺小九拉来对质,恐怕真如季福所说,蔺小九是个赌徒,把妻儿都输了的赌徒。

    “你也不见棺材不落泪”朱祁钰看向季福。

    “臣不服”

    季福是锦衣卫百户,所以称臣。

    “把曹吉祥拉过来”

    奇怪的是,郑氏脸色丝毫不变。

    曹吉祥进来就跪下,一眼就认出来郑氏,立刻道“皇爷,她是南宫的人”

    “放屁什么叫南宫的人我就是太上皇的乃母子天下人都知道你个死太监,敢随意攀咬我我没做过的事,谁也休想把屎盆子扣我头上”郑氏直接撒泼。

    曹吉祥反而悻悻不说话了,他是真没证据。

    朱祁钰皱眉,蔺小九绝对没指认错,季福一定是把油纸送入宫中的人,可在宫门口,又是谁接应他的呢

    若这次放归郑氏夫妇,再抓可就难了。

    朱祁钰犹疑。

    “奴婢参见皇爷”

    却在这时,舒良风风火火拜见,他瞥了眼郑氏,道“奴婢审讯太医院的太医,又有新的发现”

    猛地,郑氏脸色一白。

    季福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

    “正月十六的凌晨,负责给群臣治伤的太医中,有一人叫徐埙,担任太医院舍人。”

    舒良道“这个人招认了”

    噗通

    季福软倒在了地上,露了全都露了

    “徐埙徐彪的儿子”朱祁钰皱眉。

    那天真是漏洞百出啊,居然让徐彪的儿子出入奉天殿,幸好当时他有范广保护,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皇爷好记性,就是徐彪的儿子,徐埙,担任太医院舍人”

    舒良吹捧道“他招认了,那天是他,从季福手里接到了油纸,交给一个叫蒋冕的太监”

    “蒋冕”朱祁钰又吃了一惊。

    蒋冕是御马监太监,原主还提拔了他弟弟蒋成入锦衣卫了呢,却不想蒋冕也是朱祁镇的人

    真是防不胜防啊

    “没错,是蒋冕,奴婢已经派人把蒋冕抓住了,但他弟弟蒋成不见了,奴婢派人正在抓捕。”舒良道。

    郑氏眼前一黑,差点晕厥过去。

    “来人,把她泼醒”朱祁钰岂能放过天赐良机。

    “皇爷,地毯珍贵,不值当因为个贱人脏了地毯,奴婢把她弄醒。”舒良擅长这个。

    啪啪啪

    提着刀鞘疯狂劈砍郑氏的脑袋。

    郑氏惨叫连连,脑袋全是大包,脸颊有的地方磕破了血。

    “你还敢叫闭上嘴皇爷让你叫,你再叫皇爷不让你叫,你就老老实实闭上嘴”

    舒良高高举起刀鞘,狠狠打在郑氏的脑门上。

    一缕鲜血从脑门上流了出来。

    郑氏晃了晃,又要晕厥。

    “你敢晕”舒良作势又要劈。

    “不,不,不敢了,不敢了”

    郑氏强忍着不适,满脸惊恐。

    “跪好了。”舒良冷喝。

    郑氏规规矩矩跪好了。

    瞧瞧,早就该这样拾掇她。

    “朕问你,认不认识徐埙啊”朱祁钰目光阴冷。

    郑氏刚想狡辩,舒良却提起了刀鞘。

    “认识”郑氏绝望地闭上眼睛。

    “说吧,你们是怎么偷盗里库的”

    “臣妾没有参与”

    啪

    舒良狠狠一刀鞘打在她脑袋上,冷哼“你也配称臣妾奴婢你个贱婢”

    反手又抽了一下,郑氏被打倒在地。

    挣扎着又爬起来,哭着称贱婢。

    “你算个什么东西,太上皇的乃母子,知道吗是太上皇”舒良恶狠狠道。

    “知道”

    郑氏缩了缩脑袋“奴婢,奴婢没参与,什么都不知道。”

    看见舒良又要打她。

    她不敢再隐瞒,全都说出来“我们就负责把油纸送给徐埙,后面的事情我们都不知道了我们真不知道啊”

    “谁联系你们的”朱祁钰没深究。

    “太,太上皇。”郑氏全都招认了。

    他们和太上皇有联系的暗号,正月十六的凌晨,有人用这个暗号联系他们,他们也是按照计划行事。

    “你的上线是谁”

    “就是太上皇啊,因为太上皇在南宫,我们都是靠暗号联络的。”

    郑氏说“我们只认暗号,不认人。”

    暗号

    就是说,在南宫的朱祁镇,是直接和郑氏联络的。

    按照她说的,这八年来,联络并不多,只是今年联络了两次,一次是夺门起事,第二次就是这次。

    “蔺小九也是你们联系的”朱祁钰问。

    “是蔺小九只是光禄寺厨子,他为人好赌,经常出入我们赌坊,我们就发展了他。”

    “正月十六的凌晨,我们收到了全部计划内容。”

    “我就联络蔺小九,让他准备油纸,季福拿了油纸后,就送到宫门口,交给徐埙,后面的事情,我们是真不知道了。”

    “我们完全是按照计划内容执行的,我们每个人只知道内容,但不知道具体是谁来执行。”

    “所以我们真不知道里库的宝贝去哪了”

    郑氏战战兢兢回答。

    朱祁钰目光闪烁,郑氏应该没说谎。

    但这件事太蹊跷了。

    朱祁镇为什么要偷盗里库呢不惜把所有暗棋都放到明面上,难道他不知道这样一来,会把所有暗手都有倾覆之危吗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有什么好处吗

    朱祁钰百思不得其解,里库失窃,越往深查,他越觉得疑惑,虽然所有线索都指向了朱祁镇。

    但他越琢磨,这件事跟朱祁镇的关系越小。

    很有可能有人在借朱祁镇的手,打击朱祁钰。

    也在用朱祁钰的手,打击朱祁镇。

    挑拨天家兄弟之争。

    又有谁会渔翁得利呢

    朱祁钰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皇爷,王大人求见,他很着急,想快点见到您。”冯孝匆匆而来。

    文中出现的蒋冕、叶达、蔺小九、袁比受、杜清、徐彪、徐埙、王喜、季福等等人物,都是真实历史人物,朱祁镇登基后封赏名单里的人。

    今天有点生病,吃了药才码的,本打算多更一点,抱歉,明天尽量多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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